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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没说话,却摇摇晃晃站起来,略微提着两手向我走来,姿态诡异。我顿觉惊悚,好在李端白在,也不很慌乱,直接闪进了李端白身后。那女人停了脚步,仰视李端白,呼吸之间,颇为急迫,哑声道:“什么症候?”
李端白没说话,直接反手开了门,推着我出去了。一路上,我都感到莫名其妙,李端白笑了半晌才道:“那个女人是个被寄生的人,一直在找适于寄生的人,行医于她,就是个幌子。我想,她应该是看上你了,不出今天晚上,她就会找来。”
我顿时恍然大悟,敢情他拿我当饵!
再往前想想,当年,像向大桥这样的山村青年,常年不出山,一旦有些个小毛病,估计就会求助这类巫医,就在那时,他被纹蛭感染寄生,幕后主谋很有可能便是这巫医。
要抓这巫医可不太容易,这里山高皇帝远,巫医比村长还有威信,山里人个性又憨直,容易受蒙骗,万一起了冲突,就不好办了。
整个下午,我都坐在住处的桌子边翻材料,实际上半分也看不进去。总觉得屋外草木茂盛处有双眼睛盯着我,可实际上什么都发生。
结果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大仙影子都没见着,村长倒是来了一趟,说王教授那几个人要被村民热情款待,晚上不回来,叫我们仨人不用等了。太闷的话,可以去近处的山里逛逛,但是不要去深山里面。
到了晚间,我仍然十分忐忑。李端白在手压水泵边穿着衣服冲凉,压满一桶水,先扎进去洗洗头脸,又举高了冲全身,一派悠闲之色,居然还叫我也来冲冲。我心神不安的坐在院子当中,眼睛盯着院门口的大道,如坐针毡,哪有心思洗澡。
可是到了晚上九点,周围仍然没什么迹象。闷热的山风吹过树林,发出扑簌簌的声响,间或夹杂着一些什么动物的鸣叫,空寂得出奇。李端白让我坐在院中不许走动,他自己倒是在屋里不知忙活什么。
我越呆越烦,索性站起来准备回屋睡觉,没想到这时,就听见院门口嘎嘎作响,借着屋里灯泡的黄光,我看见那个娘们儿走进院子里来,像是个鬼一样向我靠近。
来了!
我稳住心神,慢慢的向后退,可是女人两眼虽然盯着我,却没有走过来,我咽了口唾沫,做出最自然的样子,结结巴巴道:“你丫上回……”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从我背后扫过,李端白终于从屋里疾步窜出,女人居然愣都没愣,转身就跑,那速度简直可与豹子相媲美。
眼见得他俩冲出院子,我跟着冲到门口,不禁松了口气。希望李端白在村里人看见之前逮住那女人,否则让人看见一个男人衣冠不整的夜里疯狂追逐他们的大仙,非连夜被扭送至县派出所不可。
黑夜茫茫,这里不是城市,人造光源的污染很少,唯见苍穹之上的满天星斗,亘古不变的闪着微光。我瞪着黑暗看了一会儿,四周蟋蟀叫的欢极了,要不是时机太诡异,这是个很美好的初秋的夜晚,正当我寻思着要不要给李端白留个门,却发现对面的路上,有两只发亮的绿色圆眼睛,伴随着小碎步和咻咻的喘气声,犹豫着慢慢地向我靠近,走到两三米远处就停了脚,怯生生的看着我。
原来是条大狗,我仔细瞅了瞅,发现正是女人院子里看见的牛犊般大小的狼青。想必是在找他的主人,循着气味来到这里。常言道,狗离不得屋,在家时再凶悍,出门就得夹着尾巴,低眉顺眼。
我顿时胆大起来,弯下腰去,向它伸出手摇了摇,小声唤道:“过来。”
那狗垂着脑袋走得近了,讨好的冲我摇摇僵硬的尾巴,居然跟我进了院子,我寻思着拿点什么东西喂喂它,再伺机关它一夜,免得扰了李端白的大计。
眼见得这狗不吭不哈,甚是乖巧,我就把院门关好,转身就要进屋拿吃的,谁知没走几步,肩上一沉,似乎有人拍着肩膀给我打了个招呼。
我条件反射般的正要扭头看看是谁,突然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气,不由得硬生生地梗住脖子僵在那里,半天不敢动。
我小时候,我爹的一位战友来家里做客,讲了一个故事,当时严重的惊吓了幼小的我。他说,当年他在大西北某地当兵,地方上老有人失踪,待到找到时,只剩下空壳,内脏全都不见了。后来查出,凶手原来是一条极大的白狼,专门在夜里盯上独行的人,在人背后搭上了肩膀,此时人若回头,这阴险的畜生便一口咬断人的喉咙,任你是多么精壮的汉子,也根本来不及反抗,立刻就能断气。所以正确的做法是不要回头,任它搭着走,再伺机拽住它的两爪,往上顶它的喉咙,把它顶到断气。如果有刀,就什么别管别顾,抽刀往后捅,扎它的肚子。所以对于来自于西北的战士,千万不能半夜拍人肩膀开玩笑,部队上因为这个差点出过人命。
此时院里没其他人,只有这条狼青。我冷汗迸出,干脆把心一横,弯手一把捞住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死命一拉,就觉那热烘烘的狗脖子贴到了我得后颈上。那狼青估计没想到我有这手,便刨动着两条后腿狠命挣扎起来,劲头大极了。
我马上就要支撑不住,索性往后倒去,反正有个狗肉垫子,压死他个狗日的!
谁知这时听见西侧的屋门开了,同时两下破空之声,背后的大狼青抖了几抖,憋着气儿呜呜了一声,刨了几下,就软了下来。我一时还不敢放松,顶着大狼青费力的转过身子,看见段青方手里拿着架弩,站在屋门口。
我呆的下巴都要掉下来,她也不多解释,只说:“放下来吧,已经晕了。”
我尝试着松手,却发现指关节都僵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段青方蹲下来翻了翻狗眼皮,又从屋里找了几条登山绳索,把狗脖子狗嘴都栓了几道,扣在手压水泵上。这才拔了弩箭。我瞧了瞧,觉得不太结实,又拿了登山绳索把狗四肢也绑上了。
我看着她道:“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她没有立即回答,转头看着我,良久才道:“这几天组装起来的。箭头上淬了药,够这狗睡上几个小时的。”
我在旁边蹲着抽烟,心里明朗起来。敢情那女人还真有心眼,李端白拿我做饵,她就拿自己做饵,引开李端白,让狗来下手。我们只知道防备人,却不知道防备动物,要不是段青方,今天老子必与此恶狗有一场恶战,看这恶狗的劲头,绝对受过攻击训练,别看是个畜生,谁死谁活还真不一定。
我又瞅了眼段青方,心说真是看不出来,真人不露相啊,正要再试着跟她搭话,院门却开了,李端白扛着个人走进来,气息略微有点不匀。
看见捆得像粽子似的大狼青和段青方,李端白稍微愣了愣,便把女人放到地上。我一看,女人的麻布袍子都堆在腰上头,光着下身,居然什么也没穿,不由得别了下头,定了定神,再转过来,发现女人衣裳被拉了下来遮住肚皮,手脚都被绑紧,嘴里塞着个东西,像是晕了过去。
不等李端白发问,我便道:“李道长,我觉得我们可能差点叫这女的骗了。你前脚刚走,她家的狗就跟过来,意图对我不轨。”
李端白几乎忍住笑,却没发言,指了指段青方,后者对着我们点点头,拿起弩回屋了。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