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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疯子所说的刘一眼,直到第二天中午才一个人独个儿出现了。我和刘一眼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这文物贩子的仅剩的一只眼非常毒辣,果然他探头进来之后,马上就认出来我,并对我笑笑说:“这位小兄弟,别来无恙啊。”
江疯子道:“这回我这边出三个人,这个小墨镜(指我)也去。到底是什么事儿,我们作力巴儿的也需要知道一下。”
那刘一眼此时听说我要去,似乎有些不屑之意,但他掩饰得很好,便笑道:“出去吃饭,正好一起商议了。”便引我们到了一处狗肉馆子,都落座之后便说开了。原来这地方有个女文物贩子叫做文仳离,不仅黑白两道通吃,而且还通晓阴阳之术,神通忒是广大,谁也惹不起。
我一听姓文的女人,便浑身紧张,禁不住又要跑厕所。李端白和江疯子深知我意,也许是怕我露怯,便在桌下一左一右狠狠踩住了我的两只脚,且听那刘一眼继续道:“你们不信?那个墨镜兄弟,不要嘲笑。这个文仳离可不是一般的小娘皮,据说她家以前世代都是道士,开过天眼的。以前浙江宁波有个大款姓周,名字也挺应景,就叫周大款。他在乡下老家里置了一套好宅院,当时去请我们暖房,当时这文仳离进了客厅,便皱了眉头。周大款的这套宅子仿的是明清建筑,那客厅一百多平,搁的家什全是古董。什么黄花梨木的香桌套椅,什么宣德炉,玻璃柜里供的汝窑花瓶,瓷枕,墙上裱的是清代大家亲手抄写的金刚经,屋里四角放得是橘梅盆景,气派又古雅又贵气。可文仳离却要周大款把这些撤掉封存起来,换一套现代的实木家具,说完便飘然走了。当时姓周的虽然不好发作,但面色一下子就难看了。后来他亲自去拜访文仳离,问为什么要换掉这些古董摆设。文仳离没有明说,却暗示这些东西里有一件邪物。”说到这里,刘一眼哆嗦了一下,道:“你我都是玩旧东西的,有些事情,宁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江疯子玩味的笑着,道:“姓周的没信?”
刘一眼叹了口气,点点头:“姓周的就是暴发户,好不容易得了几件宝贝,恨不得天天显摆,加之文仳离说的含糊不清,就算有些道行,也是个女流,姓周的见过的女人,全是欢场货色,所以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女人,所以压根就没听文仳离的话。这周大款的产业在宁波,宅子在宁波乡下,周大款一月回去不了几回,平时是周大款的老母亲,老婆,还有三个小闺女住,除了这帮子女眷之外,就是司机,保姆,阿姨,时不时有几个远房亲戚串门,除此之外就没别人了。说来也挺可笑,阴盛阳衰,平时不超过十五个人,男的就不超过三个。可有一天这周大款的老婆有天晚上哄四岁的小闺女睡觉,末了却听那小孩子说了一句,‘姆妈你每天走了之后,就有一个小哥哥陪我玩的。’周大款的老婆起初以为是小孩子的傻话,就没在意,谁知小孩子老是这么说,还说的又鼻子有眼的,周大款的老婆就犯了嘀咕,跟孩子的奶奶说了。周老太太到底是老辈子的人了,信邪,便亲自哄孙女儿入睡来套话,就问:“囡囡,昨天晚上小哥哥又来找你玩了吗?”
小孩子就点头道:“是的呀。”
周老太太道:“小哥哥从哪里来的呀?”
小孩子指指门口道:“每天都从门缝里挤过来的。”
周老太太当时就觉得脊背上直冒凉气,但还是强装着说:“囡囡,小哥哥什么模样啊?”
小孩子咯咯的笑了:“小哥哥头发很长,扎着辫子,穿一件黄衣裳,胸前挂着一个链子。”
周老太太咬了咬牙,便柔声哄到:“囡囡呀,下次小哥哥来的时候,要问清小哥哥家在哪里,奶奶好带你去看小哥哥的家。”
小孩子就答应了。周老太太当夜叫了保姆阿姨伴宿,就给周大款打电话,周大款当时正在北京和一个毛子谈生意,是宗大买卖,耽误不得,所以也就推了一下,说下个月才能回家。没想到,就在这几天内出事儿了。见了邪的那个小闺女,有天半夜从楼梯上摔下来,昏迷不醒了。”
这时候,我发现,一直默不作声的李端白居然不为人所察的冷笑了一下。那刘一眼浑然不觉,继续道:“当时住进ICU病房,医生说是摔到了脑袋,成了植物人,恢复知觉的希望很渺茫。到这时,周大款才把从前往后的事情全串了起来,生意也不要了,立刻赶回家中。思前想后,觉得真是应了文仳离的那句话,这些古董里面有个邪物,是邪物跑出来害了他的小女儿。一时间,他恨不得把所有的古玩都砸碎烧个精光,但周老太太却拦住了他,要他去请文仳离。于是周大款准备了百十万,用红绸子包了,自己亲自又去拜访,好说歹说,那文仳离才肯见面,等见了面却说:“晚了。当时您要听我的话,我还能压制的住,现在令嫒被他取了元神,怕是我也不能降服了!”周大款痛哭流涕,苦求对策,呵呵,文仳离这小娘皮也真会卖关子,好说歹说,终于移动尊驾,肯去周宅探查一番。
当时,周宅已经没人住了。一家老小连同佣人全去了城里,宅子里更显阴森。文仳离和周大款进门,后边跟了十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护驾,文仳离却一挥手,叫这些人全部退出去。自己闭了眼,在房子里悠然的转了起来。这文仳离奇就奇在这里,闭着眼也如同睁着眼一样,脚下一点也没打磕绊,遇见障碍自己就会绕开的。”
我嗤笑了一声:“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这位文仙姑眼睛太小,睁着眼睛和闭着眼一样,你以为她是闭着眼,其实她睁着眼;还有一种可能,她跟蝙蝠一样,会发送超声波,探查障碍物。”
刘一眼连连摇头,道:“这位墨镜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她是真开了天眼的。闭上人眼,天眼就自己睁开了,而且不受人眼的干扰。我继续说,周大款跟着她来回走,只见她走到床边的那个博古架就停住了,然后缓缓伸出手来,摸了上去,周大款顺着她的手一看,原来是南宋的一个菊花金瓷枕头。这枕头好就好在小巧精致,上面镂空,古人烧制来专门给小孩子夏天来枕的。”
“周大款一看就来气,忙一手拿过来枕头就往地上砸,这时候文仳离睁开了眼睛,连忙喝住了,道:‘不能这样,不然令嫒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周大款住手,求问怎个办法,文仳离却让他买了很多蜡烛,并很多遮光布,将周围窗户门缝全遮掩,在地下打扫出一块空地,就用蜡烛摆了阵法,说她要和瓷枕里的邪物谈判,但这期间蜡烛一只也不能灭,不然不仅救不了周大款的小闺女,连她自己和周大款都要遭大难。周大款没见过这阵仗,此时心里发怵,道他自己怕是顾不过来,万一点着了这边,灭了那边可怎么办,不如就叫几个麻利的人过来帮忙如何?
“文仳离似乎看透了他,说道:必须是血亲之人方可,而女性血亲又荏弱,所以只能是当爹的亲自上,又说,这是你亲生骨肉,为了救她你怎么能害怕呢?咳,周大款这个人,虽说好翻脸,有点薄情寡义的,但挺心疼孩子,二话不说也就拿着一大串打火机上阵了。
“文仳离再三交代他,无论看见什么东西,都不能开口说话,活人的阳气都悬在喉咙上,你一张嘴,那股阳气就从嘴里冒出来了,所以在这个过程里万不可开口。周大款点头称是,然后到了夜半三更,阵法摆好,文仳离让周大款闭眼,等再睁眼时,嘿,周大款晕晕乎乎,介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睁眼儿发现周围站了一圈儿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客厅两百平米,几乎都要站不下了!
“周大款心想啊,文仳离说旁人不能进,怎么这帮村民全进来看热闹了呢?便要轰人出去。这时候文仳离已经盘腿入定,对外界一概不知,管不了他了。周大款刚要开口,却记住了文仳离的话,马上就闭紧嘴了。再仔细一看,好么,这些人全都面无表情,再一看身上的打扮,全是稀奇古怪的衣裳,不是现代服饰。因为烛光暗淡,所以刚才没瞧清,此时一见之下,周大款不禁身上起了一层白毛汗,知道这些‘人’不是人了。
“这时候,眼前的蜡烛灭了几只,那群‘人’中有几个突然就有了表情和动作,细看之下竟是在笑和手舞足蹈!周大款忍住打哆嗦的冲动,马上把灭掉的蜡烛点起来,再看那几个‘人’时,就又不动了。
“文仳离在这期间一直念念有词,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语调很和气。周大款定了定神,便继续支撑。期间也有蜡烛灭掉周大款顾不上点的情况,每当这时,‘人’群里就会有动作,甚至有一回,离周大款最近的一个黑衣老头咧着尖长的白牙,冲着他就要扑过来,幸好周大款麻利才没出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人’似乎越来越少,周大款心里慢慢就明朗起来,到了最后,周围的‘人’就剩下两个,一个是身穿绿色衣裳的少女,一个是小男孩,只见这小孩子身穿一件淡黄色绸褂,头顶扎着一条辫子,手里却拉着一条锁链,慢慢的步上前去。
“此时,文仳离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双目幽绿,像两点鬼火。周大款看着文仳离睁眼,心里放松了好多,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突然,他发现那小男孩已经步入阵中,手里锁链的那头也脱离了黑暗,进入了视线。
“这周大款不看则已,一看就如万剑攒身,只见锁链的那头,赫然拴着他在医院昏迷的小女儿,只见那小姑娘不仅很清醒,而且眼泪汪汪的,一边抽泣,一边用小手掰着锁链,一看见他就叫:“爸爸,爸爸,小哥哥坏,你快来打他呀!”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