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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二十一次动物园侦察

放熊归山 (加)约翰·欧文 3988 2021-04-09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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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7年6月6日,星期二,早上6:45

  6点30分刚过,打扫铁笼的清洁工就被放入了动物园。欧·施鲁特为他们打开了大门,然后他就让大门开着。他在大门口拉起一条铁链,铁链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可能写着“禁止入内”——他以那种方式挂着牌子,我正好看不到上面写的字。

  这几个清洁工脾气暴躁,外表邋里邋遢。他们带着随身用具进到爬行动物馆,一会儿就出来了,然后一起到了厚皮动物馆。

  这时我想,如果欧·施鲁特在这个时候离开动物园,那我就可以直接从大门出去了。我想等欧·施鲁特离开的时候若无其事地走出动物园。或许我还能看看他到哪里去。

  施鲁特会去吃一顿正常的早餐吗?

  大概是早班的保安在门口见到了欧·施鲁特。他们之间没有几句话。或许这新到的保安在责备欧·施鲁特怎么在大晴天穿着雨衣。欧·施鲁特一转眼就消失了。他一步跨过门口的铁链就不见了,我甚至都没有看见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得等新到的保安慢吞吞地、三心二意地做第一次巡查。等他终于走进小型哺乳动物馆的时候,铁笼清洁工还在厚皮动物馆里面。在我离开树篱,朝大门口走去之前,我看到这个新到班的保安打开了红外线灯。真有意思,我并不记得欧·施鲁特什么时候关掉过。我想,这一整夜的侦察真把我搞得筋疲力尽了。

  当我走出动物园大门,我根本看不到欧·施鲁特的人影了。我穿过马克辛大街来到咖啡馆。我坐在靠近人行道的一张桌子旁,这时有人告诉我,咖啡馆7点才营业。

  我的那位有趣的巴尔干侍应生正在往各个桌子上放烟灰缸。他一定是上早班和下午班——晚上休息,趁机编造第二天要说的狡猾的新闻。

  他看着我,眼神极为狡黠。他等着我的眼神与他的眼神交会,然后眼睛侧向一边,向我表明,他注意到我的摩托车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没有挪过窝,一直停在老地方。就这件事,他向我表明,他所知道的就这些。

  我突然感到紧张起来,一是想着要回到魏德霍芬去,二是想着这个操蛋的侍应生会在动物园大放生那一天认出我来。我应该伪装一下!所以我决定去把我的头发都剃光。

  当这个侍应生在我的桌子上放烟灰缸的时候,他像打扑克牌那样将烟灰缸放到桌子上。我的胆子大了一些,我问他,上次解放动物园的时候,他是否在席津?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他说他当时不在席津。

  我说:“你肯定听说过这件事。他们不知道是谁策划的。那个策划者的身份从没被确定过。”

  他说:“我想,不管他是谁,到头来他成了一个可怜虫。”

  看到了吧?这个狡猾的操蛋货。

  我问他:“什么样的人会干这样的事?”

  “一个疯子。”他说,“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

  “你的意思是,”我顺着他的思路说,“一个生来有遗传缺陷的人?一个生活中充满不安全感和挫折感的人——一个来自破碎家庭的人?”

  “当然。”他说——依然在逗着我,这个操蛋的人,“我就是这个意思,好吧。”

  “一个移情的人。”我补充说。

  “一个判断力错误的人。”他说。

  “缺乏逻辑。”我说。

  “完全没有逻辑。”侍应生说。他看着我,笑笑。他手里抱着一大堆擦得锃亮的烟灰缸,几个小小三角形的阳光光块投射到他的脸上。

  那个策划解放动物园的疯子是谁,我当然有自己的看法。毕竟,在这个问题上有你自己的想法是完全合理的:这是一个没有绝对答案的问题。我能想到干这件事的一个最合适的人。至少,我听说过这个人,他应该能干成这件事——他有伟大的主意,但也有年轻人中常见的缺乏远见,正因为这个,他才被动物吃掉了。据说,他开车送一个被纳粹追捕的报纸编辑到了匈牙利;据说,他后来没有回来。但是人人都知道,那个编辑得救了,所以,可以这样推测,那个编辑可能到了匈牙利,后来又回到了奥地利——当他回来的时候,他最想见的那些人都不在了。情况很可能就是这样。这个人确实喜爱动物。我碰巧知道,他有一次对公园里看到的一只被文身的松鼠表达了强烈的关切——那个文身刻得很深,松鼠的脑子受到了影响,使得它不停地在地上转圈。

  我觉得可能就是他干的,当然也可能是另一个人——比如辛利·高奇的那位满心负罪感的亲戚。

  那个狡猾的巴尔干侍应生接着说:“先生,您没问题吧?”你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让我觉得我自己不行了;也许他以为我一直在用手或嘴巴做滑稽的事情吧。

  你必须提防这些巴尔干侍应生。我以前知道一个这样的侍应生,他竟然在小便池里尿尿的时候认不出他的好朋友了。

  但我绝不会让一个操蛋的巴尔干侍应生来耍弄我。我说:“我当然没问题。你呢?”我早就想象到了,过不了几天的那个早晨,当他抬起狡猾的眼睛,看到从马克辛大街朝他冲过来的那头稀有眼镜熊的时候,他那自鸣得意的镇定必然荡然无存;在慌乱之际,他手里的那些烟灰缸又会出现何种情形?

  “我只是在想,先生,”侍应生说,“或许您想要些水喝吧?您好像头晕目眩了,或者说,魂飞魄散——就像人们说的那样。”

  但我绝不允许让他占了我的便宜。我说:

  宁做奴隶,也不要坟墓!

  然后我说:“好了吧?那样好了吧,是吗?”

  这个狡猾的家伙,像块石头一样无动于衷。他说:“您想来点什么?”

  “只要咖啡。”我对他说。

  “那您得等。”他说,他以为他狠狠愚弄了我一把,“我们7点才开始营业。”

  “那请告诉我最近的理发店在哪里。”我说。

  “但是现在差不多7点了啊。”他说。

  “我要一个理发师。”我恶狠狠地对他说。

  “他们也是7点才开门。”他说。

  “你怎么知道我想理发?”我问他。这下他不吭声了。他指了指离马克辛大街不远的那个广场,我假装没有看到理发店门前的那个条形柱。

  接着,为了让他进一步摸不着头脑,我静坐在桌子旁,一直坐到7点之后——我在笔记上乱涂乱画。我假装在画他的素描,不断抬起眼睛盯着他,使得他在服务几个早客的时候心慌意乱。

  7点,动物园开门了。没有游客会这么早来的。只有一个胖胖的男子出现在售票亭里,戴着赌徒常用的绿色眼罩,神情自得,活像撒旦。在售票亭的上方,那只长颈鹿不时地探头探脑。 放熊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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