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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吧,你的身体归我了。”面前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得意地说,我从来没发现我得意的样子这么欠扁,“你以为老子为什么花那么多力气和功夫逗你玩?”他后退了两步,拾起来我丢在地上的轻型冲锋枪,摆弄了两下,又去摸裤子口袋里的烟来抽。我吃惊地发现,他说话的口气和动作都和我一模一样。
一股绝望从心底里骤然升起,天哪,从此他就是王阳明了,如果他伪装的天衣无缝,很可能会骗过王华,李端白,江疯子,即使露出破绽,王华他们也不一定会对这副身体痛下杀手。
在那一瞬间,我发了狂,用双手狠狠去扒那面具,然而,那面具就像长进了肉里,牢牢地戴在我脸上,再也取不下来了。与此同时,一直被我忽略的叶寒突然怪声嚎叫起来:“狼!狼来啦!”
我心里一喜,抬眼一看,突然发现门口的走廊里似乎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一个长毛的狼脑袋从门里探进来,比我在任何幻境见到的白狼都更为巨大。刚想张口,没想到对面的妖魔却抢先大声叫道:“老李!你他妈可算来啦!”说着把我一推,踉跄狼狈地像李端白爬去。
白狼没怎么管顾他,两只绿色吊眼自始至终冷冷地盯着我。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识破他的妖魔师傅的诡计,但就他的眼神看来,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我在原地蹦了蹦,张嘴道:“老李,别听他的,丫才是你师傅,我的身体被他夺走了。你他妈好好看看!”话一出口我就心虚,因为这声音诡异圆润,分明是面具妖魔的,所以听上去完全是在糊弄人。
白狼依旧站在那里。也许是我的话让他有了疑虑,他并没有理会那个冒牌货的王阳明,而是眯眼打量着我。
我一见有门,就吭吭哧哧的说了起来:“我和江疯子和你分开后,就上了二楼,见鬼啦,就是这时候中招的!我们以为找到了李和尚,就下到一楼,然后王华也带人来了,什么事儿都变得特顺溜,我居然在这种顺溜的幻觉里过了十年,然后我发现是幻觉,自己还在楼下,江疯子也不见了,我跑到这里,发现你们仨的尸首和这个戴面具的大boss,他夺取了我的身体。妈妈的,就是这样操蛋!”说完我发现语无伦次,很怀疑他能否听得懂。
果然,白狼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一般。旁边那冒牌货一蹦三尺高,咬牙切齿的指着我道:“还他妈瞪眼说瞎话呢!你正打算夺取我的身体,老李就来了,我知道你丫现在就是一个幻象里的意识,离玩完儿不远了!你丫这是在垂死挣扎呐!”
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有点演过(读一声)了,我突然蹦出了这个念头,以李端白的聪明劲儿,不难觉察到破绽。我稍觉宽慰,便冷笑道:“装,你丫继续装。看李端白怎么决断。——”
话音未落,那白狼突然眼露凶光,大耳朵一压,猛然向我扑来——我擦咧,不是吧!难道英明神武的李端白变了畜生,智商也变得跟畜生一样?我来不及躲闪,一下就被他扑倒,只见那张血盆大口近在咫尺,四根雪白长犬牙跟匕首似的尖利,冲着我的脖子就要下嘴,我在那一瞬间感觉到死亡的气息,不过马上就释然了,反正这身体也不是我的,在真实世界里不知道有没有实体,但也许,他这一嘴下去,魂飞魄散的正是我的意识。
我打了个冷战,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冲出,将白狼撞至一旁,将我护在身后,与白狼嘶吼对峙起来。
我定睛一看,这黑色的巨兽不是别个,正是那黑色的獒犬叶佑!在这种幻境里,它也变的比平时大了四倍不止,饶是如此,他也还是比白狼小了一大圈。
我从地下爬起来。不由得心里苦笑,这叶佑看似是来护主的。难道他不知道我是个假的,那冒牌货才是他的正主,还是他也在配合那妖魔演戏?如果是后者,那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那冒牌货一见着叶佑,马上跟打了鸡血一样,把枪抢在手里,对准叶佑就是一梭子,这完全是见了杀死我爷的仇人的模样,叶佑立刻就跳开到一旁躲闪。那冒牌货疯了似的继续开火,房间不大,叶佑能躲藏的地方有限,在密集的火力下,它终于无法招架,中弹摔倒了,发出呜呜的惨嚎。
那冒牌货杀红了眼,扑上去噔噔连发几枪,打得叶佑脑浆四溅,不成样子。然后,他啐了一口,哈的笑了一声:“爷的仇算是报了!”
此时,我震惊异常,也绝望异常。不管叶佑是真死还是假死,这双簧演得逼真,老子算是翻不了身了,再一看白狼那副恶相,罢也罢也!于是我站起来,几下把身上的袍子扒了,打算死也不穿着鬼玩意儿。面具抠不下来就只好那么戴着,刚打算站直了受死,那白狼果然就冲着我逼近过来。
我笑了一声,声音诡异又可恶:“李端白,这下我说啥你也不会信了吧。算了,这他妈真是命,老子认栽,死在你手里,也算死得其所了。当然,我的身体还在,但意识就灰飞烟灭啦。”
白狼凑近我,低低的吼了一声。
我有点烦了,道:“我记得你丫变狼也会说人话呀,怎么只会嗷嗷?”
这时候,那冒牌货点燃一根胜利的香烟,凑过来道:“都死到临头了还装。我他妈——”说着举枪就打,谁知枪里没子弹了,空对着我咔嗒咔嗒。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叫道:“李端白。”
我打了机灵,发现这声音出自于我的口中,但并非是那妖魔的声音。奇了,我突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开,一种熟悉又不甘的心绪冒了出来,浑身都暖融融的像是泡进了温泉里。等我睁开眼,发现周身都弥散着红白色的光,那是独属于查理王的皛,那是他留在人世的最后一点记忆和本体。
不光是这样,我身上穿着一件道袍,不过挺破,脚上穿着一双“三道眉”布鞋,腰上似乎硬邦邦的硌手,一摸,居然是把老式左轮。再摸摸脸,面具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嘴硬胡茬。
与此同时,那个人最后的记忆排山倒海的涌来,使我不由自主地哽咽了一下,盯着眼前的狼道:“李端白,别来无恙。”
狼不见了,李端白站在眼前,穿着来时的灰白二色休闲装,背着琴盒。他愣了一下,接着道:“你还在这里。”
我摇头道:“既然如此,你还愣着做甚?”
只见李端白眼神一凶,琴盒顿时四分五裂,那把古剑铮然出鞘,被他抢在手里,瞬间转身,冲着那冒牌货就是狠狠一挥,那冒牌货一声惨叫,身体断做了两截,血一下就喷到了天花板上,我看的肉疼,心说这可是老子的身体,他李端白抬手就砍,就算把妖魔杀了,老子还能活的过来吗?
就在这时,那断成两截的身体上慢慢升起了一团烟雾,烟雾散去,那妖魔握着胸口站着,枪也被他丢在了地下。我心里直打鼓,心说难道身体换回来了吗?便低头看自己,没想到穿的还是查理王那一身破烂儿。那妖魔笑得浑身发颤,发话了:“果然人说狗护主,狼噬主,我那时还念你是个血性忠良之辈,把你当作徒弟。没想到终究还是咬了我一口。”
李端白似乎根本不屑和他叨叨,良久才道:“阵眼在哪里?”
妖魔冷笑道:“你竟问我?你们出了阵,我去谁身上?”说着渐渐逼近,缓声道:“如要出阵,把那小子身上的皛薅出来,让我先住进去,你们才能出阵,不然,你们就永远在这里呆着吧。”
他这话竟让我听出了破绽,敢情这家伙找下一个身体是他的头等大事,现而今已经迫在眉睫,眼下竟用出阵做筹码来要挟我们,不过看李端白气定神闲,形势应该大好。果然李端白道:“你眼下无处可栖,能撑多久?你一完,这阵也就垮了。你不急?反正我不急。”说完他竟转眼看向我,似乎是在问我急不急。
我确实没什么好急的,不过我现在是查理王罩身,妖魔又是本相,那我的身体在哪里?难道真让李端白给霍霍了?一想到此,我稍有点不安,开口道:“老李,我的身体在哪?”
李端白哼了一声道:“就在这里。”
我扫了一圈,除了我们站着的三个,就是叶佑的一滩残尸,还有缩在角落里傻傻呆呆流着口水的叶寒。
“不懂。”我说。
“境由心生,”李端白说,“这里就是你的心境。只不过我们几个都是闯进来的意识,如果皛不现身,我又把你咬死,那么你这副身体就要被他鸠占鹊巢了。”
我“哦”了一声,道:“那这阵到底怎么出?”
李端白笑了:“这要看甄员外想在你这呆多久。他离体的意识撑不了多长,就必须找到依托的身体,否则就会魂消魄散。”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