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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

　　1935年5月30日，希尔克·梅尔特在庆祝她15岁的生日，未来她会成为我的母亲。她背靠在一个光秃秃的棚架上，懒洋洋地躺在维也纳郊外格瑞金小镇的一个葡萄酒庄里；在她下面几英里的地方，稀薄的阳光正融化隐藏在维也纳市中心巴洛克风格的建筑中最后的冬雪；在她上面，融化的雪水形成涓涓细流，穿过维也纳森林，树梢在从地面升腾的雾气中摇曳不定——这雾气就像市中心内衣店里华服上的蕾丝花边一样细腻。日子说，融化吧，于是我的母亲就融化了。

　　察恩·格兰茨，是希尔克的第一个男朋友，他的目光非常柔和，模糊而浑浊。我母亲最喜欢他的地方是他明亮下巴上的几绺玉米须一样的胡子。他还有这样的本事：用舌头在葡萄酒杯杯沿舔一圈，让酒杯嗡嗡作响；用力抓着高脚酒杯的杯脚，把音阶提高一个八度。在1935年，这种在玻璃器皿上表演的艺术已经很常见，甚至在公共场合也是如此，但像察恩这样优雅的才能，可以说，已经发展到伟大的程度。

　　察恩觉得他会成为记者，或政治家。而且他永远不会带希尔克去这样的地方：收音机无法收听到节目，或者，收音机不是总开着，或是音量开得不够大。他必须时刻与这个世界保持同步。

　　“当心，别把棚架弄得吱嘎吱嘎响。”察恩说。于是我妈妈向前倾着身子，用手摸着桌子，回头看了看她头顶上嵌在格子里的音箱。

　　侍应生也很小心，他不会打扰察恩接触酒庄外面的世界；他走路蹑手蹑脚——像一个姜饼人[1]在露台上轻柔地碎成粉末。

　　约翰内斯大街电台倒配合察恩的急切意愿。电台援引希特勒的话说，德国既无意企图也无欲望干涉奥地利内政，也无意吞并或合并奥地利。

　　“如果他的话有一句是真的，”察恩·格兰茨说，“我就把我的鸡巴割下来。”

　　噢，你的什么？希尔克想。不，你不能那样。噢，别那样。

　　注释

　　[1]这是西方家喻户晓的童话人物。刚烤出的姜饼小人为避免被吃的命运，一路逃跑，但最后还是被狡猾的狐狸吃掉了。 放熊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