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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子里就没一个好饼，不过杨凡的眼睛还是一亮。
那是一个妖艳的女子，确切地说，是一个妖艳的女道。这女道一身青布道袍，也不施脂粉，甚至连一个额外的眼神都没有，却掩盖不住浑身的风流，尤其那一双眼睛，简直是勾人魂魄。
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啊！
杨凡看了这女子，马上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是个妖女！可这妖女偏偏全身都包裹在再正经不过的长袍里，并无半点不妥之处。
杨凡马上想到了一个词，一个在这个时空里没人能理解的词——闷骚！
苟书吏见了杨凡的眼神，笑道：“这一位是城南九天玄女庙的玄真道长！”
那女道见了杨凡，微微一笑，敛衽为礼，并不说话。
杨凡道：“想必参与求雨的各位都在了吧？”
苟书吏点头道：“今年求雨之事由杨班头主持，在座诸位乃是咱们县里佛道两道中的魁首，虽然下面的事情自然有人操办，不须咱们亲自动手，可拿主意毕竟还是得咱们诸位凑在一起，咱们自然要等杨班头来了才好开始！”
杨凡摆摆手，众人落座。
苟书吏道：“咱们县里求雨这一档子事，也停了好几年了，如今河神见怪，这两年颇有些干旱，这县里的乡绅们一再来找我，说这雨还是求一求的好，不要等来年大旱了才临时抱佛脚，只怕河神也要怪罪咱们不够虔诚！因此咱们大家伙一商量，还是顺天应人，也算得上是未雨绸缪，先求一求的好！”
法坚和尚笑道：“可不是？这河神降罪可不是玩的，到时候生灵涂炭，人家可又要怪罪咱们这些出家人了！”
那管师庙的庙祝道：“小人掌管诸般小庙小观，可没什么好说，诸位只管高居庙堂，下面这些杂七杂八的脏活累活，各位不要客气，全推给小人便是！”
苟书吏笑道：“如今管老师庙中供了杨班头这位大神，咱们岂能怠慢！？”
玄真掩口笑道：“这庙里小道也曾去看过，实在是惊人得很，香火也是极旺的，想是颇为灵验！”
杨凡尴尬笑笑，道：“据说这求雨之事自有前例，不知是怎么样的？”
苟书吏点头道：“倒是有的，往年咱们清水县数万户口，每家都要摊派一贯铜钱用于求雨，到时候更有送河妇、童男童女的盛事，便是左近州县，也多有来观礼的。”
杨凡见他提起“送河妇、童男童女”之事，忍不住问道：“不知如何送法？”
那姓管的谄笑道：“便是选三两个漂亮姑娘送给清水河的河神做媳妇，再送几对童男童女给他享用，这便能保风调雨顺！”
杨凡皱眉道：“往日求雨，胜算几何？”
法坚和尚笑道：“总有五五之数吧！”
苟书吏应和道：“差不多，多亏了咱们办得仪式宏大，选的姑娘与童男女们又和了河神的心意，若是选的不好，那河神便要降罪，来年不是旱灾就是水灾了！”
杨凡道：“不知这妇人、童男女从何处来？”
那姓管的道：“也有心诚的自愿而来的，也有咱们四处采买来的，也有那拿不出钱来的贫苦人家，将闺女儿子拿来抵钱的！”
苟书吏道：“总之这事关乎全县百姓，有钱的便捧个钱场，没钱的只好捧个人场了！”
杨凡心中暗怒，这还不是摆明了欺负穷苦人家吗？
那法坚和尚笑道：“这一回求雨，只怕咱们又能捞两文钱了！”他瞧瞧苟书吏，道：“倒是苟先生要发大财！”
那女道玄真掩口笑道：“苟先生发财可不要忘了咱们！”
那苟书吏微微笑笑，道：“其实我也是一片好心，这清水县中贫苦的人实在是很多，他们交不上这求雨的钱，难免要卖儿卖女，因此我与几位书吏一商量，几人拿出来千八百两银子，借给这些小民们应急！”
法坚和尚笑道：“要说还是苟先生厉害，咱们吹吹打打，大吹法螺，他家里却总要多出几百亩良田！”
苟书吏笑道：“俗话说己立立人，己达达人，助人为快乐之本嘛！咱们既然在县衙中做着书吏，总不好见这些小民们身处困境却置之不理！话说以前几次求雨过后，我家中的牌匾摆都摆不过来，俱是这些小民送来的！”
女道玄真笑道：“这等救人于水火的好事，咱们出家人岂能落于人后？岂不白白给人笑话了！若是苟先生再要行善时，可不要忘了咱们几个！”
那苟书吏哈哈笑道：“岂敢岂敢？这次求雨，只怕拿不出钱的人更多，我正要凑些银子放了出去，不知几位可有意吗？”
法坚第一个跳出来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等救人的事情小僧可不敢后人！”他从怀中掏出一大叠的银票，道：“小僧这些年也颇积攒了些私房钱，也有五七百两！”
那姓管的也连忙掏出三四百两银子的银票来。
女道玄真蹙眉道：“小道却不曾带着银子！”
那苟书吏笑道：“仙子朱唇间吐出一句话来，便胜过黄金千两，咱们难道还不相信吗？干嘛还要自带了银子？只要仙子肯提携下咱们修道成仙，这点小钱，又算得什么？”
那玄真皱眉道：“如此说来，也给小道入两百两银子的份子！”
苟书吏笑道：“仙子只入两百两吗？要知道咱们这一摊子事，不过三五个月，却能将本钱翻上一倍还多哦！”
那女道咬了嘴唇道：“只可惜小道并没这么多银子！”
那姓管的是个发顺风财的，在场这些哪个都要巴结一下，见了这般场景，一眼瞧到杨凡，笑道：“杨班头是县里的班头，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自然要靠他！”
众人一起起哄，那女道媚声道：“不知能不能请杨班头借几两银子用用？”
杨凡苦笑道：“此番来得仓促，倒未曾带得银子！”其实他怀里百八十两银子还是有的，只是他虽然爱财，却不肯害人，一想起这些人为了这点银子竟然要将旁人推入火炕而不顾，实在不想搅和在其中，便推说没有。
却不料那姓管的起哄道：“玄真仙子一言可抵两百两银子，难道杨班头反而不及一个女子吗？”
苟书吏却笑道：“不瞒各位说，这历年来主持求神的都是衙门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只因那些穷鬼们虽肯来借钱，哪个愿意还？若没有衙门催逼，便是一笔烂帐，因此主持求雨的先生自来的不必出钱的，只享受干股！”
杨凡皱眉道：“不知有多少进项？”
苟书吏笑道：“这全县能收上来两万余两银子，除去花销，光杨班头您便有三千两的进项！更不要说您若有意，咱们凑钱放债也不妨投些进来，到时总有一两千两的分红！”
杨凡直听得心里痒痒，暗道：“妈的，难怪这帮王八蛋要为此杀人，这里面的好处可还真多！”
只是他到底不肯害人，摇头道：“我区区一个班头，每个月的工食银不过一二两银子，哪有闲钱？便不参与了吧！”心中却想，这些王八蛋赚得是黑心钱，如何能想个法子，将这笔钱黑了，也好过给他们拿去分赃。
苟书吏见他这般，也不勉强，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好勉强，本来这放债的份子是给杨班头留着的，既是他不肯，此中还有一千两的空缺，谁有兴趣，不妨再拿银子来！”
那玄真笑道：“且给小道留三百两，待我回去凑上一凑！”
苟书吏道：“只是要个保人！”
那玄真上前两步，拉住杨凡衣袖，痴笑道：“还请杨班头帮忙！”
杨凡无奈，只好道：“好吧好吧！我便做个保人！”
苟书吏笑道：“这位玄真女仙最会修仙，便是州府里也大有名气的，杨班头为她作保不必担心，改日请这女仙带你一同修炼，那可是欲仙欲死呢！”
那玄真啐了一口，红了脸道：“久闻杨班头大名，改日还请光临，咱们倒是可以深入的交流探讨下！”
杨凡便笑笑，并不言语。
苟书吏将各人交上的银票收了，笑道：“既然商量定了，那么咱们便按照往年的惯例行事！”
他一指那姓管的，道：“你那自来人多嘴杂，便着你去打听这县里有哪些富裕人家有合适的子女！”
又对女道玄真道：“自来县里未出嫁的闺女多爱去你们九天玄女庙上香祈祷，这打听合适姑娘的活计就给你了！”
那法坚和尚道：“我弥陀寺中香火最盛，这一回去，我便告诉手下的徒弟们，便说佛爷显灵，告知这清水河神又要作怪，只好准备了漂亮姑娘与童男童女给他，那才能免了旱灾！”
杨凡心道：“这群混蛋考虑的倒是周详，到时候谣言四起，人心惶惶，谁敢不从那便是众矢之的了！”忽然想起：“若是按他们这般做，便是有人追查起来，却也追查不到他们身上，好歹想个法子，要留下点证据来，以后给他们来个秋后算账！”
眼见那苟书吏手中拿着本账簿，刷刷点点，将众人出资情况俱记了下来，杨凡心道：“若是将这账本弄到手中，那便万事大吉了！”
那苟书吏分派妥当，笑道：“这一回咱们大家伙有财一起发，可要同心协力，将这求雨之事办得妥当了才好！”
那法坚第一个道：“济世救人，正是佛家本分！”
那女道玄真笑道：“如此利国利民之事，小道岂敢后人？”
那姓管的拍手道：“这一回大发利市，小人也要送个十块八块匾额给苟先生了，只求苟先生往后再有这般好事，可不要忘了小人！”
苟书吏哈哈一笑，道：“如此便好！咱们这半个月先选取女孩与童男童女，再使他们斋戒一月。一个半月后，咱们在清水河边谢神，只求清水河神大发慈悲，保咱们清水县风调雨顺，保佑在座各位大发横财才好！”
杨凡心中暗骂，你们这群王八蛋恨不得年年旱灾连了水灾，这才趁了心意。便与众人一起告别了苟书吏出门。
苟书吏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他背后门帘一挑，走出个颤巍巍的老头子，正是冯书吏的老爹，这老贼眯着一双寒光闪烁的眼睛，微微冷笑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一回姓杨的要么上船与咱们做一路，要么让他葬身在清水河中，才见咱们的厉害！”
苟书吏躬身道：“咱们吃了这姓杨的不少亏，若非您老出山，给了这一条妙计，可不知他要猖狂到何时了！” 极品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