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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寂静无人,我走过一排排空转的车间,挨个看过去,没有任何异常,再经过一个拐角,洗手间赫然在望。
我走进去放水,却听见隔壁砰的响了一声,似乎有人从隔间里出来,接着便是一阵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咯噔咯噔的声响。
隔壁是女卫生间,但今晚这里,除了我之外不会有别人。难道男工们撞见的那位妖冶不凡的女人已经近在咫尺?
我走出男卫生间,至公用洗手池,从很窄的镜子里看去,女卫生间的白色荧光灯下,能看见的范围内空无一人,我却分明听见了那串高跟鞋叩击地板的声响越来越近,几乎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
我猛然转身,只见身后果然站着个女人,刘海厚的简直要飞起来,烟黄的一张脸虽然被头发盖去三分之二,剩下的面积依然很客观,且即使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头顶也不过到我的下巴——这叫做妖冶不凡?
只见女人偏了偏头,走到我旁边洗起手来,动作大开大合,溅的周围全是水。我盯着她,很快明白了刚才为什么没从镜子里看见她,因为女卫生间有两个出口,从我面前镜子的范围内只能够看见一个。我松了口气,那女人却骤然说话了:“阿明啊,这里怎么还有个络腮胡子的男的,一直盯着我看,人家好怕呀,你快来接我,不要再买宵夜啦,好的好的,我就不挂了啦。”说完,歪头瞪了我一眼,扭着屁股出去了。
原来是个路过蹭厕所的,现在已经十一点四十了,胆子真大。
我摇摇头,又回到了监控室,打开电脑,用了这里的WiFi和公共邮箱,注册了一个临时邮箱,将腹稿输了进去,校对,发送,共耗时三十五分钟,然后,我关了电脑,舒了口气。我在发送时做了一点手脚,使得王华接到这封邮件并处理和追踪来源,大概会花费四天时间,那时候,我已经不这里了。
就在这时,我发现右下角的监控器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又归于平静。拉近了看时,原来原本洁白光亮的车间地板似乎多了道东西,那是一横加一竖,但光芒稍纵即逝,我记下了车间号,跟李和尚发了个信息,便推门走了出去,这段路似乎很漫长。等到走到那里时,车间门果然开着,我往里看看,却骤然转身,只见身后果然站着一个女人。她浑身通黑,袅袅婷婷,在这个并不温暖的天气里穿着暧昧无比的黑色网袜,这种服饰在某些国家是性工作者的标志服饰。她浑身唯一一点白色来源于脸部,确实给人以妖冶不凡的感觉,但更接近于假人。
我紧盯着她,看她是要挖肾还是要取眼角膜。她一步步逼近了,脸上浮现出一种蝮蛇样的怪笑,我不想后退,因为后面就是画了奇怪符号的车间,虽然那符号现在已经看不见了,本能告诉我不要进去。那女人一直走到我眼前,我却感觉不到她的呼吸,正当她往上翻着一对蛇眼看我时,我道了声着,就抡圆了手里的电警棍斜劈下来,一下击中了她的左肩,瞬间又还手过来扫了她的腰。
在我的连续重击之下,女人像根稻草一般折在了地上,一头长发凌乱的垂了下来,盖住了上半身,此时李和尚应该在门口了,我无暇他顾,上去揪住她的头发问:“‘十字’是什么意思?啊?”
就在我的手触摸到她头发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打了个冷战,似乎觉得自己浮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一道闪电般的意识冲进了我的脑子,并往下贯通,和我的五脏六腑牢牢的困结在了一体。
他妈的,中招啦。我打了个机灵,顺手拉起电警棍,哆嗦着调到最低档,给了自己一下,那种电击麻木的感觉非常难受,但足以把我揪回现实中来,让我扶着门框站住了。
此时眼前渐渐清晰,李和尚带着大兔不良已经赶到,地下的女人依旧趴着不起。估计强电流已经让她失去行动能力,弄不好已经失禁了。旁边的假沙弥假居士如狼似虎,早就扑了上去,把她摁住了。
我听见李和尚哈哈大笑,凑近道:“可算逮住啦,那娘们你别动,咦?”
我脑子里仍旧发懵,心里一沉,摇了摇头,道:“怎么了?”
只见李和尚仔仔细细的翻弄着女人的身体,然后啐了一口,扯住那女“人”的肩膀丢在我眼前,道:“你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在日光灯下,那女“人”长着一张没有毛孔的细白瓜子脸,嘴巴怪异的长着,眼睛晶莹的闪着玻璃光,果然就是那种很高级的仿真娃娃,价格大约在万元以上。更奇怪的是,该娃娃的胸部大如篮球,两腿不自然得分开着,两手也张着,就像太极拳的起手式。
怪了,方才站的袅袅婷婷走丁字步的女人是谁?我眼神再差,硅胶人和筋肉人还大概分的清楚。
李和尚也觉察到了怪异,道:“你刚才在监控器里看见的就是这个东西?”
“不是,”我现在已经完全清醒,指着车间的地面道:“那里有一个十字符号。”
李和尚走过去,用脚搓了搓地面:“看不见,等一下。”他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对着地面喷了喷,顿时,一个淡淡的黑色十字符号显现了出来。
我说:“瓶里是什么?”
李和尚道:“黑狗血。”
我嘿然而笑:“够意思,我闻见的明明是某种极易变性的蛋白质油溶液的味道,这个十字所在的区域肯定被喷了能使蛋白质变性的东西,酸,碱,还是重金属盐?”
李和尚摸摸头:“不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如去看看监控,看是谁把娃娃丢在这里玩金蝉脱壳的?”
监控被调出来了,然而令人惊异的是,屏幕里显示出当时的我急忙赶过来,张望了一番之后,就像丢了魂一般的站在原地愣着,但在此之前毫无异状。那娃娃在某个时间点之前不存在,当时间到了下一秒,突然就显现的出来,就像凭空变出来的一般。我转身发现了诡异的站着的娃娃,就迎头痛击起来。
我关了监控道:“果然是阵。娃娃是被施法布阵的人从高维度丢下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监控都不能记录真实的过程,所以看监控没用。”
李和尚沉吟良久,道:“那么只有审娃娃了。”说着露出一点狡黠的笑容。
这回轮到我不明所以:“那玩意怎么审?”
李和尚摆手来:“回去歇歇吧,明个儿叫不良化妆成女工,再捉个娃娃过来,到时候一定是男娃娃,说真的,这种玩意儿我很熟悉,想当年——”他看我一脸了然,顿时紫涨了面皮,“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以前做过这种娃娃的生意,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高级货,咱们中国大陆做不出来,拿回去好好看看,兴许会有点线索。”
此时正是凌晨一点多钟。李和尚和我带着这个诡异的娃娃回了招待所,留下张大兔守着,不提。
进了门,我才觉出腿酸来,留李和尚一人仔细研究那娃娃,自己去了浴室冲澡。等褪了全身衣裳,往肚皮上一望,却不由得心惊胆战,原来,小腹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一个淡淡的十字型黑色淤痕,大概有巴掌大,那一竖直直的往下,在我的肚皮上划出一道不怀好意的痕迹。
我伸手摁了摁,毫无任何感觉。这不就是那些中招的男女工人身上的印记吗?那么接下来我应该见鬼,得甲亢,浑身激动到昼夜不眠脏器衰竭?我倒是不怕,只是这种阵太过离奇,不把它弄清楚实在是不甘心。
我胡乱过水,便走出卫生间,抬头看见李和尚已经把娃娃扒光了,正对着床头灯仔细研究,便道:“看出来门道了吗?”
李和尚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实话,第一眼看过去觉得是高级玩具,现在越看越高级,高级到觉得地球上哪个玩具厂也做不出来这样的货。你看看这皮肤,一般都是硅胶倒模,可总得有点模子的痕迹吧,可我翻遍这娃娃的每一寸皮肤,愣是一点也没看见!它的身体就是一个整体,毫无拼接的痕迹。而且,肢体末端和细节最考验做工,你看看这指甲,耳朵,肚脐,哪里不精致?”
我也凑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真和李和尚说的分毫不差。李和尚又道——这次脸色很红:“而且那里和真人也几乎一模一样,我觉得能做到这个程度,一个娃娃可以卖到几十万了,当然可能没买主。”
我突然灵光一现,道:“嘴里你看过没有?”遂捏住那东西的腮帮,让李和尚把手电拿来,两人一起照看,终于发现了和人的不同,口腔粘膜成灰白色,一条半透明的东西缩在嗓子眼,姑且可以算是舌头。我心下了然,道:“这不是娃娃,这是那种代人。”
李和尚吸了口冷气:“这么说,shepherd出来了?”
我道:“不一定是。那时候shepherd被关进去就狂言道,捉住他只是消灭了他们的一半势力。所以这件事很可能是另一半所为,只是我们不知道因果。”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