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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泉儿的婚礼

一骑清尘如霞烟 一骑清尘 4307 2021-04-09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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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儿这几年苦苦等待,即将有了一个较为圆满的结局,尽管这份圆满,曾裹挟着侵染了太多苦涩的无奈于挣扎。幸运的是,历经劫难,心上人终于来在自己的眼前,这些日子她看到赵汗青的身体一天天渐渐地康复,欣喜过后忧虑随之而来。这些皆源于本村保长申大毛的那句话。

  腊月初八是申德增的生日,作为本家孙辈的申大毛理所当然出现在拜寿的队伍当中,宴毕,申德增特意留下大毛商议对外甥赵汗青(现在该改口申竹修)婚后户口的处置,毕竟桃花涧不会被大雪永久地封锁在这片沉寂的山坳里,日本人终究会要来到桃花涧,为了保险起见,赵汗青的虚假身份必须有一个合理的遮掩,好在眼下的赵汗青已从以前那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蜕变成一位身强体健的汉子,旧面容改变了许多,加上这几年外婆家来的懒了,村子里除了近亲,外人早已把他淡忘了,冷不丁的入赘申家东院,新郎身份的事,只要自己不说,谁还会追问你的来历呢。

  “最好是让竹修写一份入赘的文书,这样在外人面前就更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申大毛思虑良久才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就话。这提议却让泉儿听起来非常为难。

  申德增的心里更是忧虑重重,他深知作为一个男人,这份入赘文书带给他的是一份多大的耻辱。就看开头第一句‘小子无能,子随母姓’区区八个大字,足以埋葬了多少幸福美好的姻缘。

  但是,这是一篇必须要做的文章,申德增权衡再三,将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准新娘泉儿。他相信聪慧的侄女会圆满的完成这件事情。

  病愈后的赵汗青搬进了大舅曾经的的卧室,倒也应了‘东床快婿’这个称谓。其实急火火空出西厢房,主要还是为泉儿的洞房做准备,这些天,田木匠陆陆续续将泉儿大婚用的一些提前定制的奁具搬进申家。姑娘正愁没有由头向赵汗青启齿入赘文书的事情,便约表弟来到西厢房看她的嫁妆。

  原本也不是个古板的人,赵汗青欣然前往,进门就见表姐松散着头发正呆呆地看着一屋新家具出神,眼角处似乎有点点泪光,遂慢慢走到她身侧,轻轻地搂住爱人的肩膀。泉儿扭扭身子,并不急于挣脱,两人心领神会,慢慢蹭到一对黄花梨木春凳上相拥而坐。

  泉儿将身子窝进爱人的肩头,用手中的巾帕擦擦眼角,指一指屋内的家具说:“汗青,眼前的这些家具,是父亲生前多年积攒下的上好木料,委托村上最巧的木匠精心制作,你看看还能入你的眼不?”

  赵汗青环顾四周,见屋子里一色的簇新家具,卧房最深处屏墙而立的是一张红木攒金拔步床,床侧是红木的福寿美人榻,对过是朱漆描金的大柜,顶上有一口女儿樟的箱子,加上二人座下的黄花梨春凳一对。不由自主发出一阵赞叹:“大舅为了咱们,可真舍得本钱呐,大嫂在赵家最富足时嫁女儿,也没舍得这么破费。”

  泉儿目光怅然说道:“还好你喜欢,然而,似这样再好的东西,爹爹也看不到。。。。。,哎!,现在说这些干啥,还是说说正事吧,”

  赵汗青温情的把脸贴到泉儿青丝长发里,安慰着失意的泉儿,喃喃说道:“说吧泉儿,不管啥事,都依你就是了。”

  “哎••••••昨日保长大毛来家里贺寿,二叔提出想为你报户籍,对外只说你逃荒至此,愿意入赘申家,这也是怕万一日本人找到这里。。。有个遮掩,但大毛说入赘者入籍必须得有个文书。。。。。。这,说出来怕你为难,不说,实在是婚期越来越近了••••••”

  赵汗青眼前突然闪现出母亲威严的目光,不由的心里一凛,随即便从爱人眼里读出一丝失望,他不忍伤害泉儿,就在那一刻,他的心突然豁达起来:

  “不就是一纸文书嘛,我写,既然从前的赵汗青已经死了,今天就干干脆脆来个了断吧,从现在起,从这一刻起,我就是申竹修。世上再也没有赵汗青这个人了!”

  泉儿见表弟回答的如此干脆,一时亏欠了他很多似得。趴到爱人怀里尽情的哭了起来,可以看出,此时她的心里是是极欢畅的,虽然时值隆冬,申竹修一时敢觉得自己融化在了春天里。

  一九四一年大年夜,子时过后,桃花涧村零零星星的响起了阵阵有气无力的的鞭炮声,极度的贫困,让人们把过年的热望降到了冰点。饥饿使人们的大脑逐渐走进麻木,仿佛天地间重新归于混沌。

  忽然,一阵密集的鞭炮声,像阵阵春雷滚过,肆无忌惮地敲击着每一个村民们或清晰或迟钝的耳膜,或许此时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就在今夜,一对新人的婚礼正悄悄行进在千家万户美好的祝福里,那么就让我也送给他们一声最衷心的祝福吧,尽管这声祝福整整晚了七十七个春秋,然而作为这对世上最圣洁的新人的的嫡孙,这份历经劫难后的美好姻缘,值得笔者永久怀念,对,幸福与自由,正是人类亘古不变的追求,虽然为了这一刻他们曾经与死亡一步之遥••••••,还是就让我们穿越时空,重新回到那段艰难的岁月,再次为这对短暂处于风平浪静之中的新人祝福吧。

  一顿年夜饭就是婚礼的所有过程,以申家现有的家口,还未坐满一张餐桌,此时主位上的申德增或许是世上心情最为复杂的老人了,今天是除夕夜呀,新人的笑脸,更加映称出儿媳金瑞香心中的落寞,三年了,申文孝泥龙如海,再也没了踪影。老妻思儿心切,精神也即将处于崩溃的边缘。

  总算完成了一件心愿,申德增暂时放下自己的烦恼,稳稳地满了一大盅烧酒,起身对申竹修说:“孩儿啊,你们这就算圆满成家了。过会儿我俩老的和你二嫂要回西院发纸马,你们安顿好如意,也早早休息了吧,别忘了一早去给族里的老人磕头哇。”

  窗外,漫天的雪花扑扑地拂过圆圆的窗花,那是一对亲亲密密的鸳鸯,屋内,一对新人如醉如痴,帷帐中,拔步床变成一片红色的花海。申竹修解下自己身上的衣帽,面对面盘膝打坐在新娘对过,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妻子头上的盖头,新娘笑脸吟吟望过来,怀里抱着的正是赵家家传的珍宝-----玉如意。

  申竹修看到宝物,母亲临走前失意的眼神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娘啊,儿子终于成人了,赵汗青心里念叨着,渐渐泛出一丝苦涩。爱人脸上的这点变化,怎么能瞒得了聪慧的妻子,泉儿伸手轻轻地地抚摸着爱人的脸颊,似水的柔情,立马将申竹修心头那丝阴翳融化得无影无踪。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的美好时光。申竹修,今夜你们是幸运的,你们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还好你们选择了坚守,让这份爱情终于修成了正果

  这是多么令人沉醉的花容,比之从前的如沐春风,今夜更加的使人心旌神摇,火红的嫁衣,埋藏在火红的缎被里,更加映称出新娘发髻两侧一对杏红的绢花。申竹修不由自主的伸出双臂,将新娘环抱在自己怀里,口里喃喃说道:

  “我的心,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泉儿瘫倒在爱人身上,一时竟无意识的回应道:

  “我的命,是我啊,真是我啊!”

  窗外二生父子不失时机的点燃了冲天的烟花,像一道道五彩的闪电,顿时照亮了新房里一对新人欣喜的笑脸,申竹修禁不住再次近距离的打量起自己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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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n,moonandyou,

  sunformorningmoonfor,

  night,andyouforever.

  泉儿见申竹修盯着自己只管嘟嘟哝哝,却一句也没有听懂,禁不住心中好奇,双手抚弄低低问道:“竹修,你神神秘秘嘀咕啥呢?”申竹修空出一只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脸颊:“这是我以前的英文导师经常念给师母的一首小诗。翻译成中文就是: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

  日、月与卿,

  日为朝,月为暮,

  卿为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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