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行厄之年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我开着对讲机,就这么小心翼翼的摸下地道去。地道并不像我想的那样阴气森森而且破败,相反,这石阶被打磨的相当平整,浮土也不多,我咬着手电往下去时,几乎不用留心脚下,只是对讲机里又传来那种呼呼呵呵的声音,问之不答,令人心烦。
这地方类似于以前大户人家储藏黄金白银美酒的地窖,没多久就是一个拐弯,壁上凿着佛龛插着灯台,样式都比较古旧,可是都擦拭的一尘不染,估计是看家的两个老头子所为。据我估计,这两个老头子也不过是文家的管家而已,要搁在旧社会,他们的名字估计就是文安,文全,文来福,文旺财之类,然而随着主家人丁日渐稀少,恶奴便不免欺主,等到主人家血脉断绝,管家便以主人自居,时间久了,自然对寻上门来的文小姐充满了敌意。我们白天来时人多势众,他们且不好下手,等到夜幕降临,便生起歹念,将文小姐绑架,自己也躲藏得无影无踪,好教我等失却主心骨,自己退走。
想到这里,我想到文小姐也配有一个对讲机,她走失之时应该并未带走,可我们方才也没有留意,也不知被带到何处去了。我摸索着台阶,下到一个拐弯处时,呼呼呵呵的喘息声渐渐变小,却夹着杂音,我心里一动,知道有变,便止步不前,果然,那呼呼呵呵的声音似乎转到了我身后,我猛然转身,嘴里的手电光划过一张张着黑洞洞的大嘴的老脸,那张脸上沟壑纵横,阴森可怖。
我手里有枪,心里却也不太慌,横竖是一个糟老头子,无非是阴阳怪气一点,能奈我何。便单手托住枪,一只手把小手电拿下来,张口道:“文老前辈,对不住了,今天一大早我们发现你和另外一位老先生,约了文小姐一起玩失踪,我们在宅子里寻摸了半天,都没找到你们,急得要命。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你。”
我不能肯定这老头是否看见了我手里端着的枪,总之,我说完之后,那老头子在黑暗中呼呼呵呵的喘了几声,彷佛嘲笑,又像是气喘,却不急不缓的打着了纸捻子,将最近的一个烛台点亮,才嘶哑道:“那女人没叫上你们?这么说你们和那个女人不是一伙的?”
我道:“我们是她半路在旅店里雇来的,您说算不算一伙?文小姐夜半失踪,肯定是下到这里边去了,刚才我们的人似乎在前边出了事儿,您老要是识相,就赶紧带我过去,不然的话,我就得放几枪,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话说到这份儿上,倒不是我要欺负老年人,而是着实担心猴子和道长他们的安危,况且这儿是这文家老头子的地盘,保不准他一抬手触发了机关,刷刷刷就一排毒箭射过来,所以我只能撂下狠话,看他如何应对。
那老头子没吭声,站在黑暗里彷佛一个大石像。良久才说:“虽然你们和她不是一路,那也晚了,他们全都出不来,死在里面了。”
我看他藏奸害人,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枪往前一步,就指住了老头子的胸口,恶狠狠道:“好个老畜生,给文家看家,却憋着坏要害文家的后人,还要伤及无辜,该不会是里面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怕人发现报警吧,你他妈给我往下开路,不然我崩了你!”
没想到那老头子哼的一声,却大声咳嗽起来,直咳得山摇地动,我猜不透他是何意,只能咬牙切齿的对着他发狠,等他咳嗽完了,才道:“后生啊,我不是要和你们过不去,只是这事关文家祖辈托付,我们马虎不得。”他的语气非常恳切,声音又压的低软,与先前几乎判若两人,我不由得愣住,道:“这话是怎么说?”
老头子慢声一字一句道:“雇你们来的那个女人,不是文家人。”
我闻言嘘了一声,道:“老先生,你没见过她就罢了,你家这老闺女是个假洋鬼子,在国外长大的。她雇我们的时候,确实给我们看过护照,上边的名字就是文太心,证件真假且不论,就凭她能找到这里来,您也不能妄下结论啊。况且她也有文家的族谱和信物在手,你们昨天也是查过了的,要能有假,怎么当时不说,背后下手害人?”
老头子好像极为疲累,慢慢的扶着墙壁站住了,却道:“那个信物,不该在她手,而应该再另一支文家人的手中,那一支正是被歹人所害呀。那后生,我和你说不清楚,但我哥俩几十年守着这文家荒宅,自然对文家没有贰心。这女人要真是我家人,我们老哥俩没来由去害她。我们不交出东西,就是怕她不真,想拖延时间,好让你们知难而退。昨天晚上,不是我们害她。而是她自己摸下去的。”
我听的头大,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这样复杂,难怪文小姐既不动用官方力量,还开出了那么高的价钱,果然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猫腻。然而此时,多说无益,我便劝道:“老伯,不管她是什么人,现在人命要紧,先把人救出来,如果她是歹人,我们自然不会同流合污,管保把她扭送到派出所里去,让她接受惩罚。”
我这边指天画地信誓旦旦,老头子却抬起眼睛捉摸不定的看着我,又扫了一眼我手中端着的枪,然后叹了口气,慢慢的支起身子,却绕过枪口,斜眼看我道:“也罢,我在前边带路寻他们,到时候救得回救不回也就看你们的造化。”说着,他便拔下蜡烛,往前走了,我没奈何,只得紧跟在后面,地道的结构并不复杂,完全没有盗墓小说里那般曲折。老头子端个蜡烛在前边开路,烛光飘摇,我衔着手电端着枪在后面踮着脚,晕晕乎乎的跟着,活像只跟在老鼠后面梦游的猫,不提防那老头子一矮身,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紧接着脚下就松动活络了,连人带枪,直直的陷了下去,跌了个发昏章第十一。
不仅如此,落地时枪把儿竖着,不偏不倚正好捣在我的胯下,霎时间疼的我眼冒金星,差点晕厥,好半天才看清楚眼前有灯光,不禁一喜,原来,这里虽然是个地窖,却并不狭窄,我们的人全在这里,只是目前的形势似乎有点怪异,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
只见那地窖中心,赫然站着一个老头子,狰眉狞目的勒着文小姐,一把杀猪刀搁在文小姐的颈子上;文小姐瞪着眼睛,被老头子扯得往后下着腰,两只手捆在身后,样子难受万分。两人外围正是梁庆鱼和云巴音,他俩抬枪指着老头对峙,娘的,这两人手里不是猎枪,却是手枪,这样好的货色,果然瞒着我们不拿出来,这时候却都掏出来吓人。这两人背对着我看不清楚,最外圈却是侯开阳和李端白,这两人却是袖手,方才看见我掉下来,却不过来搀扶我,只是侧着脑袋看了一眼,也不作声,黑毛猴还冲我努努嘴,意思是叫我自己爬起来过去,不要乱叫唤。
我立刻会意,然而蛋疼无比,只好叉开腿扶地坐起,再拄着枪慢慢爬起来,分着腿蹒跚过去,搭住李端白和黑毛猴的肩膀,呲牙咧嘴的低声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原来,这文小姐不顾众人,凌晨触动机关,自行下去找传家宝贝,不意两个老头子一直对她十分提防,这下子她正好撞在了枪口之上。这文小姐被两个老头子逮住,当然免不了拷问一番。她娇滴滴的花枝一般的一个女人,怎么受得了这般苦楚和恫吓,正受苦受难之时,我们这边开启了地道,老头子们虽然吃惊,却并不慌乱,两人略微一合计,一人留下看住文小姐,另外一人却从边上绕出。觑着我下到地道里来,就打算从背后偷袭我。说来也怪,文小姐下地道时,身上别着那只对讲机,后来该对讲机落到了老头子的手中,他也搞不太清楚这是个什么事物,只听见里面传来我们的说话声,便觉得大有用处,因而一直带在身上。
眼下其中一个老头子虽然面对着梁庆鱼和云巴音的枪口,可仗着手上有文小姐做人质,便一点也不害怕,那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刀尖儿戳着的地方十分刁钻,堪堪的就搁在文小姐的颈动脉处,二人若敢开枪,管保一下勒断动脉,可见这老头子是个杀人的惯家,绝非什么简单的老管家。
眼下两方僵持。那云巴音托着枪,稳如泰山,那梁庆鱼却时不时回过头来去看李端白和我们,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马儿眼,那意思我们也明白,他是叫我们寻个空子解救文小姐。可李端白却站在后面,一动不动的盯着老头和文小姐,丝毫不见行动。
我吸了口气,往后上方看了看我方才跌下来的地方。原来那乃是一个离此处地面三四米高的一个小洞,平日里要想下去,估计要借助木梯。洞口覆了一层草毡子,方才我一脚踏空,就摔了下来。那老头子有意害我,此时必在上方得意奸笑,我想到他说的我们全都出不来,便心中一阵恶寒,低声提醒道:“李道长,猴子,方才把我坑下来的那个老小子说,你们全都出不去了,可见此处不可久待;他还说,文小姐是个冒牌货,不是文家人。”
李端白没说话,只是摇摇头,继续装他的大尾巴狼,猴子也没做声。这时候,上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这边的几人,除了坚若磐石的云巴音先生,全都转头去看,一看可就不得了了,我的乖乖,原来我掉下来的那个洞口居然被什么东西给盖住了,那东西似乎和洞口一般大小,此时嵌合的严丝合缝,渣都不待掉一下的。
正在大家都愣神间,那挟持住文小姐的老头子却哑声笑道:“不该是自己的东西不要乱拿,拿了就要死。”
他话音刚落,我只见梁庆鱼手中火光一闪,一声枪响,那老头子手腕一翻,文小姐一声凄厉的惨叫梗在喉头还未发时,那云巴音那巨大的身影早已像一只燕子般轻巧的跳起,直取老头,黑咕隆咚的也不知俩人怎样缠斗,只见那把杀猪刀和着云巴音的一把手枪,一起飞了出去,撞在洞壁之上,当啷啷的纷纷落地。老头子也被云巴音那势大力沉的一击按倒在地上,文小姐往就地旁边一滚,披头散发的躲进了梁庆鱼的身后。我和猴子却看得直发愣,道是云巴音不愧是特种兵出身,文小姐居然被他从杀猪刀底下救出,果然身手十分了得。
眼下云巴音将老头子揪起来,几下拳脚全落在实肉上,砰砰哧哧看得我屁股疼,不过回想起这对老小子的阴险毒辣,总觉得打他几下也不冤枉。黑毛猴是大夫,毕竟有一点人道主义精神,便站出来道:“不要虐待俘虏!别打了,要出人命的!”
可惜那云巴音似乎不仅哑,而且聋,对着老头子就像打沙袋,一下比一下更为实在,那老头子倒也硬气,受到如此重击,也不求饶一句,直到咕的一声憋不住,一颗带血的牙齿被咳了出来,带出一大口鲜血,眼见的是受了内伤,我们仔细一瞅,好么,老头子眼睛往上一翻,眼看就要立毙。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