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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三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捷报频传,日本人陷入中国全民皆兵的汪洋大海之中奄奄一息,国民党的内战之心再次蠢蠢欲动,阴七月底,鲁中军区过境临朐歼灭了‘摩擦专家’秦启龙部和伪军厉文礼部,小林二的鬼子这次罕见的没有任何行动,名义上日本人这是在隔岸观火,实际上,此时的日本人已经无力回天。
中秋节后,桃花涧迎来了立村史上最大的官,说起此人,村里的老人们倒也熟悉,但论起他们的队伍,大多数人却非常陌生,这个人就是申家东院曾经的少东家,中国共产党临朐县县长申文定。
同行的还有八路军山东纵队一旅二团,以及陈春带领下的临朐县独立营。
队伍子时悄悄地进入村子,如果不是甲长申大毛白日野菜吃多了,半夜起来解手,八路军的进驻,几乎没有惊醒任何一位沉睡中的村民。
大毛也是听到了队伍中的重伤员压抑不住的几声呻吟,才越过茅房的矮墙发现了这些不知何时进村的不速之客,看样子他们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月光下,士兵们正有条不紊的蹲坐在地上整理着自己的枪械和被服。
申大毛是村子里的甲长,事情经历多了,不免事事多一个心眼,处身于这样的乱世,哪支队伍都不是善茬子,在没有弄清他们的身份之前,自己还是冒失不得。
想到这里,申大毛一泡稀屎顿时化为泡影,裤子都来不及提上,就跌跌撞撞的溜进里屋。惊魂未定地倒在大炕上,顿时压痛了老婆半边臂膀,惹的老婆子嘟嘟囔囔一阵咒骂:“死大毛•••一泡屎也拉出花来,•••哎呀,我的半边膀子,叫你压•••麻•••。”
月娥惦记一大家子人的早餐,天刚蒙蒙亮就要去申家东院,(或许大家有个疑问,孙二生一家原来不是住在申家吗?是的,初来申家时,他们全家确实住东院的偏房里的,但时间长了,泉儿觉得狗蛋渐渐长成了小伙子,他们一家三口再挤在一间偏房里颇为不便,正好田大膀子的二弟田大腰子欲全家投奔沈阳的二舅,缺少盘缠求到申家,泉儿痛痛快快给了田大腰子十块大洋,田大腰子过意不去,也是想绝了妻子的犹豫之心,便托先生写了一张售房的文书,算是将自己的破房顶了借款,田大腰子春里空出房子,夏至一过,泉儿便雇了工匠,修修补补以后,让月娥一家搬了进去。)打开大门,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顿时忘记了自己出门要去往哪里。
但见门外大街上靠近北墙的一侧,密密麻麻躺满了身穿土布军装的士兵,衣衫单薄,眼眉及睫毛上结了一层白白的霜花,其中不少人身上缠着绷带,身下是一捆半干的黍米秸子,持枪的哨兵一脸肃穆的站在街口,听到月娥开门的那声惊呼,其中的一位年轻的士兵快步走了过来行了一个军礼温和的说:“大嫂,您别慌,我们是共产党八路军的队伍,路过贵村,暂时在这里休整几日,打扰到大家,请您原谅。”
月娥见眼前的大兵对自己彬彬有礼,完全没有以前见过的各路杂牌军的粗鲁下作,心下稍安,一时却也不知自己该往那方去,索性转身又回到自己房中,急吼吼地唤醒了丈夫和儿子。
孙二生抬了抬眼皮嘟哝道:“大早上发什么疯,出门被疯狗咬了?”
月娥仨魂吓掉了俩魂半急忙捂住丈夫的嘴说:“天杀的东西,胡嘞嘞个啥,外面,满街筒子的八路,像是刚打完仗,一地的伤兵。”
孙二生听了老婆的话,一挺身坐了起来:“八路?怕是少东家也回来了吧,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快去府上伺候着啊。”
月娥听丈夫说到少东家,顿时一脸的迷惑,孙二生紧接着又骂了一句:“猪脑子,少东家就是如意他爹申文定啊,那是八路里边的大人物。”
月娥突然明白了丈夫的意思,腰杆子顿时硬起来,大模大样地开了门走到街心,见各家各户依旧紧闭大门,突然大声喊起来:“老少爷们,大家不用怕,打鬼子的八路来了,大家都开门帮帮手啊。”
随着月娥的喊声,乡民们陆续开了大门,家家户户灶堂里冒出袅袅炊烟,尽管大家粮食紧缺,但让这群年轻人喝口热水也能暖暖身子。
此时的申家东院已然变成了一所像模像样的战地医院,苟先生不知何时也来到这里,看到他熟练地为伤员包扎伤口,连山纵野地医院的医生们也不禁竖起了拇指。
客厅里,忙了一夜的申文定一身戎装在妹子妹夫和两个孩子的陪同下,总算坐到了饭桌前,赵汗青吩咐月娥开饭,却被文定止住笑着说:“别急,家里差一口人呢。”
汗青看看自己身边,不解的问道:“两个孩子都坐在这里嘛,还有谁没到?”
“你大嫂啊,说话就要到了,再等一等。”
泉儿听到自己有了新嫂子,开心的叫起来:“是吗?哥,嫂子是你们队伍上的吗,哪一位啊呀?”
申文定笑笑说:“这人呐,汗青认识。”
赵汗青听了表哥的话心里更加疑惑起来,正要开口问个究竟,就见文定抬抬手指着门外说道:“瞧,说曹操,曹操到。”
赵汗青侧面看门外,见一位扎着两个马尾辫的清清爽爽的女兵,落落大方的走进门来,进门先伸出双手,冲赵汗青调皮的喊道:“赵校长,教员金华前来报道。”
“金先生?”赵汗青一时激动万分,急忙起身迎了上去,慌乱中差点带翻了眼前的茶碗:“金先生,竟然是您,实在想不到会是您!”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赵汗青做梦也没想到表哥会同金先生走到了一起。
同事了多年的金华竟然是共产党,赵汗青至此方恍然大悟,想当初日本人进青州,金华第一个提出辞职,完全是为了抗日的缘故,而自己很长一段时间,还暗暗埋怨她临阵脱逃做了逃兵呢。
泉儿不止一次的听丈夫说起往事,对于这位新嫂子,可谓是久闻其名,却一直没有见到真身。今日晤面,竟似旧友重逢,两双手很快便拉到一起。
泉儿拉着嫂子略显粗糙的双手,看着丈夫激动地面庞,遗憾地说道:“如果不是小日本鬼,我那樊姐姐也一定会坐在这里,可惜呢那么好的一个女人••••••” 一骑清尘如霞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