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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文小姐此时已经略微休整过来,道了声:“停手吧。”那云巴音将老头竖着掂起,把他的双臂扭到身后,便不动了。
那文小姐掠了掠鬓发,冲着老头子缓步走过去。美人就是美人,即使刚刚遭受了生命威胁,也能立刻恢复到仪态万方的状态,——只见她靠近了老头子,轻声问道:“东西到底在哪里?您老说实话,我们不会亏待你。”
老头子面如金纸,双目紧闭,鼻血长流,摇之而不答,那云巴音皱了皱眉,稍一松手,他便软软的出溜了下去。黑毛猴见状,连忙跑来,和云巴音扶他躺平,我们也随之围拢上来,文小姐倒是默默的退到后边,从衣兜里掏出烟抽了起来。在一番望闻问切之后,黑毛猴埋怨起云巴音来:“鼻梁断了,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弄不好肋骨还断了一根,别的地方有没有骨折也难说,这么大岁数也真够他一呛。你丫出手那么重干嘛,制服就可以了,打死了还得偿命,到时候你是主犯,我们都他妈是从犯。。。”
云巴音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那老头子平躺了一会儿,倒是眨巴着眼睛慢慢呻吟着清醒过来,文小姐掸了掸烟灰,挤到我和李端白之间,道:“说吧。”
老头子喘了口气,瞪着她道:“你不是文家的后人,东西不能给你,你就是杀了我们,也没用。”
文小姐摇摇头,向他喷了口烟,道:“你们拿着那东西没用,不如给我,对你我,还有他人,都有天大的好处。”
老头子诡笑一声,道:“给你?你们出不去了,你们全要死在这里。”
文小姐轻飘飘的笑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出不去?我既然能找的到这里来,就能出得去。我只问你东西在哪儿,不然我就得给你加加料了。”
老头子闻言,长叹一声,把眼闭了,似乎不想再同她交谈。文小姐见他油盐不进,便丢了个颜色给云巴音,那人迅速将老头子揪起来捆了个扎实,又将肩上的包裹写下来,从里面拿出一副东西出来,给老头子戴上了。
那是一副类似于脉冲理疗设备的玩意儿,我几乎一眼就猜出这是一套刑具,还他妈是电刑,因为那些手铐,脚镣,和头盔样的刑具末端,都接到一个轻型发电机般的东西上。果不其然,云巴音一经上手,那老头子便如试验台上的青蛙一般浑身抖动起来,喉咙里嚎出一串怪叫,简直不像人声,听的人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寒。
我们都不安起来,要说云巴音揍他两下给文小姐解解气也就罢了,可眼下分明是在认真学习国民党反动派办的中美合作所渣滓洞白公馆,显然有违基本的人道。我也看出云巴音就是个雇佣兵,对文小姐言听计从,干脆上前对文小姐道:“文小姐,这太过分了吧,我看这位大爷是条硬汉,你就是把他整死,他也不会说,还不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来的管用,再说动私刑属于违法犯罪。”
文小姐闻言,转过头来斜斜的瞅我一眼,又歪叼着烟卷妩媚的冲我一笑,那副模样好似老电影里带着船帽的军统女特务,不由得我不发愣。她却冲着云巴音做了个手势,道:“好了。”
方才受刑时,那老头子大幅度的扭动着身体,好似一条油锅上的鱼,似乎想跳离地面,然而云巴音踩着他的身体,让他无法起来。到了最后,他那张老脸上的五官几乎都移了位,云巴音切断了电源,他才松弛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血汗交流,狼狈非常,文小姐叼着烟,过去道:“说吧。”
老头子张了张嘴,呸的一口啐了过来,道:“这东西除了文家后人有权过问,还有一人,你们就是夺走了东西,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接着,他又咬着牙,做出一个奇怪的微笑,一字一句道:“你们这些歹人,都会被他杀死。”
文小姐吸了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把烟拿在手上,似乎有了一点不安。这时,我才注意到开了第一枪的梁庆鱼,这年轻人脸上混合着多种奇特的表情,有惊惧,有怀疑,还有怯懦。他看看凛然如烈士的老头,又看看他那狠毒美艳的姨母,嘴巴张了又张,似乎有言要发,却又很犹豫。他半天才道:“姨妈,事情太过了。我们不如再缓一缓——”
可惜文小姐像没听见一般,对着老头子道:“你是说,白狼?”
我一听白狼二字,顿时联想到前些天在农家乐修先生和某些闲汉说的民间故事,想来这白狼真有点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意思,这般玄乎,实在不像真实存在的人。眼下老头子听见白狼两个字,慢慢的舒了口气,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该有非分之想,我劝你现在立即出去,不然后悔就晚了。”
可文小姐冷笑一声,低低道:“这种人,不可能是真的。”说着,她抽了口烟,右手食指对着云巴音一划,那云巴音便又抬上了刑具上的电闸,老头子顿时一声惨呼,又开始受那万蚁噬心的折磨了。
这下我和黑毛猴俩人四只眼儿都红的充血,再也看不下去了,正要扑过去阻止,身边却似乎有一道劲风刮过,原来是李端白早已跳出,我刚要看个分明,却不提防有人把我一扯,原来是黑毛猴,我顺着他的手劲儿往后一一倒,就蹲坐在了地下,抬眼只见那李端白一脚把小型电机踢到一边,云巴音已经避过去闪到另一侧,二人几乎同时落地,摆开了架势对峙着。
虽然知道李端白身手了得,我却仍有担心。因为单从身量上看,那云巴音几乎大了李端白一套儿,要是这俩人上擂台打拳击,没准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况且这云巴音并非是那种蛮牛般的莽汉,他受过特种训练,动作极为灵活,况且一力降十会,李端白不过是个土生土长的道士(还可能是假的),怎么能轻易敌的过?
我正捏了把汗时,却听见那文小姐低低的道:“小鱼,枪!”
我一听头都大了,方才云巴音的枪不知甩到哪里去了,梁庆鱼还拿着一把,眼下他要是搁着李端白后心放上一枪,我们就得玩完。我扭头一瞅,那梁庆鱼哆哆嗦嗦的拿着枪,往前边瞪着双眼,样子呆若木鸡,可就是举不起枪来,远不如方才那一枪利落,据我事后估计,他方才多半是走了火。
眼下刻不容缓,我大叫一声,就近一扭,冲着梁庆鱼就扑了过来,那梁庆鱼呆呆愣愣,一点也没有反应,轻易就被我扑到,我一手就捉住了他拿枪的手,回忆着以前跟哪个女生学的小擒拿,把他的枪下了,又骑着他冲脸没头没脑的打了几十拳,梁庆鱼被我打懵了,嘴里只会呜呜的叫唤,毫无还手之力。
事后我感到十分对他不住,因为梁庆鱼不比云巴音的凶残麻木,也不同于文小姐的毒辣狡猾,他是个温和的主和派,再说的难听点,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文弱书生,本来可以被我们下力来争取,可惜这一顿老拳之下还是和他结下了一点梁子,就是后话了。
眼下黑毛猴也没闲着,我制服梁庆鱼时,他也就近揪住了文小姐,拿包带捆了她的双手,将她摁在了地下。我们转眼再看李端白和云巴音时,不禁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那原本手中空空的云巴音,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白色的陶瓷小刀,而那刀刃上,却沾染了一抹血,李端白站在他的对面,看不出是哪里受了伤。
我原以为李道长这般奢遮人物,总要像武侠小说里的大侠剑客一般藏个袖里剑,靴里刀之类的防身,没想到这厮身上连个螺丝刀也没有。我抽了梁庆鱼的皮带将他捆了,干脆摸起那把长猎枪,想趁云巴音不备一枪撂倒他,可云巴音十分狡猾,一直将他的站位保持在我和李端白两人的连线上,使我找不到破绽来开枪。
然而高手过招,仅在三招之内便分了胜负,那云巴音也不免心急,突然便挥刀猛攻过来,此处十分狭窄,他的身躯又十分庞大,连躲开都是难事,那李端白直等他冲到眼前,却望着右边一避,虚挥一拳,正在云巴音的左手边上,那云巴音果然抬手去擒他的右手,孰料李端白却一个腾身,在他眼前将膝盖顶出,只听得咔嚓一声,云巴音持刀的手腕却往上一折,那刀子无力的掉下来。云巴音折了手腕,正吃痛时,不提防李端白左手挥拳,一个直拳,便把云巴音打得往后飞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的只有一眨眼功夫,等我再一眨眼时,那云巴音已经直直的砸落到后边的墙上,却听得哗啦一声,那墙居然被砸的墙皮剥落,落了云巴音一身的灰土和碎块,那云巴音也是个皮实抗揍的,他虽然吃了一记重击,却立马以左手撑地,弓腰想站起来,却将折了的右手虚背在身后,没想到李端白却抬步赶上,对着他的下巴又是撩腿一击,云巴音像是个被翻了个儿的大王八,仰着脸一脑袋就往后嗑在了墙上,咚的发出一声闷响,连我都替他疼的慌。
没想到一撞之下,那墙中居然凹进去一大块,眼见得这墙不是实心,里面大有文章。低下头看看梁庆鱼,没想到这厮也歪着头看李端白和云巴音的一场好打,鼻血长流的一张小白脸上露出了只有我看NBA联赛时才会露出的呆愣神情。
我回过神来,顿时觉得我把他揍得太惨。便从他身上下来,伸手将他扶起,又给他松了绑,递了纸巾,歉意道:“小鱼,对不住了。刚才我出手太重。”
梁庆鱼眨动着双眼,一边仰头止血,一边含含混混道:“你可真狠。。。我又不会真开枪伤害端白。算了。然后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黑毛猴见道长得胜,便哈哈的笑了一声,拍了拍手,也将文小姐扯起道:“文小姐,刚才不是动真格,你还是我们的雇主,你说咋办就咋办,但是我们是法治社会,虐待老人可不行。”
文小姐倒是没接他的话茬,只是将手一举,要黑毛猴给他解开,黑毛猴也照办了。我又看向李端白那里,却见李端白扯了刑具上的电线,将翻着白眼的云巴音捆了个结实,见我们都看他,李端白笑了一声,却道:“缚虎不能不紧。”
感情这云巴音是吕布,不绑起来不安生。待李端白转过脸来,我才看见他额头滴下了一串鲜血,眼见得是头部受伤,黑毛猴忙去诊治,他随身带着药箱,正要翻找,却听的李端白说:“先救地下那个,再晚点就坏了。”
黑毛猴往地下一瞥,原来那受电刑的老头子早已昏厥过去,也不知道方才李端白和云巴音争斗,七手八脚的踩着他没有,眼见得他是出气多进气少。黑毛猴给他做心肺复苏,又喂了点葡萄糖水,老头子才慢慢清醒,看了周围一圈人等,却并未说话。他面上麻木呆滞,两只昏黄老眼却又死死的盯在了那剥落凹陷的墙体上。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