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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这里连等两天,第三天道路清理干净,来了两辆军用卡车,和一共一个排的人,全都留下来待命。我们也不再顾忌,从行李里面把病恹恹的女人和那条狼青抬出来拷上,一时间,村民都出来,观者如堵,村长跑前跑后的动员大家回去干活,人才渐渐散了。
遗憾的是,经过搜查,我们没有在女人的房间里发现能够传播寄生虫的可疑物品,以及能够证明她身份的证件,据女人的跟班,那个前日间嚎丧的干瘦老头交代,女人每月都要进山,谁也不带,只有那条狼青随身跟着。
女人的精神早已恢复,我们审了她两天,问她自身的情况,她只推说自己可能受过脑部创伤,不记得了,至于怎么会在此处培养纹蛭寄生者,女人则无端的表现出极度惊恐的神色,支支吾吾的求我们以后再说。
问到最后,双方达成了一项协议,我们对她恶意传播疾病的犯罪行为提供可以宽大处理的证词,并负责给予医治。她则答应带我们去那个培养纹蛭的地方,那地方位于山里。明朝洪武初年,有一支土家族农民起义军领袖,名曰向大坤者,揭竿称王,在张家界深山里建了很多的隐秘据点,当然这位草头天子后来被汤和等人率军剿灭,然而深山老林,人迹罕至,这个据点七百年来几乎没人察觉。
在这几天中,女人被一个排的人轮番看守,严加防范。而那只大狼青却几乎赢得了所有人的喜爱。战士中有养过军犬的,知道这是条难得的好狗,便对它爱不释手,没多久就教会了它站坐起卧。有天我正好出门,发现佟静和大小张他们都在逗狗,那狗已经会随着口令翻转腾挪,扔个东西会知道立马寻回,端的是机灵无比。
等到我们整顿装备,准备出发入山,那狼青驯顺的卧于十几只双肩背包和一堆装备跟前,俨然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看守者,佟军官的战友往包里装东西,它居然还会把头探进去闻一闻,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样子憨态可掬,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我在旁边看一会儿,居然一点也看不出那天晚上阴险狡诈的恶犬形象,虽然知道动物就是动物,可仍然觉得有点怪异。
这天是个艳阳天,我们一早就进了山,女人由佟军官和三个战士紧紧跟着,走在前面,我们背着各自的装备,走在后面。大小张则和一个排的战士留在村子里。
随着逐渐深入大山深处,毒辣的日头居然被那些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数目的枝叶所遮蔽,只在叶子缝里透出一丝丝的金色光线,洒在地面上,山里的土地潮湿柔软,覆盖着一层落叶和草本植物。踩在这样的土地上,就好像踩在了地毯上一样,令人居然无端的生出惬意来,好像不是在探险而是在郊游一般。
队伍前方的女人歪歪斜斜地走着,穿着我们给她找的大一号的迷彩裤子和T恤衫,那条狼青却擦着她的腿边儿走,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有好几次险些把她绊个踉跄,佟军官他们倒不以为怪,并不加斥责,倒是把注意力全放在女人身上,紧紧跟着她,生怕她跑了。
队伍里还有个我们从村里找来的当地向导,是个四十来岁的土家族男人,名叫向前进,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最后。就这样走到中午,只见密林向西,被一条细细的溪流冲开了豁口,我们顺着溪流前进,来到一座山前,这山应当是武陵山脉的一处小分支,溪流从一处低矮的天然山洞流出,一直流向东边。张家界的山,大多如同被利刃削过一般,直上直下的耸立着,这山却不同,坡度相当和缓,绵绵延延,一直延伸至西边的樟树林里。
女人在洞口停下来,指着里面。我们放下装备,打开行李,穿戴起来,这当口,佟军官的两个战友走进山洞里探了一下路,一刻钟后回来说,溪水从岩洞里穿过,但是岩洞的尽头却并不是敞开的。尽头也没有光亮透出来,不知道通向何处。
王华教授听了,转头看向女人,意思是让她解释,那女人似乎有点神思恍惚,愣了半天,才慢慢悠悠开口道:“尽头便是培植那东西的地方,以前用来当粮仓和兵器库。”
佟军官盯着她,冷声道:“里面还藏着其他人吗?你最好老实交待。”
女人看了一眼狼青,低声道:“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我模模糊糊的记得,那个出钱让我做这件事的人已经走了。”
虽然她这样说,但是面对可能藏有未知危险的洞穴,我们还是做了尽可能周全的准备,每人一顶特制的嵌有探照灯的安全帽;一把八英寸长的美制军用匕首,两面都开刃,插在裤带上;以及袖珍军用对讲机一个,别在领口处,还有二十多米长的登山绳索。我想,佟军官他们应该还配了手枪,只不过从来没见他拿出来过。
准备停当之后,大家朝着洞穴进发。我们找来的当地向导,向前进,却说什么也不肯进去,理由是这块地方已经是深山里面,他也不熟悉,不如在外边替我们看着多余装备,反倒是正经。我们没有时间和他理论,便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外边。
九月的深山里,气温并不是特别高,然而刚一进洞,一股潮湿的水腥气便扑面而来,夹杂着终年不见日光的腐败气味,一时间令人难以忍受,越往里面走,这股气味越大。我们的右手边,是那条从洞中穿过的溪流。借着头顶安全帽的灯光,可以看见溪底的卵石和暗绿色的水生植物,一些小小的黑影摇头摆尾的穿梭在其中,不知是不是鱼虾。
女人和佟军官走在最前,那条狗仍旧紧贴着她的腿,寸步不离。后边跟着的是王华教授,我,李端白,段青方和黑毛猴,刘学习和两个战士走在最后。我们走的很快,大约半个钟头后,地面出现了明显的向上的坡度,然而溪流却仍然在离岸半米处奔流着。爬坡比在平地上走要费力一些,使得我们脚步都放缓。然而,前方仍然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女人口中的目的地。
我看了一眼表,发现已经是十二点四十,距离我们出发已经过了大约六个钟头,便叫住了王华教授,低声道:“王老师,那天我们审那个老头子时,他不是说这女人一般都是当天去当天回吗?我们走了一半不到,却过了大半天,是不是不太对劲儿?”
王华想了想,让我们都停下来,便问那女人:“还有多久?”
女人看了看周围的石壁,道:“还有个三五分钟的路程。”
果然不一会儿,溪流变得相当细,水流也更加湍急,同时,我们的对岸,却逐渐宽起来,等到走到了尽头,那溪流只有半米宽,溪水流速很快,水声哗哗,水汽扑了我们一脸,对岸却和我们所在的地方一样宽度可达五六米。而尽头,除了溪流流出的天然岩洞之外,还有两个洞口,分列在溪流的两侧,几乎一半大小,被人为造成了拱形。
我们停下喘了口气歇息。王教授便问那女人,该进哪边的洞口,女人指指我们对岸的洞口道:“这边。”说着,她轻巧的跨过了溪流,佟静也跨了过去,回身打着手势要我们跟上来。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