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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段青方

行厄之年 海殊途 5102 2021-04-07 0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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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接上回。

  列车内的厕所不仅狭小,而且脏污,不锈钢的便池里不忍卒睹,且异味扑鼻。更奇特的是这般窄小的空间里挤了我们两个。我刚要抗议,她却冲着我嘘了一声,指指门外。

  我听见,在咣咣当当的列车声中,似乎有一阵犹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接着便拍拍厕所门,道:“完事没有?”

  段青方对我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说话,我便捏着鼻子道:“没,拉肚子呢!去别的地儿吧您哪!”

  门外的人骂了一句,似乎转身走远了。

  我低声道:“你说的‘他们’,跟到车上来了?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段青方道:“年前那回,我一直跟着你们,暗地里做接应。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他们是谁了吧?”

  我以为是文小姐那伙儿,便道:“文太心他们不是被抓起来了吗?还有漏网之鱼?你怎么不报警,不通知王教授和佟静?”

  段青方哧的一声,却没笑出来,平平道:“情况比你想的复杂多了。我这样的人,不能拿到明面上来。他们不太知道我在干什么。现在一时说不清楚,我想去你那里躲躲,对了,你那破车还是我给你开回来的。看在你那车和我爹的面子上,去你那里叨扰几天行不行?”

  我顿时明白,那回警备区外叫走李端白的人也是她,但我不明白我和她爹有什么交情,也没顾上问,便点点头,道:“没问题,只要你——男朋友答应,我没意见。”

  段青方没再搭理我,又歪头听了一阵,才打开厕所门,推着我出去了。到了次日正午,火车停至兰州站,我和段青方缩在铺位上,等旅客们都走空了,列车员没好气的来驱赶我们,我们才下车。刚出来时遮遮掩掩,段青方披着我的黑外套,一直低着头走在我身前,我略往前几步,却被她一把扯住,挽住胳膊,顺势再往我身上一靠,做出小鸟依人状。虽然知道她是在装,我心里直打鼓,一路顺拐着前进,心说这个五月太奇怪,正桃花歪桃花一起上,回去查查,没准能查出个红鸾星动来。

  就这么歪歪扭扭一路僵走,好不容易钻进一辆出租车,直到回到家中,才松了口气。一进家门,段青方这厮就对我拜了一拜,我差点再给她回鞠一躬。此时,家里没米没柴,已经揭不开锅了,我不能带她出去吃饭,便只能捎饭菜上来。

  我已经预见到接下来的窘迫局面:我头一次跟个非亲非故的女孩子生活在同一狭小的空间,尴尬处自不待言,总之,客厅的沙发似乎会成为我永久的居所,但凡在家,总要遮遮掩掩,多穿衣服,以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或者被看到不该被看的东西。

  在最初几天里,我和段青方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我不知道她要躲到几时,便试探着问了她一回。段青方坐在我的电脑前,道:“我现在也没得到我爹他们的信儿,所以我也不知道。以后我让我爹把伙食费之类的折给你,反正你们很熟,你直接找他要就行。”

  又是她爹。莫非她爹是王华教授,虽然姓氏对不上,可年龄却是那坨人里唯一对得上的。于是我笑道:“你太客气,虽然你吃的很多,但也花不了几个钱,冲着我们在湘西的生死交情,白养你一年也没什么。——你爹莫非是老王教授?”

  我说这话时,穿着条大裤衩邋邋遢遢的站在卧室门口,肩膀上打着一条干鱼一样的毛巾。段青方闻言,从电脑屏幕前移开目光,转过头来怔怔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尖笑一声,声音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然后道:“我爹是你的好朋友李端白。”

  我十分惊讶,转念一想,便了然道:“是干爹吧,什么时候八零后也兴起这个来了,男女朋友就叫干爹干闺女。李道长也真是阔气,如果让我认个干女儿,我还不一定认得起。——好办,以后我要你的伙食费时得好好宰他一顿。”

  段青方摆手道:“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爹对我有养育之恩,虽然养的实在不怎么地。但他确实把我拉扯的这么大,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嘿嘿笑道:“你就别逗了!他把你拉扯大?他几岁时穿开裆裤,走路都走不稳,怎么养活同样穿开裆裤的你?你尿裤子时,他是不是也尿裤子?”

  段青方居然一点也没笑,正色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实话,我一大点儿时,我爹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了。我五岁以前,他带着我住在道观里,后来我该上学了,他带着我去了北京,单位就在建国门那边。我比你小两岁,这二十多年来,我爹一直都青春常驻,奇怪吧?”

  我震惊至极,但转念一想,这女孩还是在糊弄我,以掩盖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便道:“行了,我不问了,你爹是活神仙,没准儿专练采阴补阳,餐风饮露,还吃过王母娘娘的仙丹,能长生不老。我来时,你爹李端白尚在北京,你被那伙人追赶,从太原上车,他怎么会给你信儿啊?还有年初那一回,你们俩到底干什么去了?”

  段青方道:“老头一般都有怪癖,每到四五月份,我爹就要去一次北京,估计是扫坟吧,反正从来不让我跟着。年初那次,在文家老宅,你们都急着上飞机,我带着文家的两个老大爷,抬着那东西从另外一条道上跑了,我告诉你,秦岭里的文家宅不止这一处,狡兔还有三窟呢。后来我们被那伙人搜山时发现了,好不狼狈,我自己对付不了,所以我才回去找我爹,直到四月初,才把文家老人和那东西安顿好。当时栖身之处遭了火灾,烧掉了我爹的一头长发,他还受了伤。不过他的伤好得特别快,”她突然露出一点诡笑来,“所以,我从来不认为我爹会死。这回他去北京也不过是待上一两天的事,上完坟还得回去。等风声过去,我再出来。”

  我顿时有种窝藏逃犯的感觉,道:“你说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怎么感觉跟他们相比,你倒是更见不得光一点。”

  段青方突然正色道:“我回答你之前,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和我爹是不是好到穿一条裤子?如果我爹和王教授佟静他们不是一伙的,你和谁一气儿?”

  我心道,我和你爹确实穿过同一条裤子,他还把我的裤子穿成了裙子,导致我以后不能再穿。那李端白果然与佟静老老王有分歧,但无论如何,我更愿意帮助李端白,便道:“我自然和你爹穿一条裤子。”

  段青方笑起来,道:“那次添乱的人里,就有王教授和佟静的人,这次抓我的,是那个冒牌货文太心一伙的。我不能求助王教授和佟静,因为他们总要设法从我嘴里掏出来点什么。”

  我点点头,道:“明白了,果然复杂。——我还有一个问题,那个长相奇怪的梳着双髻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段青方低下头去,思索了一阵,才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事关重大,不能落到别人手里。你以为她是什么?”

  我回忆起黑毛猴和梁庆鱼的话,道:“她自然不是人,梁庆鱼,就是文太心的那个娘娘唧唧的外甥,说她是瘟疫开关。侯开阳,就是那个毛发重的像原始人的二货,说她长的非常可怕,像人又像狗,”说着,我想起了那个异化的西域客商,“不过,我看你爹对那个女怪物挺温柔的,不会是以前的老相好吧?——别生气,要不算我胡说。”

  段青方却笑起来,道:“你这人真奇怪,似乎很关心我爹的婚姻状况,只要是出现在他身边的雌性动物,你都要朝那方面想。劳你关心,我爹至今单身,不过是不是鳏夫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估计他应该不缺女人,我也不介意他给我添个后娘,反正他也是后爹。我听我爹跟那两个大爷说,那个女的似乎名叫白莺娘,挺古典吧,可见不是现代人,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我无话可说,便不再问她,只道:“我没想到你话这么多,第一次见你时我还以为你不爱说话。”

  段青方抓起一袋薯片,哧的一声撕开了,然后道:“当着我爹的面,我哪敢多说话,我一开口,老东西脸拉得比鞋底还长,他不让我多说话嘛。你也别跟他说我跟你闲话,行不行?”

  我狠狠笑了一回,道:“行。”但过后我想,她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除了李端白不会变老这一点。

  段青方在我这里住到第四天傍晚,我接到了所里的一个通知,去给外宾接机。在去兰州机场的车里,我给段青方发了个短信,让她不要等我,自己吃晚饭。这是段青方在我那里住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她会做饭,味道还可以入口。

  我旁边坐着同去的一个单位职工,见我发短信,便凑过来道:“给爱人发的?让她不要等你吃饭?”

  我含糊答应着。那职工姓康,平时大家就叫他大康,只听得大康说:“妈妈的,我当年出国几回,都是自己找到地方,还是非英语国家。洋鬼子就是娇贵,明明来过好几次,还让我们去接。”

  我附和道:“对啊。我每次出国,也都是自己找地方。这跟百十年前一样,一等洋人二等官。”

  大康愈加愤愤不平,道:“洋鬼子的客座和留学生,所里就给找住处,本单位研究生的条件都没他们好。老子在国外留学,人生地不熟的谁管过,不都是自己找地方吗?合着老外到中国来,就得跟神仙一样供起来,崇洋媚外。”

  我接话道:“可不是嘛,不过留学生和客座也分三六九等。第三世界的和欧美白皮就不一样。那个老印和老埃不是拖儿带女的也和博士后住一个破楼。那个美国的Shepherd就不一样,市内精装三居室一个人住,我昨天还看见他和秘书处的人说说笑笑的,那帮人恨不得扑到他身上,连位子都让给他坐。不过那群人见了老印和老埃,估计又一副嘴脸。”

  大康点头称是,这时候前边的司机却发话道:“接人时注意点,别带出来样子。”

  我们顿时悚然,没发现司机居然是领导,就都不说话了。 行厄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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