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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妖辨(6)

行厄之年 海殊途 4669 2021-04-07 0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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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记得,在那年去湘西科考前的培训课上,王华曾经说过,无论在什么样的较量中,如果被情绪左右了理智,那么是输定。对于这一点,我一直挺自豪。无论对于什么样的突发事件,我总是会在一两分钟之内度过最初的狂乱和疯狂,然后做出最合乎实际情况的判断和找到最佳的应对措施。

  这种能力并非天赋,而是全在于一个字,忍。忍耐这种东西,大概基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底气和资本。然而,现在面对着江疯子和李端白的尸首,我觉得此生再无什么希望可言。还有墙角里黑乎乎的一大团阴影,看块头应该是那李和尚。

  我手上黏糊糊的,全是带着檀香味的腥甜血液,连枪把都握不住了。哆嗦了半天,才把李端白的尸首仰面放好,脱了道袍包好了。我听见我自己用一种虚浮的声音轻飘飘地说:“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那妖魔突然就凑到了眼前:“我之前已经回答过你。现在我再重复一遍:挡我道的人都要死。”

  我听见自己呵呵怪笑起来,出奇不意的拿起枪来,抵住了他的肚子飞快的扣动了扳机,这大概是我出手最快的一次。那妖魔的声音一抖,身体也随之颤动了一下,仍然好好的站着,毫毛未损。

  我再去扣动扳机时,那玩意儿好像被胶粘住一般,再也扣不下去,不光如此,开枪的手也铅样沉重,再也抬不起来。糟糕,我居然愚蠢到想用一把寻常的枪去打死一个连李端白都杀不了的家伙,真是徒劳!

  那妖魔摇摇头,嘴里啧啧作声:“真是个莽夫呀。你以为一把枪就能奈何得了我?”

  我看着他这副得意表情,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这种徒劳无功完全无法解释。冲锋枪抵住了他的身体才开的火,不可能没有击中。只要是被击中,子弹必然在他的这幅身体里留下可怕的伤害,即使他有这李端白一样逆天的自愈能力,那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恢复。而摆在我眼前的事实是,他只是抖了一下,仍然行动如常。

  我被噩耗冻住的脑子开始迅速的解冻,运转,迅速想到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摆在这里的“阵”使子弹瞬间被带到了其他的地方,而他在子弹射出那一瞬的抖动只是条件反射,子弹并未真正击中他的身体;第二种,这里的规则和真实世界不同,我的冲锋枪打出的子弹根本就伤不了他,——慢着,也许这只是某种幻象,我仍在幻象里,那么李端白等人的尸体可能也是幻象。

  境由心生。

  我突然醒悟了,兴奋地大声道:“来电啦!”

  话音刚落,这里突然灯火通明,连走廊都亮了起来。我心里不禁狂喜,深吸了口气看向地面,果然地面上什么都没有,天花板上也没有吊着江疯子,墙角里也没有窝着一个李和尚。

  但是,面具男人仍然站在我面前。我甚至可以看见那副面具下的嘴角弯出一个得意非凡的弧度:“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王阳明,你果然是个上道儿的人。”

  既然境由心生,那么我要让他死也是分分钟的事情。想到这里,我有了信心,摆出哈利波特里使用阿瓦达索命咒的姿势来,伸手一指:“你去死吧!”

  面具妖魔纹丝未动。

  我咬牙切齿,大声吼道:“去死吧!”

  面具妖魔摇摇头,扑哧一声笑了,道:“刚说你明白,你怎么又糊涂起来。我不是你的幻觉生成的,你自然杀不死我。”

  我顿时明白了,这就跟玩游戏似的,不同的是我想有什么装备就能有什么装备,既然如此,谁还要这把老式冲锋枪,我应该要一把M16,迫击炮或者喷火器才过瘾。于是一扬手,大吼道:“M16!迫击炮!喷火器!”

  然而,手中什么都没有。我面前的妖魔憋着笑,道:“你以为在打游戏吗?虽然这是我布下的阵,但是境由心生,你喊的这些武器并不是没可能出现,然而——”

  他终于憋不住笑,哈哈的笑出来:“你在喊这些武器时,心里潜意识里并没有相信它们能出现。”

  我闻言就跟被泼了一头凉水一样,就是武器在手,也仍然伤不了他。因为,我在潜意识里已经认为,他不可能被轻而易举的杀死。这是一种困境,我相信杀不了他,就会落入杀不了他的境地,而杀不了他的境地,更让我坚信我杀不了它,这就是程序互锁。

  我抬起手来抹了把脸,知道不能硬扛,便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具男已经止住了笑,道:“你这人真健忘。我要做的事,那天在叶川的别墅里我已经够告诉你了。”

  我道:“你不就是要挑事吗?没可能,妖怪和人不一样,他们终究会被甄别出来。你也会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以你丫只能永远躲在角落里。”

  面具男低声道:“这点你倒是说对了。也许你已经知道,我和shepherd一样,都是流亡者,他经常更换自己的肉体。但据我看来,这是一种愚蠢的做法。他每次都会被李端白那样的人找出来杀死,或者被困在最后一个肉体里,被王华的储藏舱永远囚禁。这是前车之鉴。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我就要想应对的方法啦。”

  我明白过来,在迷信的说法里,这位妖魔和shepherd都是类似于鬼魂的存在,是某种不灭的邪恶意识。他们要找一具肉体作为容纳意识的容器。无论在李端白的记忆里,还是我和他的那次会面,他都带着面具,而面具下的面孔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同一张。

  他可以入梦,可以制造出一个幻境,我也只能在这种虚拟的环境下看见他,这很可能说明,他现在根本没有栖身的肉体,或者那副肉体和他的意识并不相合,只能勉强相容,这一点使得他不像shepherd那样能够在现实世界里行动自如。

  那么,他先前入我的梦,现在进入幻境里是要干什么呢?还有他有意无意赞赏我的那些话——

  某种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我顿觉寒气陡生,不禁发起抖来,而更可怕的是,在我有了这个念头之后,面前高大健壮的面具妖魔似乎起了一点变化,他的身材开始变得矮了一点下去,轮廓更为瘦削,他身上的那件斑斓的袍子开始变颜色,天哪,他开始变得更像我!

  我不自觉的后退,想和他拉开距离,但是没能成功。我的两只脚就像生了根一般定在原地,我开始意识到,这个幻境已经开始脱离我的控制,连灯光都开始频繁的闪烁起来。而妖魔的脸已经近在咫尺,我注意到他的头发开始一点点的变长,脑袋的轮廓和脖子的筋脉也骤然熟悉起来。

  “你不想看看我的脸吗?我告诉你,虽然我一直借用着别人的身体,但脸却一直是我自己的。即使刚开始时不是,后边也会越长越像。”他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

  越长越像?那么这个来自神秘异域的流亡者到底长什么样呢?我似乎慢慢被蛊惑住了,开始萌发出不可遏制的好奇心来,想知道这张面具下的面孔到底是什么模样。而与此同时,妖魔已经和我靠的非常近,几乎是面对面贴在了一起,他慢慢捉住了我的手,将它们放在了面具上,低声道:“摘下来看看,看看我到底长什么模样。”

  我心跳雷动,而此时,我居然发现他的声音也不像先前那般,而是几乎和我一模一样,带着点江南口音,有点哑,听上去很乖。

  我吞了口唾沫,嗓子眼儿里像刀割一般疼痛,终于找到了话头:“我想喝水。”

  那妖魔一顿,似乎有点呆楞,随后又笑了:“想喝水?一会儿就有水喝了,你先看看我长什么模样吧。”

  我心中警铃大作。我分明知道绝不能按他说的做,然而,我的爪子就像不受控制一般,慢慢摸到了面具的后面,那面具在他的脑后用带子打着一个活结,我的后脑勺很饱满,而他的也一样。

  我着了魔一般,三两下就解下带子,面具骤然滑落,露出那张脸来。

  我只看了一眼,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那妖魔哈哈大笑,声音就跟我平时看相声一样:“看见了吗?我本来就是你呀!睁开眼,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

  我睁开眼,他的脸就在眼前,窄小而鼓,双目凹陷,高鼻梁上有个结,胡子倒是刮得很光,两片薄唇绷的直直的,分明是我的脸。而他的头发已经在脑后束起,扎成了一个辫子。身上的道袍与我身上一模一样——慢着,我身上穿的是什么玩意儿?分明是妖魔身上的袍子!

  而我的脸上似乎也有了个遮蔽物,这让我很不自在,用手一摸,居然是一副冰冷的面具!我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这鬼玩意是什么时候跑到我脸上去的! 行厄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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