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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接到了王华教授,已经是下午四点。三人出来,我问他俩有何打算,王教授道:“我走之前上边帮忙联系了军区招待所,订了两个标准间,我们正好过去。”
我一听那敢情好,就跟修先生打电话说我晚上不回去,修先生接了,含含糊糊的答应着,却突然低声说:“侄儿,周围有没有别人?”
当时我正在洗手间里,便道:“没有。”
修先生道:“你那个姓李的同学,你跟他熟悉到什么程度?”
我干干的笑了一声:“也没有很熟,就是在一起合作过一个项目。”
修先生道:“那就好。听叔一句话,别太跟他来往太多。这个中原委,我以后再和你说。”
我觉得奇怪,就答应着,挂了电话。
我们三个当晚入住了小寨西路上的招待所,第二天接了黑毛猴,第三天,这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一了,三个人由王华教授带着,进了未央区一处机关大楼。
这个写字楼应该是临时设的办事点,设施置办的都很仓促,我们在会客室里坐了一会儿,都没见人来,果然只要什么东西一旦跟行政沾上了边,就变得非常拖沓,这便是所谓的官僚主义。
等到上午十点,才有人进来,是个和和气气的办事员,问我们:“请问哪位是王阳明先生?”
办事员客客气气的请我跟他过去一趟,原来是早有人派了刑侦科的专业人员来做速写,让我说二十八那天夜里遇见的年轻人的身材相貌。我照实说了,那人画了一阵,便道,你过来看看,像不像?我看了一下,还真别说,有个七八分类似,旁边的办事员又问我,车上还有其他目击证人?我不想把修先生扯进来,便道,有,不过人家全程都在打瞌睡,没怎么注意,那人便没往下问。
做完了速写,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办事员便把我客客气气的送了出去,告知我们可以走了。
就这就结束了,原来就是了解个情况而已,其实前后一个小时都用不到,却拖拖拉拉的耗费了近四五天时间,我不由有些气闷。然而想想也就只能这样了,因为这件事,王华教授,黑毛猴和李端白都赶来看我,真是患难见真情。我便打定主意,招待大家一起好好玩几天再说。不过王华教授说他还有些事情,叫我们先回去,有事再和他联系。
眼见的事办完了,我也不多耽搁,拉着黑毛猴和李端白两个人找了个宾馆先住下,再商量去哪玩。
黑毛猴道,西安的名胜古迹,什么兵马俑,华清池,乾陵,法门寺他大学时都去过,再说李道长这么阅历丰富的人,更是没有没去过的地方,所以也没什么好玩的。要说吃,也就是一天三顿,总不能从早吃到晚,吃并不是一个活动腿脚,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李端白见我们俩个都没主意,便道,他想起来一个去处,在西安附近的秦岭山区,可以打猎,据说还可以寻宝,山里面也有一些野店提供食宿。
我俩一听大喜,当下就走,这天晚上就到了。途中我们三人轮换着开车,进了山区找到一家招待所已经是晚上七点。因为是年下,人并不多,我们得知,除我们这一伙外还有三个人,也在此歇宿,是两男一女,在饭厅吃饭时打了个照面。
这招待所因为常年接待驴友,故而有一些路子。经人介绍,我们租了三把猎枪,我本以为是填铁砂子的那种老式鸟枪,谁知那介绍人说完枪支后,就问我们要不要子弹,是他们自制的。弹壳据说是军区靶场里收集来的,里面的填的药是从化肥里提取的,一百元十五颗,我们买了五百块的分了分。还找了个向导直接把我们带到大山深处,说中午饭在野外解决,具体吃什么要看我们的本事了。
我们几个各自散开,黑毛猴向西,我向北,李端白向东各自走开,约定十一点钟回来。
我翻过一道山梁,满目都是衰草和残雪。我故意在走路时趟出很大的声响,可是并没有见着惊得跑出来的动物,可见还是走的不够远,于是索性往深山里拽开了走,渐渐地觉得山野里似乎热闹了一点,早晨八点的日光还是那惨淡歪斜的照在林子里。可是各种鸟鸣却起来了,在冰冷的空气里,整个山林都活了过来。
我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抛得老远,那石头砸进了荒草窠里,果然窜出来一物,皮色灰黄,短小瘦削,原来是只野兔,落了地就猛跑。我哪里肯放过,拉开栓抬枪就射,当当两枪,后坐力撞得肩膀生疼,倒是打中了,我去捡时,发现兔子的后脑壳都崩碎了,两只大耳朵少了一只。我摸着这团温热的还在抽搐的小动物,突然觉得打猎其实很坏,就拿荒草叶子擦了一把,把兔子装进网兜里,准备往回走。
刚才那两枪,震得山林中簌簌的响,一些鸟雀飞起来了,还有从草窝里窜出来的山鸡野雉鸡,毛色非常鲜亮,我没有理会,开始往回走。
正翻山梁,总觉得后边跟着什么,很小心的踩着落叶,我走它也走,我停它也停。我心下怀疑,猛地回头一看,之间残雪里站着一个年青人,小个子,蓬乱的头发,手里掂着一个网兜,兜里还在淋淋漓漓的滴水,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想想,发现他就是那天晚上的搭车人,修先生口里的盗尸贼。
我定了定神,问他有什么事,反正我有枪在手,先礼后兵也不迟。青年人脸被寒风吹得红彤彤的,见我问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那脚地板蹭了蹭地面,才叫了声大哥,说那天搭了我的车去城里,没有好好道谢。刚才他在那边河里破冰捉鱼,看见了我,觉得认出我来,但是又不好确认,只能跟在后边。
我见他言语朴诚,手里又确实掂着一网兜东西,便招呼他走进,他问我来这里干什么,我说来打猎玩的。这年轻人就是附近陈家村的人,姓姬,身份证上的名字就叫平娃。
我们一同回到营地,向导一见平娃,倒是认识,揶揄他年下也不歇着,出来捉鱼好卖给招待所里赚钱。原来平娃家里五口,他是老大,家里双亲都患病,下边还有一双弟妹,过的比较艰难。平娃今年才十八岁,学是早就不上了,等弟妹过几年长大些,就打算出外务工填补家用。
我特地凑近平娃嗅了嗅,却没闻见那种纹蛭寄生者的霉味儿那个霉味儿来自于他运送的尸体。
等了一阵,李端白和黑毛猴也陆陆续续回来了,黑毛猴腰上挂了一串野鸡,有毛色灰黄的也有鲜亮的。李端白肩上扛着一个灰突突圆滚滚的东西,放下来看时,原来是一个半大的山猪,浑身粗硬的短毛,背上三白三棕六道花纹,一直延伸到尾巴处,獠牙都没长出来。
我们架起无烟炉,李端白剖了半个山猪,把皮扒了,撒上盐,在火上翻烤,平娃见了,也要把他捉的鱼挑大的拿出来烤了,我道已经够了,连忙把他按住。
黑毛猴儿和平娃捡了一堆枯枝,生上火,架上平底锅,火堆底下埋上洋芋。黑毛猴又把一只野鸡也洗剥了,丢到平底锅里,那锅里早填了大料,一沸腾,舀干血沫子,香气就飘了出来。
我懒得收拾我那个缺了半拉脑袋的野兔子,就坐在边上闲看,日头还是斜着,冷冷的泛着白光,照着远处的山像青烟一样。我不禁想,要是这样过下去也不错,突然间我就想到了修家姑娘,顿觉我这个年纪,不能够再胡混,应该做一份来钱快的活计,来攒老婆本。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