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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令人发疯的黑暗中,我不禁叫道:“你们在哪里,还好吗?”同时便不管不顾的睁开了眼睛。文太心的人奶制剂似乎有些效果,此时虽然看不清楚,却可以看见大致轮廓。
只见这是一个相当逼仄的空间,而正中却有一个巨大而幽深的洞直通向下,刚才的震颤,也许就是他们触发了某种机关,所以地板就向下打开,所有人都被陷了下去,做了自由落体运动。此时似乎听见下边有人骂,不知伤亡如何。
我心急如焚,四体着地,试探着往前爬洞。眼里忽明忽暗,泪水长流。却听得有人在前边偏右咬牙道:“王阳明,爬下去扒住地,把手...给我。”
我听出来是那个李端白模样的人在说话,虽然惊疑,但这时不遑多想,只好照做。试探着把手递过去,不像那人一把抓住,哼了一声,我便闻得飒飒风响,身体不由自主的猛然往下滑去,正要大呼,却发现周围噗通几声,落了好几个人,我也就被人拽住了。
我尽量睁大眼,发现周围似乎落了两三个人,一个声音道:“多亏了这位李先生,不然哥们就掉下去了。”
说话的是文太心的一个伙计。可是其他人呢?我茫然的叫了几声,回答我的只有李端白:“他们全掉下去了,只抓住了他和文仳离。刚才借了你一点力,要不是我翻的快,你也得掉下去。”
文仳离蜷在我身边没说话。她身上有股子留兰香的味道,所以我闻得出来。此时我的眼前又是一片黑,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文仳离这才接话道:“这个小间的正中有很多堆放成六棱柱的鸢眼,个个都大如拳头,我们去取时,地板便打开了,亏得我离端白近,就被他抓住。其他人就——”说着便就语塞声噎。
我道:“莫急,背包里有登山绳索,我们可以续下去。文太心的伙计和姜凤子身上都有八爪搭钩,不一定就能摔下去。”此时我的手边传来拉索声和碳钢部件的撞击声,原来是那伙计不等我说完,便开始在包里装配登山索,我顿了顿,道:“我还是看不见。”
此时李端白——我已经把他看作了真正的李端白,道:“我和他下去,你和文仳离在上边留着。”
我苦笑一声,又听见文仳离道:“小心点,阳明就交给我,你且放心。”说着几声合金爪钩扒在地面上的响声,绳索登的就翁的一声扥直了,我听见李端白和那个伙计一前一后的蹬着洞壁弹跳了下去,然后就没有了声息。
这诡异而逼仄的空间就剩下了我和文仳离两个人。此时她已经把我当作病号,道:“感觉如何?”
我笑了笑:“除了看不见,其余一切正常。”
文仳离低声说:“他们都不在,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我心道不会又是她那些花痴轻狂的念头吧。说实在话,我顶看不上女孩子花痴,更何况文仳离才貌俱全,搁哪儿都是被男人奉承追捧的角色。女追男其实不是隔层纱,而是隔座山,人不能自降身价,否则别人会看你不起的。
谁知那文仳离却悄悄在我耳边说道:“我们几人中间,有鬼。”
那个“鬼”字被她咬的很怪。听得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强笑道:“小妹,你什么意思?”
文仳离继续趴在我耳边嘘声道:“对不起,那个罗盘的指针的方向,被我搞错了。罗盘指针指明方向的一头,应该为朱砂染就的红色,比较尖,而另一头是末端,比较圆,因为时间太长,尖的被磨平了,朱砂也褪了色,加之当时我们走出鬼打墙的心情比较迫切,所以把圆头指向的地方当作了有鬼的方向,其实鬼应该就在罗盘后边。那罗盘我也是好久没用过了,所以一是犯了糊涂。”
我松了口气,思索道:“那只能证明我们走反了,离鬼越来越远啦。不能证明鬼在我们中间吧,你别老一惊一乍的。”
“我没吓唬你,你记不记得有回指针突然慢慢突兀的转了一下,我回忆起来,那是有人突然变了一下位置。”文仳离道。
我猛然想起来,还真有这么回事,那指针(其实当时是指针的屁股)对着我,害得大家伙都狐疑的盯着我看,那么当时是谁换到了我对面?我问文仳离,她却摇摇头道:“我当时一心盯着罗盘,虽然感觉周围有人换了下位置,却没怎么注意。你别奇怪,我也是个练过武的,对风吹草动很敏感。所以我问你,你记得当时是谁换到了你对面吗?”
我摇摇头,道:“不记得,只记得那指针是斜着的,反正不指向你就是了。你也别太担心,有人换位置的时候,也许鬼也在换位置,这说明不了什么。”
于是我俩又陷入了沉默,我很好奇她的罗盘的材质,便道:“你罗盘里为什么会有未来之眼?”
文仳离道:“未来之眼?我们叫它‘鸢眼’。据说它很邪,跟某种邪物恰好相吸。所以罗盘里装这个。这罗盘不是我做的,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家世代在敦煌的一个道观里做道士,到了清末,大概一八八零年左右,当时的观主是女的,算是我的老姑奶奶了吧,她的幼弟是我的曾祖爷爷。罗盘就是她老人家做的,里面的那个条状鸢眼从是她年轻时别人送她的定情物上拆下来的,原物是一只鸢的形状,后来那人替她当家到我曾祖爷爷成年,便一去不返。我那老姑奶奶也抑郁而终。”突然,她顿了顿,笑了一声,道:“我知道那个负心人的名字,不过有些事情,还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我听的满头冒汗,不知为何有点心虚,便没有接话茬。这时,文仳离打了个哈欠,道:“阳明,我好困。”
我心里警铃大作,道:“文小妹,你不能在坚持一下吗?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入睡,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文仳离闻言,立刻道:“不睡,我就坐一会儿,我真是太累了。就五分钟。”说着,她便靠在我旁边倚了过来。我知道她坚持不住了,心道:让她睡会儿也好,便去兜里摸到枪,拉开栓警戒着。
这文仳离口里说着坐一会儿,可脑袋却支持不住,压到了我的肩膀上,不一会儿就呼呼的打起了小呼噜,听上去可爱极了。我也困的当不得,但只能狠命去掐自己的手腕,让疼痛刺激神经,可是得不偿失,开始掐几下还有用,后来便感觉迟钝。因为进巴颜喀拉的路上我们就没休息好,进洞之后又受了劳累,此时一旦静下来,真个困倦难当。
就在我也要睡去时,前方洞口传来声响,我一下子推开文仳离,警觉道:“是谁?”
文仳离也醒了过来,喜道:“端白!”
我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仍然端着枪,道:“老李?”
对面哼了一声,似乎就只有他一个人,却道:“他们都在下面,且发现了新的通道。小方伤了腿,文太心磕破了头,不过没大碍,你们和我下去。”
我感觉身边的文仳离马上站起来,就要去摆弄登山索。而我瞎的像个鼹鼠,不禁慌乱道:“文小妹,慢着!他让你去你就去,不怕是鬼变的?我说老李,暗号还没对上呢,就像让我们下去?”
文仳离也警觉起来,忽的一阵香风刮过,我便脑补出她作势欲扑的样子来。
其实根本没有暗号,不过是唬他。果然这人嗤笑一声,道:“我怎么不记得有暗号?你傻了还是疯了?”说着便捉了我的手腕,把枪夺过来依然放进我的兜里,却掐了我的腋下甩到他背上,道:“搂住脖子夹紧腰,掉下来别怨我。”
我只好照办,姑且当他是真李端白。不过马上得到了佐证,这人的身上,头发里都有股老气的檀香味,和李老道一模一样。不知过了多久才到底,却听见了人声,是江疯子和文太心他们,听上去一切如常。
但我想起来文仳离所言,却乐观不起来了。开始思量着几种可能:一,文仳离在胡诌,或者她的那劳什子罗盘根本就是个坏的;二,确实有人是鬼,但这个鬼和我们常说的定义可能不同。也许就是指某个人身上藏有能影响罗盘指向的东西。文仳离这小娘皮神神叨叨,食古不化,应该被好好教育。
这么一想,我心里却又明朗起来。可惜还是看不见东西,道:“这里是哪儿?”
文太心过来给我点了滴人奶制剂,然后道:“收获颇丰。不过我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只好采集了一些样本,回去做个碳十四分析看看年代。走吧,这里大约是地下五十米的样子,但是不缺氧,证明有通道可以出去。未来之眼我也带不完,铅质标本盒也有限,大家都帮忙装一些,能带多少是多少,其余的留给后续部队。”
没奈何,尽管都累的够呛,众人却不敢在此地逗留。一行人也就往上走,我一手拉着江疯子,一手搀着据说是脚部受了伤的段青方,就像鼹鼠拱土一样狠命往上爬,却感觉浑身越来越冷,简直要打寒颤。
但我心里却很高兴,不仅李端白好端端的归了队,而且我们也要脱离这该死的鬼地方,重见天日。此时,距我们进洞的晚上六点,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段青方此时半倚半靠的窝在我怀里,全靠我的一只胳膊把她往上抽,我却觉得她有点怪,但也说不出来为什么。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