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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7年6月6日，星期二，凌晨3:00

　　几乎每只动物都倒头睡去了。水禽馆中有一只水禽在吱哇乱叫，好像在发布什么预言，或者在说它消化不良。我当然睡意全无，我也不相信欧·施鲁特会有什么睡意。但其他动物都呼呼睡着了。

　　我一直在想：他们是怎么知道最后一只大海雀已经死了？那些三一湾的爱尔兰人——他们听到大海雀最后的喃喃低语了？它真的说过“我是最后一只大海雀，从此世上再无大海雀了”吗？

　　我听说，爱尔兰人总是喝得醉醺醺的。他们怎么能确定那只被冲上岸的大海雀是世上最后一只？这可能是个阴谋。大海雀可能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这个物种将要灭绝，于是派了一位殉道者——它受到指令，必须让自己被人认作最后一只大海雀。在世上的某个地方，也许是威尔士废弃的沿海别墅里，一个大海雀部落还静静地生活着，繁殖着后代，并教导它们孩子牢记那个为了它们种族的生存而把自己冲上岸去的殉道者的故事——我们可不要上当受骗。

　　我不知道大海雀是不是一种记仇的鸟。我不知道它们的后代是否好战，它们是否组成了潜水队，破坏小渔船，散布像海蛇和美人鱼这样古老而令人难以置信的谣言——直到伟大的海雀海军统治世界水道的那一天。人类历史就是这样发展的。我在想，幸存下来的大海雀会记人类的仇吗？

　　我也一直在想欧·施鲁特这个人。真奇怪，我竟会杜撰出与他同名同姓的一个人。我翻阅了一下我以前写的各种小说，真小说也好，假小说也好，找到了另一个欧·施鲁特。这个欧·施鲁特肯定比这个夜间保安的年纪更小。很有意思的是，我杜撰的这个欧·施鲁特应该是一个小角色，一个跑堂的角色，维也纳纳粹青年团一个用字母表示的成员。这很有意思，不是吗？

　　想象一下：如果我杜撰的欧·施鲁特经历了所有我期待他扮演的跑堂角色，那么欧·施鲁特现在会怎么做？还有什么比席津动物园的第二班夜间保安更完美的欧·施鲁特吗？ 放熊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