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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车开得平稳,AJ却总也睡不踏实,昏昏沉沉的像是有心事。思虑再三,我还是开口问:“工作上的事?”
他抬头从镜面里和我对视了一眼。
AJ是个性情中人。
为什么如此心烦,我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世界上满怀恶意的人太多了”,我宽慰他,“就连你身边的人、爱你的人、本质很好的人有时也会刻意用恶意中伤你。”
“可能没给你讲过。我高中的同桌兼好朋友,曾经借她妈妈的口对我说,当年高考还没她分高,上了个却C大混的比她好。”
“去S大有什么了不起,她们家不过是不想掏那20万出国镀金。”
AJ躺倒着,我从后视镜看不出他的情绪。“我最好的朋友和她妈妈来CZ玩,我请她们吃火锅。”
“阿姨问我,追我的男孩子应该很多吧,他们都是哪里人啊。”
“哪里人啊?”AJ的嗓音含着睡意未消的微哑。
“我说六盘水,你猜她说什么?”
我感觉他皱了皱眉,吸吸鼻子嘟囔了句,“不知道”。
闹脾气可不多见。
我趁着红灯偏头瞥他两眼,发现AJ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她说,贵州六盘水啊那穷乡僻壤,我女儿男朋友是天津人。”
我笑笑:“别太在意,Ja。”
他的表情有些松动。
略微叹了口气,我转回视线专心致志地看路。
AJ把感情看得很重,有时会做出一些“错误”选择。却并非人人都念他的情,倒打一耙更不在少数。
我摸索着把右手放到他腿上,借此让他感受些支持和安慰。
“Ja,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那边的。”
所以你偶尔任性一下也都没关系。
偶尔利用我一下,也没关系。
我倾听你的抱怨与吹嘘,倾听你的沉默。就像你包容我一般。
我猜AJ听懂了我未出口的话。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如从前般握住我,好一会儿才松开。
再次点开车载音乐,挑首安静的曲子:“还能睡会儿,有二十多分钟。”
突然想起几年前,那时我和AJ还不甚了解对方。AJ曾发给我一首晚安曲,《可能否》,他说我一定会喜欢。
“能否早一点相信年少的誓言能否不轻易说再见能否慢一点感受岁月的缱绻能否许我一次成全“
郭皓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是这回,伴随着AJ逐渐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
“听说机器人设计大赛是你创始的?”
“是啊。”我毫不谦虚。
“57秒全赛道,第二名足足用了他两倍的时间。”AJ接过成绩单确认,签完字还咂摸着回味,“你能做得像刚才那小男生一样快吗?”
我有些古怪地看他,“我发现你好像对我当年的优秀一无所知啊。”
“17、18两届冠军都是我好吗。”我拎起车钥匙在他面前晃晃,示意他起身回家啦。
AJ干笑。
“我对你现在有所知就够了。”
“小年轻就是小年轻,看看他们那核心算法,数学底子就不如你。”AJ半真不假的瞎话张口就来。
我不作评价,报完一串地址,冲他说:“上车。”
接过我抛来的钥匙,AJ摇头笑笑,勉强再次接受滴滴师傅人设。
我坐在副驾观察他苦恼的样子,“扑哧”笑出了声。
“其实你说的也是。“
“数学?”AJ偏头看我一眼,“又有什么想法?”
“不止“我摇头,措辞道,“我们的学生很迷茫,拎清的少。”
“对学术生涯没有规划,也许我们可以多宣讲,成立教授学生一对多的交流会,新生入学就该做。”
“Gin”,AJ握着方向盘,语速很慢,“我们为他们提供服务是顺便,是责任,不是义务。”
我不答反问,“Ja,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机械工程学院的学生,跟别的学院有很大区别。”
“说来听听。”
“大多数人经济状况不是很好,与那些学文学,金融,哲学,艺术的学生,不可同日而语。”
“更多的人是被规划了读完工科专业,然后去大企业就职,做循规蹈矩的工薪阶层。甚至一个人的前途,需要家里几个孩子的牺牲。“
AJ沉默地敲打着方向盘,一下一下。
大学能给人的教育非常有限,也非常无限。有限的来源于课本,无限的来源于课本之外。见到的人拥有怎样的人格和品质,经历的事有怎么的逻辑和深层次含义。
怎么样才能拥有健全的人格,和对世界客观、深刻的认识。
人生该如何规划,为之奋斗的的目标又在哪里?
这些不说,我想AJ都明白。
“Gin,你有些理想主义。”AJ说。
“脚步也许走不了多远,但精神可以。多读一本书,认识一个人,打开一个网页,都是推开新的大门,都是新的可能性。”
AJ叹了口气,“人都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出去,如果脱离不了桎梏,是不够渴望,怪不到别人。“
我点点头,靠着椅背侧枕着胳膊看他,“但我们该引导学生认为自己是种子。”
“有些人生下来就被关在牢笼里,从没觉得自己不自由,更不会想固有的家庭教育对自己产生了影响。通过教育才能意识到自己被一些观念束缚,此前也许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们该努力给学生途径创造自由和选择的余地。“
AJ借着反光玻璃看了我一眼,微蹙了一下眉心又松开,“你……”
我不等他反驳就自顾自的说道,“就职于制造业,今后收入实在是堪忧。想要跻身官僚阶层,就要考公务员国考。在企业做工程师也许听起来不错,可十几年工作经验的积累并不是每个人都耐得住。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大多数的人不爱听,只想活在为自己编织的梦里。“
“学院又怎么能帮他们活在梦里。”
他不再争辩,只是“嗯”了一声。
“避重就轻的宣传前沿文章没有意义,早晚学生们会知道行业面临的现状。”
“哪怕是为了生源,学院也不该如此。这不是良性发展。”
车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可我没有下车的意思。
AJ也不催,他叹了口气,仰头靠在座椅靠背上。 假如3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