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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7年6月6日，星期二，早上6:00

　　得了罕见病的熊狸正在咳嗽——这只婆罗洲熊狸步履蹒跚，得了一种它特有的不知名目的紊乱症。

　　欧·施鲁特正等着别的保安来接班。他用了市场上买不到的那种药品，终于让他自己平静下来。小型哺乳动物馆现在非常安静，红外线灯已经关掉，欧·施鲁特面露温存相，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点上一支香烟，迎接黎明的到来——像抽着一支豪华雪茄那样吐着烟气。我看到巨大的烟圈在水禽池塘上面升起。

　　我知道，天快要大亮了——而且亮得这么迅速——趁天色还有点黑，我们要抓紧干完大部分的活。在天亮之前，我们得把欧·施鲁特安全地弄走，把钥匙拿到手，按照原先安排好的次序释放动物。

　　很显然，这里有一个大问题：打开动物的铁笼并不难，但我们该如何让这些动物走出这动物园的地面？我们如何让它们从大门口出去？如何让它们自由地走上席津的街头，引导它们往乡下的方向奔去？

　　格拉夫，这是问题的关键。上一次行动失败，主要问题就出在这里。这四十几头出笼的动物在动物园里面乱走，如何处理？我们不可能引导它们挨个从大门出去，或者让它们挨个进入蒂罗尔花园。如果是这样的话，席津街上的哪一个笨蛋肯定会发现逃跑的动物，他只要看到一只动物逃出去了，就马上会报警，后面的动物就出不去了。我们必须一次性让它们全都出去。

　　我们能期待这些动物排着队有序出去吗？

　　我们似乎得给这些动物分分类，让它们有秩序地行动。我们得把那些死对头留到最后出去，或许我们得让大型动物从后门出去，进入蒂罗尔花园，然后它们就能在黎明前偷偷溜过马克辛公园。

　　我想，我必须承认，一切得看命运的安排了。

　　想象一下这样的情形：几头大象在水禽池里玩水上运动；无数只放养动物在吃着小道边上的盆栽植物；所有的野猴子在戏弄斑马，四处驱散着来回伸着脖子咔嗒乱叫不知所措的长颈鹿；不少小型哺乳动物还很容易迷路。

　　还有小海雀，它们肯定会被别的动物踩在脚下。

　　当所有动物都从铁笼里出来的时候，你怎么能让它们集中注意力听你的指挥？你怎么能够说：“好了，从大门出去，快点！”

　　有些动物甚至还不想离开动物园呢。

　　这就是我总是怀疑诺亚怎么竟给方舟配上跳板的一个原因。

　　因此，我觉得这个行动需要信念。我觉得，讨论出现混乱的可能性，是毫无意义的，因为这是一个大众心态的问题。我们要么将这种精神传达给他们，要么干脆放弃。

　　另外，你也不能在什么地方设限。这一次不行。 放熊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