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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半小时的等候过去，卿少涵并没有再让秘书来通知，孝璇不禁怀疑他是否刻意为难，正打算再去前台询问时，手机忽而响起。

　　那一个近两日拨了无数次却不曾接通的电话终于回拨给她！

　　孝璇欢欣鼓舞，握着手机就转了方向，小跑出瑞兴大楼去接听。

　　“喂？”她试探着问，不敢直接开口，又怕冒失冲撞了他人。

　　直到彼端确切无误地传来属于他的清冽的男声，如沐春风般柔和地笑问道：“两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是一贯的打趣揶揄，孝璇早已习惯，然不过短短两日，再听到时却恍如隔世。

　　她只道：“你在忙什么？怎么连讲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两天确实有点多，有个新的项目需要全心全意地投入。”他耐心地解释着，转而又问她，“你呢？最近还好吗？”

　　好也不好，如果不计较这两天没有他一星半点消息的话，那就算是好的。

　　孝璇自然不会把这些话说给他听，只把这两日的大概说与他听，“白小姐已经答应和善青的合作，并且合约也签订成功，接下来只等双方项目负责人会面了。”

　　话只说到这儿，孝璇便打住了，他那样绝顶聪明的人，必定能猜到背后的种种。

　　她以为他会询问，却不过是淡淡一句，“你想好了就好。”

　　不知为何，欢喜的内心刹那间蒙上一层淡淡的失落，孝璇抿了抿唇，地面反射着夏日的炎炎日光，刺得她眼睛有些酸胀。

　　一时之间，电话两端都陷入了沉默，孝璇握着手机，却仿佛握着一颗心，悬在了喉咙间，不知是该吐出还是下咽。

　　就在这莫名的沉默间，总台的美丽小姐走了出来，微笑着向她致意，孝璇已猜到必定是卿少涵忙完了。

　　这边他似乎也没什么要说的，她果断地说道：“你应该还有事情要忙，我这里也还有一点没有处理好，那就先挂了，回头等你有空了再联系。”

　　彼端依旧是沉默，沉默到孝璇以为这通电话早已结束，待她正要移开来看时，终于又传来他的声音——

　　“你先忙你的，完了我们再说。”

　　听他也是要挂断，没有更多话要说的意思，孝璇“嗯”了一声，不敢再多等哪怕一秒挂断了电话。

　　悬在喉咙的那颗心瞬间也跌落，她感到莫名的不安，那一股难以言状的怪异感虽着这通电话产生，在挂断之后，越来越强烈，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并非幻觉。

　　可不是幻觉，又是什么？

　　它来的这样快，猛然一下子就窜入跌落的那颗心中，她根本来不及看清它的模样。

　　……

　　随着秘书的引入，孝璇第二次来到卿少涵的办公室。

　　风水轮流转说的一点都没错。

　　犹记得第一次她来，是受到他的邀请，他准备好了离婚协议给她签署，每一条款都是站在卿家利益出发，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成全。

　　如今第二次，孝璇相信这也会是最后一次，是她带着离婚协议书找来。

　　协议内的每一个条款都是按照当初商议婚嫁时定下而拟的，不会让卿家得逞，也不会让付家惨败。

　　然而卿少涵并不知道她到来的目的，忙碌在办公桌后的他，甚至还在接听电话，处理公事。

　　孝璇又在沙发区静坐等候，秘书端来了咖啡，这一次没有卿少涵的叮嘱，也端上了她习惯的口味。

　　待秘书退去，又过了三分钟，这通电话结束，卿少涵终于得了时间，一压下电话就问道：“你来做什么？”

　　孝璇垂眸数秒，从包里取出离婚协议，走上前放在卿少涵的办公桌上。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明，卿少涵在看见“离婚协议”四个字的时候，原本只是被忙碌困扰的神情，一下子就燃起了怒火。

　　他一把甩飞离婚协议，怒吼道：“你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孝璇定定地站着，没有闪躲，没有动摇，任由那份离婚协议就他甩出三米开外，重重砸落在地上。

　　整个办公室充斥着硝烟的气味。

　　卿少涵站直了身体，气息汹涌地欺负，他的双手紧握着，猛然间一下子捶打在办公桌上——

　　“你在外面偷吃，我不追究你，你不仅不感恩戴德，居然还敢提出离婚？付孝璇，我看你是好日子过腻了！”

　　听着他勃然大怒的吼骂，孝璇眼皮不曾眨动一下，她早已预想过卿少涵可能的反应。

　　孝璇静默地站着，没有插嘴一句，任由他尽情地宣泄，任由他的怒火把办公室的一切陈列烧成灰烬。

　　“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你付孝璇真有这个能耐！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为了一个裙下之臣连名声都不要！”

　　“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认错，只要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和那个男人往来，你依然是卿太太！我保证过属于你的位子，永远不会变！”

　　永远不会变？

　　这世间又哪里来的永远！

　　若不是早已经历过一次背叛，若不是见识过他的真正面目，孝璇一定会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包括永远。

　　伤口令人痛苦不堪，却也让人在疼痛中清醒。

　　孝璇抬眸，终于对上卿少涵怒火灼灼的眼眸，他的模样映入她的眼底，那过分的着急和愤怒，几乎将他整个人拉扯变形。

　　“这是我专门请律师拟定的离婚协议，也参照了先前两家人谈婚议嫁时的诸多合约，是我坚持要离，是我违约，所以应该付出的代价我不会躲。”

　　“也请你再看一看，是否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需要修改，你看过之后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协商，如果觉得都没问题，那就请你签字同意。”

　　孝璇冷静地说完这一通多日来打好的腹稿，顿时感到整个人都轻松释然了，好似被掩藏在黑暗中终于见到了光明。

　　然而卿少涵早已震惊得不能自已，他一瞬不眨地凝望着她的脸，这张他第一眼见到就满意的面容，如今却格外冷清地和他说出离婚的话！

　　他不敢相信，要怎么相信？

　　那个乖乖女的付家大小姐，稍微哄一哄就听话的傻女人，居然敢站在他面前，理直气壮地跟他提离婚？！

　　卿少涵何止是震惊，更是凌乱不已，一瞬间，怒火混乱地飞窜到头顶，他陡然冲到她面前，攫住她的双肩，逼迫地望进她的眼，怒不可遏地大吼——

　　“那个男人到底有哪里好？我对你难道还不如他？我可以许给你卿太太的位子，他能给你什么？你难道还不清醒？不肯相信对他而言你就是一个调味剂吗？”

　　他愤怒地吼，好似要把憋在胸腔里的所有怒气都吼出来，孝璇被他紧握住了双肩，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由着他扭曲的面容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付孝璇！你该清醒了！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什么付家大小姐，是因为你要嫁给我才是！离了我卿家，善青早就破产了！”

　　“你凭什么？凭什么跟我提离婚？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就是把你栓死，你也别想从这一段婚姻里逃离出去！”

　　卿少涵越吼越怒，俊彦扭曲更是被怒火烧红，整个人仿佛已不受控制，紧握着孝璇的肩膀不停地摇晃，不断地逼近，直至把她逼到墙壁无路可退，才停下了步伐。

　　弥漫硝烟气味的空气中，仿佛有炸弹连连爆炸，每一件陈设都被轰炸掉落，四周更是被夷为平地，只有他们俩还笔直地站立对峙。

　　接连不断的怒火喷射而出，想要宣泄的话语也已倾吐完毕，卿少涵仿佛耗尽了体力，只双手还紧握在孝璇肩头，然整个人已像松垮了的弹簧。

　　余炸逐渐平息，空气中又仅仅是弥漫着烟火的气味。

　　孝璇紧蹙的秀眉也渐渐舒缓，在她心中最好的离婚方式，是和平签署离婚协议，可惜她和卿少涵已经不能。

　　其实她想和他好好地谈，告诉他之所以坚持离婚，和任何人无关，不管是谁先背叛谁，结果是他们都不再终于这一段婚姻。

　　已经他们走到了这一步，非要强求捆绑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不如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他喜欢梁小姐就娶她入门，至于她今后会和谁在一起，和谁都没有关系！

　　可这些话注定她说不出，卿少涵亦不会给她机会，他的怒火已燃烧至天际，任何的努力都是枉费。

　　因此，在他似已宣泄足够之后，孝璇依旧是那一句平静的话，“如果需要赔偿，我全部承担。”

　　平静到决绝的话语，让人感到彻底的失望！

　　卿少涵一双愤怒的眼转瞬间就被震惊和茫然取代，是他太小看这个女人了！

　　看似娇弱、天真善良的付家大小姐，谁说她就是那种养在深闺人未识且不识人的女子？

　　她的冷漠，她的坚决乃至决绝，才是她最本真的面目！

　　“好，好，好得很！”卿少涵感叹似地连说好，倏地松开双手，步伐也接连往后退，然而眼中却是不甘与愤怒交织，“你坚持要离，是不是？”

　　孝璇凝声应道：“是。”

　　“好！”陡然提高了嗓音，卿少涵冷冷扬起唇角，“要离婚可以！谁说不可以！但你要弄清楚，这是你要离的！”

　　“是我要离的！”

　　“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跟我卿家跟没有！是你——”他抬起手，愤愤地直指孝璇鼻尖，一再地确定违约的那一方，“是你付孝璇坚持要离！从头到尾都是你！”

　　孝璇早就心意已决，明白他每一句言语的目的，不曾退缩，“是我要离，自始至终都是我坚持要离！”

　　“好！”又是响亮的一声应答，卿少涵怒然坐回座椅内，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不屑地睨着孝璇，等待着她一步步走入自掘的坟墓。

　　在他冷嘲的凝视中，硝烟的气味终于散尽了最后一丝。

　　孝璇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离婚协议，翻到最后一页，再次放在他桌前。

　　“付孝璇。”他喊她的名字，此时已格外生疏，好似喊一个生意场上的对手。

　　孝璇抬眸看向他，静待他的下文。

　　忽见他扬唇一笑，“这些时日的相处，关于你至少有一点我还是拿得准的。”

　　孝璇微微凝眉，看不透他突然来这样一说目的何在。

　　“当你的情绪到达一个极点的时候，你是不会说话的。”他忽然说道，好似一颗石子投入到沉静的湖面，激起圈圈水纹，“好比你现在，你对我愤恨也好，失望也罢，到了极点就连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可你这样不好，知道吗？人的嘴巴除了用来吃东西补给身体机能活下去，更重要的用途是说话！”他唇边的笑容陡然加深，变得诡异，“你不说，也不问，很多事情本可以提前准备，就因为你的沉默变成炸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孝璇不解地问。

　　然而卿少涵却已转移了话题，“我可以答应同你离婚，但是你得先准备好对卿家的赔偿！确认无误后，我才会签字！”

　　“你不能这样过分！”

　　“过分吗？”卿少涵冷嗤，“一点也不过分！我怎么知道这份协议签下去，你付家就能拿出那么多违约金来？”

　　“我既然敢让你签，该赔偿你的一个子儿都不会少！”孝璇气愤低吼，卿少涵的奸猾她是领教过的，先做了赔偿之后，他反悔又该如何？

　　卿少涵端起桌上的茶水，洋洋得意地说道：“你如果还想离婚，就按照我说的来！除非让我看见所谓的赔偿金，否则——”

　　一记冷哼从鼻腔中发出，卿少涵说话点到为止，威胁性十足。

　　孝璇紧抿着唇，与他对峙片刻，自他傲慢的态度中感觉到多说无益，拿起离婚协议扭头就走！

　　要先给出违约赔偿金也不是不可，那也得等她确保了并无不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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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离婚比想象中的更坎坷，付家老太太还整日待在卧房休息，对于外界的消息她也不过多询问，仿佛是为了应证那一日她说过的话。

　　孝璇这边不曾松懈，她又去找了帮助她拟定离婚协议的律师咨询，寻求一个稳妥的办法，可以确保她做了相应赔偿之后，依然能得到卿少涵的离婚签字。

　　几番探讨之后，也只有一个大胆的尝试——先向媒体公开，透露两人已协议离婚的既定事实。

　　但这样一来，便会影响到孝璇日后的生活，如若她还想要再嫁，必然会被此束缚。

　　毕竟，人人都知她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谁让这世间就是如此不公平，思想再开放的时代，对于女性仍存在诸多歧视。

　　面对律师的善意提醒，孝璇思忖片刻过后，也只是满不在乎地说道：“就让他们议论去吧，以后嫁不嫁都还是未知数。”

　　当初卿家为了稳住这一场联姻，不顾她的意思，公开宣布两家婚讯，后来卿少涵又上演一场浪子回头的戏码，也被媒体炒得人尽皆知。

　　关于她付孝璇的种种，美名也好，臭名也罢，早已不是她一力能够掌控的。

　　将来，会有人介意她的过去，同样也会有人不介意。

　　——我不介意。

　　眼下还不到将来，不就有人说了这样的话吗？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对应的策略商议出来，孝璇就请了老太太去庙里静养。

　　她的血压还时高时低，未能平稳，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如果席卷而来，不知要生出怎样的后果。

　　老太太也乐意前往，甚至没有多问。

　　自那日合约一吵之后，她已似看透了所有，对于未来会发生的种种，不甚在意，只关心自个儿身体。

　　那一段忙碌的时光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溜走，孝璇每日早出晚归，和律师一起去报社商谈公开消息的细则。

　　忙起来的时候，她甚至忘记了许久没有那人的消息。

　　只是当夜深人静，从睡梦中疲倦醒来时，夏夜皎洁的月光穿透窗帘投射进来，那一夜花前月下的疯狂画面猝不及防地映入脑海，烫得她坐立难安。

　　她便忍不住去数，又过了多少个小时，都没有他的电话，这样算着，会忍不住想要联系他，却又生出这样那样的顾虑。

　　最终还苦苦迟疑中作罢。

　　如今的她，又怎么能不顾一切地向他靠近？他是业界一等一的金牌人物，她是一个为残破婚姻撕破脸的女人，眼下悬殊的身份并不适合常联系，更别提在一起。

　　又一个夜晚在兀自挣扎和坚定内心中度过。

　　翌日醒来，孝璇并没有一如往常地洗漱外出，昨天是和媒体最后的接洽，确定好就在今天一早，她和卿少涵协议离婚的新闻便会爆出。

　　她拿起手机，就开始浏览网页，搜索善青瑞兴联姻的相关消息，然而，当网页跳转出来的一刹，她却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喃喃自语地，仿佛丧失了理智，她掀开被子就冲出房间，却因为跑得太急，撞上了一个正要去厨房准备早餐的家佣——

　　“啊！”

　　那宽敞的旋梯上，两人齐齐尖叫着栽倒在台阶上！

　　孝璇眼疾手快，混乱中抓住了一旁的扶梯，稳住往下翻滚的身体，然而那个家佣却已在呼救中滚落而下！

　　她的手机摔在了台阶上，屏幕被摔碎，碎裂的屏幕上依稀还能看见网页加载出的新闻——

　　“善青大小姐不甘寂寞，婚内出轨无名小鲜肉”！ 许我今世暖你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