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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依旧稀落,像我们每次不得不散场的宴席以后。
却是第一次,我能名正言顺送他回家。
喝晕了的人往往会被花花绿绿闪着光的东西所吸引。过马路时单行道上没有红绿灯,AJ盯着侧边开来奥迪车灯愣神,被我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要避让。
我叹气,不得已抱住他走路。
半环着架起AJ抵在车门上,摸索半天,才‘小心避让’着在裤兜里掏到车钥匙。
费劲把他安置在车里。
夺命大乌苏的后劲渐渐涌了上来,AJ坐在后座不受控制的往我身上倒。
我伸直胳膊撑住他:“你住高新区哪里啊?我找代驾送你回去。”
他像是听不懂,醉眼朦胧地盯着我的脸看。
兴许是酒精的关系,AJ的瞳孔此刻又黑有沉。像隐藏着巨大风暴的漩涡,堪堪被一层薄薄的醉意遮住。
“说话,你家在哪儿?”他听见我说话,视线下移落到我一张一合的嘴唇上。
我被他盯得嗓子有些发干,忍不住靠近伸手抚摸他的侧脸和下巴。但是指尖刚一碰到发烫的嘴唇,又极力克制着收回了手。
我慌忙拿出手机,犹豫片刻,还是找代驾来送我们回去。我家。
(谁说陪你喝酒的人不能送你回家?有了代驾师傅,每个陪你喝酒的人都能送你回家。)
至于那些冲上脑门发热的念头,只在发懵的大脑间转了几圈。下车彻底清醒的时候,我就已经忘了个干净。
回身看着这个赖在座椅里怎么都不肯下车的老男人,只剩下头疼。
难道他认门?
这么厉害,还没下车就知道不是自己家。
没法,跟代驾师傅道完谢。我开始尝试用排除法研究AJ为什么不愿意上去。
不是车库太黑了,也不是不想去我家,也不是.....视线突然落在AJ抓紧我胳膊的手上,方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人常说男人到老都是个孩子。
我小心地托起他的后背,缓缓抱着他坐起来,让他把下巴搭在我肩上:“好啦Ja,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
“我们一起下去,我不走。”
“嗯。”他下巴磕着我的肩胛骨,蹭蹭脑袋。
卧室里。
为了便于休息,我的房间很昏暗,只有一排暖黄色的壁灯。并不明亮的灯光打在墙面上,投下一片昏暗的阴影,笼罩着躺在床上的AJ。
AJ的眉头皱得很紧,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动静后,下意识用被子罩住脸,整个人往床里又埋了几分,看起来睡的并不安稳。
我揪出他手里攥着的的被子防止他缺氧。
“谁?”,AJ又低又哑的声音透着些许不耐烦。
我安抚地把手贴在他的额头,“是我”。
他嘟囔了句什么,听话地任由我摆弄,挣扎在浅眠的边缘。
“我不...你不能...”
“什么?”
“嫁.....比你大十岁....离过婚...还有孩子的男人……”
我意识到他可能在说胡话,分不清自己是否醒着。
AJ喃喃自语,断断续续。声音沙哑极了,听起来像是声带被撕裂:“我没想过你会回来。”
“我当...没...说服自己...现在更不......”他眉头拧得很紧,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我轻抚他的眉眼,五指插入他的发中安抚他。有些好气又好笑地凑到他耳朵边说:“你想多了,我没想嫁给你。”
这一回,AJ安静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才端起床头柜上的咖啡杯,把里面的凉水一饮而尽,起身想要去给他换一杯热的。低沉的声音才又响起,“不……”。
他闭着眼睛,委屈的撇嘴,像被人抢了糖的小孩子,下一秒钟就要哭出来。
我叹气,弯下腰在他的眉心吻了一下。
又在床边坐下,替他掖好被角,摩挲着AJ的脸端详他。
这几年AJ瘦了许多,脸上的线条明显了些,闭眼时竟多了几分距离感。
但并不妨碍他平日里给人温和的印象,AJ的瞳孔颜色很淡,睁眼看你时总显得温柔又平静。
看了没一会儿,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我觉得使AJ醉的并不是酒精,而是陶醉于表层的、潜在的不同意识熙来攘往的窜扰中。有他喜欢的真实感,属于他自己的在平日中年人的世界里匮乏的那些。
“Ja,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等到AJ的呼吸声又一次变得均匀而绵长,我轻声问他。
就这样坐着看AJ,看了很久。直到夜里十一点的风推开窗叶,我才起身。关好缝隙,打算坐到阳台的写字台前,再看看论文和教案。
酒精带来的兴奋感刺激着大脑皮层想要挥舞跳跃,想要抓住一星半点的出口盘旋徘徊。
这好办,我打开《机器学习入门》的文件夹,一边对着讲义,一边修改ppt。
MachineLearning作为本学期新开设的课程之一,一度十分火爆,叫好又叫座。只是学生大多奔着它前沿的名头而来,潜心学习的少。效果还远没有达到我的标准。
说白了,就是本科生的数学功底太差又不肯下功夫重新学。明明修过《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却连最基础的极大似然估计都不能正确理解,甚至是对全概率与贝叶斯公式的简单应用。
我有些苦恼,思索着是否要通过添加随堂小测,monthlyproject来改善这一状况。
一筹莫展。
AJ希望年轻教师多开前沿课程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如何能真正调动起学生的积极性,倒是个大难题。
“你那时啊,不像现在,身上带着年轻人的自负。”想起刚进组时,AJ对我说。
“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认真些,我还担心你做学术会陷进对自己过分严苛的要求中,现在看来,也还好。”
我扬起唇角。
Ja,你可能从来都不明白,你对我的一生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遇见每一个困难时,总习惯于想想你是怎么说、怎么做,借此来勉励自己。
“别忘记自己的热忱。我们中有一个人忘了,看着对方就能想起来。”
这般想要与我并肩作战的信任与肯定,断不能辜负啊。我望着卧室的门感叹。 假如3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