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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们调一下上个月28号-30号处理的钛合金实验数据和对应的STEM图像。”AJ对今年新招的研究生交代着。
季度中期学术交流，美名曰其，领导层大换血前的最新学术成果比拼。
候选人们此时无不卯足劲儿，拿出压箱底的成果，树立威望。虽说功夫下在平时，但若是碰上AJ这样谋划多年、打算一击毙命的对手，实在……
廖云东操作的很利索，很快十几张局部表征图和对比图布满了投影屏幕。经验老道的教授一下便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别的不说，光是高温下的抗蠕变性能和抗拉强度就翻了好几翻。
依照实验数据来看，强度和塑韧性竟然可以同时提升，如果再能从理论上进行合理的分析解释，众人咋舌。
近来还听闻，刘院在研的Sialon陶瓷微型零件的制备尺寸精度控制有突破性的进展。又听说他在和熊主任合作，研究高性能、长寿命硬质合金刀具的脉冲磁场快速再制造技术的关键机理。
‘产学研’一条龙，手头还捏着两个军方项目，年轻人不容小觑啊。
我看着各组老师的表情，当真是众生百态。
AJ并不是个只会搞行政的酒囊饭袋，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还没有认清这个现实。
过快的升迁速度，掩盖了他出色的学术能力，又或者说在这群老古董的眼里，被心照不宣的忽视了。
我不由在心里嗤笑一声。
面上却做出一副略带惊讶的表情，好像AJ当真连同组老师都藏着掖着。
不知道当AJ‘适时地’抛出和亚琛工业大学、慕尼黑工业大学的合作项目时，这些人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我有点隔岸观火的好奇。
和Kay的合作项目正通过我私下跟进，老头子表示非常乐意和课题组进一步合作，期盼尽快当面沟通。
AJ常说，Forming是很重要、有意义的方向。即使国内目前技术相应落后、生产线自主化程度低下，学院也该花费心思去发展它。
研发性能再优异新材料，设计再精巧的零件，都需要成型作为中间环节指导加工工艺。这是成型系离开材料学院的初衷，也是不能断在他们这一届的使命。
资源、资金提供到位，成型系想必再没有离开的理由。而能解决这个大问题的AJ，也更再没有倒台的理由。
会后，AJ和机械系的几位老师继续坐在小圆桌前深入交流。
不出意外地，王院长和余教授邀请我去办公室坐坐。
------可见他们处境十分被动。
学院如今不论是学术还是行政，青黄不接早已不是秘密。
几位返聘院士在三年内接连退休，科研的中流砥柱所剩无几。机械系尚有余卫平教授、伍廷江教授和殷劭教授；成型系相对多，华文教授、程春杰、文博教授和AJ都还是中青年。
王院长届满，唐院与方院常年不和，王不见王，AJ得以坐收渔翁之利。
整体的形势对AJ非常有利，老院长拉拢不住熊主任，只好打别的算盘。
比如眼下……
提出希望我参选副院长。
虚岁二十七的副院长，以牺牲教授职称延后五年为代价。像是潘多拉的盒子，引诱每个年轻人打开。
正中AJ下怀。
连老院长那套说辞，也没跳出AJ给的框架。
“中层干部嘛，需要年轻的血液。你又是海归博士，想必和刘院工作起来也和拍。科研又在一个组，平时也好交流。”
------“实则清楚我从没做过行政，性格又强势刚愎。出错就是你用人不当，冲突就是领导层内部嫌隙，你担主责。”我按着王院的思路分析。
“听说你和小余还是校友，你那个方向和小余倒是蛮接近的嘛。材料系呆的不舒服，可以来机械系嘛。小余的科研实力你是知道的，学院屈指可数。”
------“郭咎为人阴险，哪怕他真的发现什么也不足为惧。他有自己的算盘，捕风捉影没有证据前，不会盲目地捅到老院长跟前。”AJ话音顿了顿，随后面不改色，“这个时间差，院长会先坐不住。他心里摸不清你，却倾向你是受了我的胁迫才没去成机械系，可拉拢。”说完，AJ挑挑眉。
和我相视一笑。
今早。
“Gin，谈判，提出一个不可能的选项，创造更容易接受的心理预期。”
“老院长大张旗鼓抬高郭咎的身价，安排他出国进修。推他当院长只是虚晃一枪。“AJ拖长语调，声音放得很低，“余卫平做院长，郭咎做副院，唐院调职党高官，权力才会继续集中在他身上。”
副院长？
“郭咎这个群众基础……你是说，空降？”
我有些吃惊。
“单凭一个王院长，郭咎不敢这么猖狂。”
AJ一耸肩，凑近我用口型说：“上海有支足球队是他家的。”
我被震得一愣。
AJ真是好福气，当初和余卫平竞争副院长，现如今又要砍掉院长的女婿、国足的少东家。
[惊恐.jpg]
“Ja…你真的干得过人民币吗？”
“你小瞧我？”
我僵着脸强行勾勾嘴角，“听说当初余卫平惜败，是因为你占了少数民族的优势？”
“哼，我哪儿都比他强。”AJ不屑，眼皮也不眨。
“哦。除了一点，他有个比他小十岁的漂亮老婆，是他学生。”
“咳咳，危险发言”，我假装扶额，捂嘴提醒AJ，“注意作风问题啊。”
AJ笑而不语，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面前的珍珠奶茶。
“别说，你们年轻人喜欢的饮料还挺好喝。”
“…….”
“放心，你还记得李校长吗？”AJ眨眨眼。
AJ工作，向来不跑手续，细节全权交给外事秘书。连报销流程都不清楚还振振有词，“我看过一遍，就绝对会做了”。
唯一的一次，是当年签下和S大的联合培养项目。
外事秘书诉苦行政效率低下，李副校长天天跑去‘旅游’。AJ索性按时按点去校长办公室堵他，直至这份申请辗转学院、学校六个层级。终于在4月底回到AJ的手里，没有拖拉到第二年。
为此李校长很是赏识他。
有些‘关系’一生只能用一次，比如眼下，比如拿钱砸开仕途的郭咎。
这手续跑的赚大发了。 假如3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