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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刚过谷雨，还未立夏。
可AJ站在台上，抑扬顿挫、侃侃而谈，分明是和夏天一道灼灼而来。
最后，是冗长的副职、党务聘用邀请词和致谢。也是他人眼里，AJ讲稿中最显得过分虚伪、形式主义的部分。
AJ执意要用英文宣读就职演讲，七成不是为了照顾外籍教师。而是有些话，中文他说不出口。
我甚至听到老一辈窃窃私语，“不庄重”、“酸书生”之类的字眼频出。
故事之外的人，喜欢用自己的价值观诠释故事。
我听得懂AJ口中每个字的千钧之重，想必程春杰也一样。甚至是余卫平。
经此一役，我清楚余卫平实在是一位有大将风度的学者------多亏得他这次冷眼旁观，AJ才赢得潇洒。
谈及余院，AJ开了个玩笑，“如果我手中有酒杯，当先致敬伟大的对手。”
余卫平闻言微笑，桀骜地一抬下巴当做回礼。
小程老师到底戏最足，站起身对着台下不同方位夸张地三鞠躬。逗得李校长笑着带头鼓掌，口中连连感叹，“年轻人啊”。
AJ在掌声中略微停顿，满是笑意的注视着我。
我笑得灿烂，听他庄重而笃定，说着讲稿上没有的台词。
“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清醒，坚定，勇敢，充满信念。”
感谢你握紧我的手，自始至终毫无保留地支持我。
“今天，我把学院关于未来的部分交到你手上。我相信，你会像我曾经珍视这份责任与权力一样珍视它，副院长小姐。”
学院有个传统，上一任院长会把下一任培养人放在三个副院长其中任一的岗位上，以前是主管本科生和行政。而如今，在委员会不知情的角落里，它悄悄易主。科研实力和国际化的交流合作、人才培养才是这个阶段的重担。
我的副院长小姐，我很期待把学院交到你手上的那一天。
“希望我们在未来、在任期内，合作愉快。”
词毕，AJ正式开启C大机械工程学院属于他的新篇章。得以实现他多年未竟的雄心壮志，再无牵绊。
“你那演讲稿，就台下的外国人和小年青听的痛快。”临了，李校长还不忘调侃AJ几句。
组织部长协工作小组还在和学院党办交涉，处理完这一摊行程，还要举行下一场。
------“张连云奖学奖教金”捐赠签约仪式。
毕竟李校长一年中不‘旅游’的日子屈指可数，偶被抓住，‘通告’就要满上。
仪式由学院新任党办唐书记和AJ主持。除校长外，学院杰出校友、上海连云科技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张连云，广州东方智能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强扬。
C大学工部、研工部、外联办及机械工程学院的新任领导班子、相关负责人都将参加捐赠仪式。
瞅准一片混乱时工作人员撤走物资、清洁场地的空挡，小程老师冲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上他。
学院楼顶。
（楼顶到底是什么神秘解锁场地，为什么配角都爱爬？）
我顺手想抓住什么东西撑着，可在这破房顶我想扒都没地方扒。只能无所事事地陪程春杰傻站着，晒一会儿太阳。
好在他也怕上来时间久误事儿，张口就问，“你和AJ，你们以前？”
小程老师伸出一根手指头，“你别跟我说什么都没有啊。”
“他今天看你那眼神儿，你们那对视，张力大的能撕碎空气。”他戳戳自己的良心，“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
我犹豫一秒，点头。
一秒，小程老师瞳孔放大。
两秒，小程老师呼吸急促。
三秒，看表情，小程老师恨不得跑下去骂AJ两句“师德堪忧”、“不做人”。
“你当时成年了吗？”
“二十”，我被他逗笑了，“都大三了”。
小程老师罕见得对AJ皱起眉头：“为什么，他大你有十岁吧。”
何止，我在心里想，足足十四岁。
为什么？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爱情从来复杂而艰深，我只好选一侧，剖给不知情者。
“长话短说。小程老师，您请形容一下我的特点。就两个词。”
“强势”，程春杰略微思考，“乐观。”
我莞尔。
是啊，可有一次，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电话打给AJ，刚开口一声“喂。”
他说，“你哭了啊。”
我摇头说没什么大事，AJ却执意逗我笑：“能让你哭的都是大事。”
一个字就能听懂我的人。
一个见过我九成眼泪的人，不能便宜了他。
别人只看见我科研成果斐然，综合能力出众，一只脚踏进顶尖咨询公司。却不知我最最痛苦煎熬的日子里，躺在床上，整晚整晚焦虑地睡不着觉。
一遍遍看着AJ的手机号，不能拨打。只能想象换作他，会如何安慰我。
程春杰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他说，“AJ有孩子，男孩儿。”
我低下头，盯着地板：“我知道”。
“学院高层不允许，他肯让你做副院长，你懂这背后的意思吗？”程春杰面露担忧。
“我懂。”
程春杰，你不懂。
我们不在一起，我们只需要偶尔相爱。
无论身份转换，时光飞逝，我永远是他不能说的秘密。
回到重新布置过的场地时，小程老师和我差点被拦在门外。蓝色的警戒线圈出一片规整的外场，预留给跟学院有过合作的商业伙伴，以及一部分记者。
内场目光所及，人人穿着正装，乌泱泱的一大片。
AJ好一会儿才找见我们，大步走来。
小程老师不堪重负地离开。
“他哪儿去？”，AJ问。
“他看出来了。”
AJ闻言并不很在意，而是谈起其它，“我刚才发现”。
“你知道吗？你出生的那天，成型系成立四十周年，正式落户到机械学院。”
我有些奇怪地看AJ，思索着他这是嫌我老还是嫌我小。
AJ笑笑没说话，拍拍我的脑袋。
“今晚陪李校长和张连云吃饭，答谢宴。周末新任领导班子团建，咱俩的庆功宴下次给你补上啊。”
我点头，“好，听你安排。”
“下次刘这次说的‘下次’真的会有哈。”
“好——刘院长。”我拖长语调，笑着目送他匆忙离开。 假如3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