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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璇第四次造访听风馆，仍是天刚亮，万物沐浴在清晨和煦的风中。

　　这一夜她在酒店度过，从付家离开得太急，很多东西都忘了带，又嘱托酒店服务生帮忙买了新的笔记本，花了半夜时间敲下交易协议。

　　她还联系了靳瑶，把协议发送过去让她参考。

　　靳瑶本人不在古城，当下正是革命性的大势所趋特殊时期，她被派去北城参加“企业海外法律风险”的培训。

　　给出了几点建议后，靳瑶问她：为什么不给宋律师看？

　　孝璇想了想，敲下一行字：我请他只负责离婚案，这个不在范围内。

　　实则是她不想让他知道，他那样头脑聪明的人，是否会一下就参透了，她一夜之间转变念头，是因为认识了他才斩断后路？

　　所有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如果掺杂了别的成分，会变得沉重。

　　她喜欢他，想要挣脱这一段捆绑的婚姻，想要和他在一起，不问结局也无所谓，至少当下是开心的。

　　而就在她出门前，接到了他的电话，彼端有清风吹拂的声音，好似是他在开车，车速并不慢。

　　他一贯清冽的嗓音说道：我要回一趟北城，过两天才能回来。

　　孝璇没有过多追问，作为业界内一等一的律师，他应该也是去北城出席那个交流培训会了。

　　而后他又笑着补充道：你答应过忙过这一阵会请我到家里喝茶，我可还等着的。

　　孝璇的心情也因这一句充满期盼的话明朗起来，笑答道：等你回来，我一定请你到我家里喝茶。

　　可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寻常的含义。

　　请到家里喝茶，是否就意味着见长辈？她记得那时和卿少涵也是如此，可他们好似没认识多久，这样的进展会否太快？

　　不愿去多想多纠结，孝璇把所有心思都放回到土地交易上。

　　客房通报回来，白龄喻请她进屋商谈。

　　只是这次再见，往日里明艳雍容的荣景集团大小姐，好似憔悴了很多，虽然化着精致的妆容，皮肤糟糕的状态仍不能被遮掩。

　　“想好了吗？”孝璇刚一入座，白龄喻就淡漠地问道。

　　这一分淡漠好似是对她的不满，甚至带着些许敌意。

　　这份敌意为何而来，孝璇当然也有猜到，想必是和他有关。

　　孝璇只当听不出，把连夜赶出来的协议呈现在白龄喻面前，“白小姐，你可以过目，我名下的土地共计一千一十九点五六亩，位于古城西部，我愿意按市价出售。”

　　简单明了的说明意图，孝璇就不再作声，等待白龄喻翻看协议，完了再议。

　　哪知白龄喻对此已是意兴阑珊，把协议推还给了她，“难为付小姐居然也不抬价，我不是一个喜欢占便宜的人，这块地，我给你比市价的双倍。”

　　“秦律师——”她冲里屋扬声唤道，就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提着公文包走出来，“你把我们拟定的那份协议拿出来给付小姐过目。”

　　秦律师默然点头，把协议放在了孝璇面前。

　　没想到白龄喻早有准备，由此更能看出她对局势走向胸有成竹，难怪那晚她的语气如此笃定。

　　决心要卖，孝璇细细地翻看每一项条款，惊讶地发现居然每一条都是对等公平，并没有因为拟定方是白龄喻就有失偏颇，损害了她的利益。

　　更令人惊讶的是，成交价确实如白龄喻所说，以市场价的双倍买入。

　　一瞬间，思绪万千，孝璇不禁又想起和白龄喻商谈两家企业合作事项时，她开出的那些少有的平等条件，当真是由衷地佩服她。

　　难怪连卿少涵那样自傲自大的人对他都是满口的尊敬。

　　可是，孝璇却不打算就此答应。

　　她合上了合约，退换给等候在一旁的秦律师，又从包里拿出了善青的那一份合约，“白小姐，比起双倍市价买入我名下的土地，我更希望你能答应和善青的合作。”

　　“还是这一份协议，从酒店合作，到山水项目的建造，都希望荣景能够前来支援，至于这一片土地，按照市价交易就好。”说着，她把合约打开，放在白龄喻眼皮下，方便她细看。

　　白龄喻静坐了片刻，终于是迟缓地抬手，翻阅起那一份合约，匆匆掠过后，她问道：“这是付小姐修改后的？”

　　“是的，都按照白小姐之前提到的做了修改。”昨夜在酒店几乎通宵熬夜，敲定的并不止土地买卖协议，还有修改两家企业的合作书。

　　白龄喻低声一笑，像是感慨更像是同情地说道：“付小姐又何必这么辛苦，这些协议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话落，一旁秦律师又递来两份协议，一份是酒店合作书，一份是山水项目书。

　　孝璇接过来一看，确实每一条都是那晚商谈的样子，只不过山水项目这边，却似有所保留。

　　“白小姐，可否就山水项目再有商量的余地？”孝璇小心地问。

　　白龄喻不禁扬眉，惊讶地看着她，像是对她的态度和用词感到惊讶，不过确实值得惊讶，短短两个夜晚，那天还意气用事的付家小姐，就知道求人合作放低姿态。

　　难道也是他的教导？

　　白龄喻不愿去多想，及时掐断了念头，却是扬唇一问：“付小姐是想让荣景全力注资，把瑞兴挤走？”

　　一语中的，孝璇郑重点头。

　　白龄喻轻笑出声，端起桌上的茶水，小小抿了一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荣景和瑞兴此次不能合作，付小姐还要荣景做恶人，是否太不妥？”

　　这个道理孝璇当然也懂，可不把瑞兴挤走，往后卿少涵还有机会冲付家发难。

　　“白小姐，其实也不是以荣景的名义去挤走瑞兴。土地只按照市价来，那另一半的钱就当做是投入到山水项目中，并且是荣景投入，收益按照注资比例分配，荣景并不亏。”

　　“荣景是不亏。”白龄喻接话道，“你知道这样投入，善青和荣景如何分配吗？”

　　孝璇清楚地道出：“三七分。”

　　“是善青三，荣景七。”白龄喻提醒。

　　孝璇坦然点头，“是这样。”

　　“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关系？我知道山水项目是善青多年的心血，不觉得就此给荣景做了嫁衣？”

　　“总比一直这样搁浅着好。”

　　女声淡然沉静，白龄喻不禁又是侧目一看，瞧见她神色坦然，足够清醒，一时间也好似被她震慑到，不自知地点了点头。

　　“白小姐是同意了吗？”孝璇捕捉到她轻微的点头，连忙问道。

　　白龄喻却是眸色一沉，扬唇笑道：“挤走瑞兴，还是因为付小姐急于和卿少东离婚，想要彻底撇清关系吧？”

　　孝璇镇静地点头，“是这样。”

　　反正她和卿少涵之间的种种，白龄喻也是知晓的，君子行事作风理应坦荡，所谓佳音也好丑闻也罢，没什么好遮掩的。

　　白龄喻又是扬唇一笑，不知是赞赏还是讽刺，“你做这些，他知道吗？”

　　他？孝璇一愣，旋即明白所指是他，莞尔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他无关。”

　　“你这么说就算是当着我的面，承认和他的关系不浅吗？”女声忽而变得尖锐，更像是在质问。

　　“白小姐，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孝璇不愿意谈判因为别的原因出现问题，只能否认，何况她本意并非如此。

　　白龄喻却是冷嗤，“有没有这个意思都无所谓，反正合作终止，他始终都要离开。”

　　“不过，付小姐，同作为女人，我好意提醒你。”话锋忽而一转，白龄喻目光幽幽地望着孝璇，“有的人，你靠近得了他的身，不见得就能进得了他的心。”

　　孝璇凝眉，不解白龄喻这一番意味深远的话是何寓意，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她已扬手，对身旁的秦律师说道：“秦律师，笔和印章都拿来吧。”

　　秦律师照做，先把笔递上，白龄喻率先在酒店合约书的乙方签下字，又在孝璇带来的山水项目上签字，最后则是把土地买卖协议表明卖价。

　　她毫不犹豫地写下数字，早已调查清楚当今市价为何。

　　孝璇一一看在眼中，也没有什么好再商谈的，这是一次公平且双赢的合作，除了她牺牲了父亲留给她的护身符。

　　可她相信，如果父亲知道她的处境，知道卿家的算盘，一定会支持她这么做的。

　　合约签下，白龄喻并不留孝璇，只叮嘱道：“善青那边一旦通过，就请付小姐把属于荣景的那一份送过来。”

　　孝璇郑重点头，“白小姐放心，接下来都交给我就好。”

　　白龄喻不再说话，只点了点头，她并没有什么要担心的，酒店合作协议和山水项目，就这样拿去善青给高层过目，想必也没什么可挑拣的。

　　这样的合作条款，甚至比修改前的那份对善青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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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听风馆走出，孝璇怀里还抱着两份合作书，迎面清风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两份协议送回善青，催促高层尽快通过，再去把土地证拿来，交给那位秦律师去办理未完的手续。

　　等这一切都完成，那时她也就能回到自由身，不再受家族和卿家的束缚！

　　想到这些，孝璇就情不自禁地跳跃，这一刻好想找个人分享喜悦，她离开掏出手机给那个男人打去电话，得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

　　一颗激动到飞舞在高空的心，瞬间就坠落在地，孝璇失落地叹了口气，旋即又想到他一定是在前往北城的飞机上，不奇怪手机会是关机状态。

　　这样想着，有仿佛有阳光照进来，心情又变得明亮。

　　不再多想，把千愁万绪化作动力，孝璇就驱车前往善青。

　　这一回付孝扬见到她来，脸色更加不好。

　　昨夜他应酬完回家，从付漪悦那里得知了白天发生的荒诞事迹，生气程度甚至超过了老太天。

　　如今他是善青的总经理，也算是半个当家人，一面努力地扛着重担，后面却有人给他撂挑子，怎么能顺畅？

　　这下见到孝璇亲自送上门来，秘书才退下，他就从办公椅站起来，冷声责问：“大姐，你怎么能做出这样荒诞的事情来！付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付家带来多大的烦恼？”

　　孝璇直接无视他的责备，把两份合约书丢在他办公桌上。

　　付孝扬立刻噤了声，一眨不眨地望着桌上的合约，“你谈好了？”

　　问着，更不敢相信地亲自去验证，他急急地翻开两份，震惊得再说不出话来。

　　孝璇瞥眼看去，正巧看见那些具体的条款，尤其是改动过的那几条，她不做声地看向付孝扬，见他一脸震惊，猜到他必定是没想到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

　　“白小姐已经同意合作了，酒店方面没有改动，就按照董事会通过的那些来，不过山水项目有了点变化，但也不是不好。”孝璇做出简单的说明，把山水项目的那一份翻到利润分配说明的那一页。

　　“你看看吧，荣景会一次性注资到位，项目在建的过程中也不会出现因资金不够而引发的各种问题，还有利润分配，是按照注资比例来的，这样做很公平。”

　　宽敞的办公间里，是她冷淡的女声有条不紊地在讲述，付孝扬整个人惊愕到不会动弹，一时间思绪被她牵着走。

　　仿佛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才是她，而他不过是个听从安排的下属。

　　片刻后，付孝扬回过神来，仍似心有余悸地端详着合作书，又凝眸看了看孝璇，依然是一副不敢把她和合作坦诚联系起来的模样。

　　“有问题吗？”孝璇问，双手环胸，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付孝扬缓了半天，终于是找回了声音，却是质问：“大姐，你想把瑞兴挤走就能挤走吗？已经到位的资金，不会因为你找来更强大的后盾就会撤离。”

　　然而孝璇却是异常笃定地回道：“瑞兴一定会撤资。”

　　“你就这么确定？”

　　“一定会！”

　　“为什么？”

　　孝璇动了动唇，却在话语即将冲破喉咙的瞬间忍住，她不能把所有想法和打算都毫无保留地告诉别人，尤其还是付孝扬，这样一个巴不得和卿家世代交好的人。

　　虽然她无从求证，也不想去求证，但她还是觉得，上次被奶奶软禁在家，押上婚礼，就是因为她一时冲动，来到善青找了付孝扬。

　　“你怎么不说了？”付孝扬追问道。

　　孝璇垂眸，把合约书收拾整齐，对他说道：“你尽快通知董事会开会，白小姐那边还等着。”

　　付孝扬还想再问，张口时瞧见孝璇已无谈话的意思，更是把合约书紧抱在怀里，足以看出她整个人处于警戒的状态，便也作罢。

　　他拿起电话，当着孝璇的面，就给秘书下命令，通知所有董事出席下午一点紧急会，不能出席的，也必须抽出时间视频参加。

　　安排时语气的狠绝，不容置疑和反抗的魄力，倒是令孝璇侧目，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付孝扬的改变竟是如此大，好像是从一个青葱少年到商场杀伐决断的精英那样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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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事会召开之前，孝璇抱着尝试的心态，再次拨去了电话。

　　好在这一次终于是拨通，可那头接听的人却不是他，一个微微低沉的男声问道：“喂？”

　　孝璇顿了顿，满怀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找宋律师，请问他在吗？”

　　那端回道：“您打错了。”

　　孝璇怔了怔，还要再问时，电话已经被挂断。

　　怎么会是打错？

　　她再三确认，像是患了强迫症一样，从保存的姓名到那串数字，确认是无误后，又拨过去，然而这一次却是被直接挂断！

　　孝璇心下一惊，难道是他在参加交流会，所以不方便接电话？

　　可为什么要说是打错呢？

　　“大小姐，董事会就要召开了，总经理让我来请您到会议室。”后方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孝璇回头去看，那是付孝扬的秘书前来。

　　她把手机收回，带着两份合约书去了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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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顺利得超出预期，那两份协议顺着每一位董事传看之后，均是赞不绝口，纷纷肯定荣景能成为如今的大规模，似乎也和这样公道的经商之道有关。

　　不会因为自身规模，不会因为对方求合而趁机占尽所有利益，打压对方的生长，这样的良心企业如今实在少找。

　　董事会以过半的优势通过了这两份合约书，局势如此，付孝扬更是当场就签字同意，但最终还差一个董事长公章，那一直都是由老太太保管。

　　然而经过昨天的事情，老太太气得血压飙升，如今正在家中静养，因此下午这一场临时会议才不能来参加。

　　从会议室出来，付孝扬对孝璇说道：“大姐，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跟你回家，找奶奶盖了章。”

　　孝璇点头答应，其实付孝扬这样着急，她是知道的。

　　作为总经理，公司里的每一项创举都和他有关，是他带领有方，才有的可喜可贺的结果，但这一次谈判的主力是她，最后还修改了条款，他是担心她会在奶奶面前抢了他的风头。

　　越是一家人，越在乎这些。

　　付孝扬驾车和孝璇一同回到付家，一进门，付漪悦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询问，和荣景合作谈成的情况是否是真？

　　很显然，即便身处闺房，对于公司的大小事情也时刻记挂在心，付漪悦并不甘心做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

　　“是真的，二姐。”付孝扬平静地说道，不忘看向孝璇肯定她的功劳，“这一次多亏了大姐，她不仅谈下了合作，还把一些条款改得更利于善青。”

　　付漪悦“哦”了一声，不屑和妒忌的眼神从孝璇脸上扫过，扭头往楼上去，“奶奶在楼上休息，我带你们去。”

　　孝璇只当没瞧见那记眼神，提步跟上。

　　三人来到老太太的卧房，家庭医生刚给老太太检查了各项指标，还没有走，见到三个子孙到来，更有付孝扬在，便叮嘱道：“近期内，不要再让老太太受刺激了，否则高血压引起的诸多后果，都是有可能出现的。”

　　孝璇心下一沉，立刻问道：“医生，你所谓的刺激是指什么？除了不能让奶奶生气，让她开心也不行吗？”

　　医生道：“适当的开心当然可以，好的心态有利于健康，只是不要太过，总之是不能激动。”

　　孝璇点点头，却已有些迟疑，合作坦诚是大好的喜事，告诉了奶奶是否会让她激动？

　　付孝扬显然也有同样的顾虑，因此家庭医生离去后，迟迟没有动作。

　　三人就这么站在床尾，注视着老太太的睡容。

　　终于，付漪悦等不下去了，提议道：“这是公司的大事，不让奶奶知道，她又怎么用章？总不能一拖再拖，否则荣景白小姐等着急了，人家要反悔怎么办？”

　　付孝扬听了，觉得这话在理，瞧了一眼孝璇，问道：“大姐，你觉得呢？”

　　这一问令付漪悦不悦地蹙起眉头，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好像整个付家都得听付孝扬的一样！

　　然这一次，孝璇也是认同付漪悦说的话，奶奶也是历经风霜的老前辈了，这样的好事虽能让人喜出望外，却也不至于令她情绪其父激动。

　　她点头道：“那就等奶奶醒来跟她说。”

　　三人达成共识，又安静地等了片刻，老太太终于自然醒来。

　　付漪悦一瞧见老太太睁眼，赶紧推搡着付孝扬上前，要他最先去把事情说清，好抢下第一功。

　　孝璇都看在眼里，并没有去争，反而是淡漠地把合约书递给付孝扬，让他去和老太太作说明，她就跟着上前，站在了床尾等待老太太满意点头。

　　老太太刚醒，思绪略有些混乱，接过付孝扬递去的合约书，戴上老花镜兀自地看着，一旁付孝扬做着简单讲述，她埋头看得专注，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孝璇也在。

　　“唯一的变化就是山水项目日后的利润分成，董事们都说荣景不愧是大集团，胸襟宽大，敢写下利润分成按照注资比例来分配这样跳跃。”

　　付孝扬说着，提到这一点是由衷地赞赏，还在会议上听闻赞赏时，他就下定决心以后善青有此规模，也一定要做到这样！

　　可老太太十分平静，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轻声问了一句：“孝璇谈成的？”

　　付孝扬眸色一暗，“是的，奶奶，大姐也来了。”

　　闻言，老太太抬头看，瞧见床尾站了一道纤细的身影，她双手交握在小腹前，亭亭立着，静好的面容带着一抹浅浅笑意，莹莹水光的双眸满含期许。

　　奶奶的目光探过来的一瞬，孝璇感到紧张得透不过气。

　　她是愧疚的，犯错是事实，给付家蒙羞也是无从狡辩的事实。

　　昨天奶奶那一棍打下来，前所未有的用力，足以看出她愤怒到极点，现在又卧病在床，是她不孝才让老人遭此罪。

　　所有的歉意和不安，此刻都换成了期许，将孝璇的心紧紧攫住。

　　她多么渴望，这两份合约能将功补过，她犯下的错，捅下的篓子，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弥补。

　　然而——

　　静谧的时光仿似突然爆炸，骤然间，老太太扬起手，振臂一挥，那份山水项目的合约就狠狠地砸在了孝璇的脸上！ 许我今世暖你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