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基夫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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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夫买了一本书,让嘉伦带给了我。这是一本有关性的令人肃然起敬的学术著作,两个丹麦人合作完成的一部有益于健康的作品——书名为《爱的ABZ》。
“书里有插图。”嘉伦说,她的眼睛并不看我。也许她怕我会当着她的面翻看书里的一张画。
“你已经从头到尾读过了,是吗?”我问。
“没有。”她说,语气很干脆,说完留下基夫这件古怪的礼物就走了。
事实上,这是一本非常理智、干净的书,记述的是古老的禁忌,鼓励我们去追求健康美好的乐趣。我随意一翻,就看到了一则奇怪的逸事,还配了一幅让人想入非非的画。
20世纪的一个晚上,一位女士醒来,感觉被推了一下。有人进出她的房间,不时拿手触碰她的身体。没有人约好要拜访她,昨晚她也是单独一人入睡的。于是她吓得昏了过去。过了很久她才苏醒过来。借着黎明的亮光,她看见她的管家(顺便说一下,他是个真正的夜游者)把可供十四个人享用的大餐放在她的床上。但当然,这种事情是很不寻常的,特别是现在很少有人雇用仆人。
基夫为什么送我这样的书?我完全被弄糊涂了。
我继续读下去,暂时摆脱了心中的某种黑暗。我把给沃特泽克特鲁默写电报的事又往后推了推。这些让我惊心的句子让我分了神。
打一个痛痛快快的喷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不可遏制的、正大光明的行为,但有些人害怕打喷嚏,就像他们害怕自然而然地与人性交一样。
有这样一种说法:一个人痛痛快快打喷嚏的能力与他能否得到令人满足的性高潮之间,一定存在着一种直接的关联。
这几句话对我来说太迷人了,于是我强忍着困意,一直等嘉伦回来,问问她我是否需要抹更多的金缕梅。
“你喜欢这本书吗?”她咕哝了一声。
“这本书让我的抵抗力更差了。”我说,心里感觉很愉快,也很好玩。我只等着她拿着那块散发着坚果香味的毛巾走近我。但她把毛巾递给我之后就坐到我的床脚,屁股只挨着床边,让我自己擦。她的双腿真漂亮,一只腿压在另一只腿上,上面的一只脚往上翘着——就那么一会儿——掀起了她那围裙一样的长裙。
于是我看到了她被烫伤的伤疤——两个拳头大小的伤疤在她的腿内侧,从脚踝到小腿之间,就像我坐摩托车时被烧伤那样。
“你是怎么烫伤的?”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我的神情向她表明,我当然清楚这两个伤疤是怎么得来的。
“基夫修好了摩托车。”嘉伦说,“他在教我开车。”她看我盯着她看,继续说:“我已经开得很好了,只是启动还不怎么行。基夫说,我踏启动杆的力量不够大。”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继续说:“刚才熄火了。我努力地踏着启动杆想把它再启动,但是摩托车一下子歪了,压在我身上了。”
“嘉伦。”我说,“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我就是这样被烫伤的。”她说,“真的!你知道,是排气管碰到了我的腿。”
“这个混账的基夫为什么要教你开车?”
“得有人知道怎么开。”嘉伦说,“我们两个人当中得有一个人会开,这样等你带我出门的时候,当你离开的时候——如果你愿意带我走,格拉夫。”
我坐过去摸住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有跳起来走开。
“只要你愿意带我一起去,格拉夫。”她说。当我把身子使劲地向前探去,把她的头塞进我的颈弯里的时候,基夫的那本书从我的膝盖滑落到地板上。我们两个人都盯着它看。我们从对彼此产生的恍惚感中回过神来。
她还盯着地上的那本书看。我在床上一下子挺直身子,打了个很大的喷嚏,她的眼睛一下子转回到了我的脸上。
她的脸通红通红的——我知道,她把那本书转给我之前,已经读过了。谁都不会忘记书中写到的关于打喷嚏的那一部分。她迅速冲出了我的房间,这时我只想,但愿我没有吓得她放弃她原先的计划。
那真的还算不上什么计划——或者说,与我和希基原来制订的那个计划相比,这根本算不上计划。我好好想了想,我还是喜欢这个计划的,我认为它至少比我刚刚读到的那个计划要好得多——虽然不那么明确。我希望这个计划能把我的思绪从可怜的希基制订的动物园计划中摆脱出来。
不管怎么说,让嘉伦用那种方式整理我的思绪,是一件愉快的事。今天晚上我又不用起草打算拍给沃特泽克—特鲁默的电报,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我睡着了,做了一个懦夫的梦,梦见自己无可救药的孤独。不知在什么地方,没有野生动物,只有嘉伦和我;一直是大白天,我们让白天多长,它就多长;天气也随我们所愿;在森林里,不是在潮湿的没有一只咬人的虫子的湖岸上。这令人相信我们在不停地跳舞。跳舞的姿势,都是来自《爱的ABZ》的那些模糊的不真切的图画。
希基现在躺在基夫做好的棺材里,不会再用他那些可怕的详尽的计划来打扰我们。所有会威胁我完美安宁生活的那些野兽,现在都在席津动物园里安然无恙,心满意足。 放熊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