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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做的好好的,买家却突然犯病,实属罕见。但无论如何,交易已经结束了。所以刘一眼一边穿衣站起,示意我们可以走了,一边不紧不慢道:“下午吃的太撑,刚才取下来时便废了点力气,肚皮也给割破了。”说着便要转身。
我和李端白三人也站起来,但我吃惊的发现,李端白和江疯子都没有准备走,虽然也站起,但是他们的身体都绷得像一张弓,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那个犯病的买家。
此时,文仳离也站起来了,只见她一边往怀里掏东西一边后退。突然,那个买家暴起,一下就蹦上了桌子,由于动作剧烈,所以兜帽掉了下来,露出一张枯槁发青的面孔,与死人相似,只见他只停顿了一下,便四脚并用的向我们扑来。
我们几人吃了一惊,立刻便闪开了,那家伙扑了个空,居然跌到了地下,正滚到刘一眼脚下,刘一眼仔细一看便吃了一惊,大声喊道:“这家伙中了尸毒了!”
我立刻呆立当场,心想,尸毒这玩意儿只在小说里看到过,但凡高度腐烂的尸体,等同于各种细菌大肆繁殖的培养皿,里面必然有很多种活人的免疫系统无法抵抗的细菌,如果不慎让创口沾染到这些细菌,必然会引起败血症,效果就跟被科莫拉多龙咬了一口一样。而败血症感染者必定因为高烧和电解质紊乱而非常虚弱,这位这么精神,实在更像是得了狂犬病。
此时,这位买家嘴里呵呵的冷笑,慢慢地爬了起来,一个起手式,便冲着刘一眼就扑,刘一眼正好处在一个屋角,退无可退,眼看就被堵住。这时那文仳离却甩了个什么东西过来,正中买家的脑袋,一股蓝色液体随之淌下,买家倒退了两步,抹了把脸,呆立在当场。刘一眼此时才回过神来,骂了声:“到底怎么回事?文仙姑,你没跟我说清楚啊。”
文仳离慢道:“刘先生,这要问你了。他中了尸毒不假,可这把软剑要是真的,他就不该闻见血味儿就发病,明白吗?”
我有些惊愕,似乎理顺了事情脉络。这位得了绝症的大佬(姑且这样称呼买家)得了风声,刘一眼处有一把神奇的软剑,可以克制病发,于是乎托中间人购入。可不知是刘一眼耍诈,还是那把软剑太坑爹,总之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在接触了软剑之后毒发。要不是中午那一顿狗肉席,刘一眼兴许就能瞒天过海。
可眼下,刘一眼也叫了屈:“你们问我买得就是这把剑,明代舋趸侯的门客手里的绝门杀器,我搞来的也确实是这一把,怎么会有问题?我要造假,也得造的出来才成啊。”
文仳离却笑了:“这我不管。不瞒你说,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想好了,你给的是真东西,那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给的不是真东西,那对不起了,你就出不了这个门。”
刘一眼咬牙切齿,一跺脚道:“这剑能不能压制这小子的病还是另一说,你想怎样就怎样,没门!生意我也不要做了,这盒东西还给你,你把剑给我,买卖不成仁义在。”说着便掏出那盒东西,作势要抛。
文仳离又笑了:“错。我说了要真货,你却蒙我。要让你活着出去,我怎么有脸再见同侪辈呢?”
刘一眼错愕一下,不过马上笑起来:“别假惺惺的。我早看出来了,这是你一开始就耍的把戏,这小子不是什么买家,而是你炼的活尸人!怪不得你连介绍都不肯。说说吧,这套黑吃黑的把戏你玩了多少次了?周大款那一屋子好东西,你卖了什么价?又和周大款家的下人分得了多少?”
文仳离微微而笑道:“周大款那件事,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不就是也要分一杯羹吗?不好意思,跟我分过红的人,不会再合作三次,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你没有退路。”
我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往的比划,叹道都不是好鸟,而刚才纷乱间,文仳离带来的两个练家子已经抱臂堵在了门口,看我们如同饿狼看羊,不光目光凶残,而且气定神闲。
刘一眼眼色由红转灰,笑道:“这回你吃不了我。说着便转而吼了一声“上”便一个箭步,拨开了那呆若木鸡的买家,直奔门口。与此同时,李端白却抓着我的肩膀死命一摁,我不由得就两腿脱力,软倒了下去,被李端白当作了跳马,只见他快如闪电,翻过了长桌子,直取文仳离。
江疯子也飞身去助刘一眼,而我则趴到在桌子底下,看见了和文仳离一起的那个孩子的双腿,似乎已经龟缩到了墙角。此时文仳离对李端白,江疯子刘一眼对两个力巴,我却没人可对,只剩下一个小孩子和一个刘一眼所说的活尸人。
我撑在地下头,听着他们乱作一团,便掏出了那把柯尔特。叶佐的这把枪前段装着消音器,不知道开起火来究竟效果如何。酒店里不同野外,万一走漏了风声大家都得进局子。包厢里墙上钉着皮革,地下头铺着地毯,倒也吸音,而正思量间,我发现那个孩子突然蹲了下来,把头伸到了桌子底下,冲我一笑。
小孩子本来就肿鼻子细眼,笑时两眼平直,嘴角却完全上扬,硬是拧出了一个诡异无比的弧度。让我本能的感觉到,这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够做出的表情,倒与那个肢解了妓女的老畜生有几分相似。我不禁恶寒一阵,可要我向个没有动作的小孩开枪,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正犹豫间,小孩子嘴里说出了一串话,侉里侉气好像湖南腔,正听得我愣神时,不提防一只手却拽住了我的脚。
我低头一看,一张铁青枯槁的面孔正在我脚边咧着嘴呵呵,原来是那个活尸人又动了。一见之下,我顿时明白是这孩子的话对他起了作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湘西赶尸?来不及多想,那厮咧着大嘴就要下口,我一个兔子蹬鹰,冲他的脸猛踢了一脚蹬开了,接连几下,蹬得那玩意儿连连后仰,干脆就滑了出去,弹地而起。趁此机会,我便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蹿上桌子,拉开了枪栓,对着这半死半活的玩意儿就开了枪,声音就像几十个啤酒瓶同时开启那样大,那东西脸部中枪,被子弹的冲力击倒在了地上,脑袋就炸开了花,他身后的墙壁和地面都遭了殃,一股极端腥臭的味道就弥散了开来,混着熏香的气味儿,让人不由作呕。
此时居高临下,发现战斗已经见了分晓。那文仳离被李端白反剪着双臂压在桌上,脸和桌面来了个最亲密的接触;要是整容脸,这回得立马回炉重造,要是硅胶隆起的假胸,估计已经移位。而门口刘一眼满脸鼻血,正在地上摸摸索索,口里道:“我的眼滚到那里去了,我擦呀…”他身边横躺了文仳离的两个力巴儿。江疯子正靠在门扇上往这边看,那双笑眼东扫西瞅,突然指着桌下道:“又动了,好个不死不活的直娘贼。”
我干脆溜下桌,滑到那孩子身边,那孩子此时还趴在地上,仰着脸上,已经呆若木鸡。他似乎没料到我有枪。我就势踢了一把他的屁股,恶声道:“小子,出的什么坏主意,赶快闭嘴,不然轰掉你脑壳!”
这时候,文仳离吱吱扭扭的从牙根儿里挤出话来:“小都,别念了。——刘一眼,算我走眼,叫你的人放手吧,我愿讲和。”
刘一眼此时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吭的擤出一长串鼻血,冷笑道:“这回知道讲软话了?知道我的手下的战斗力有多强了吧?罢也罢也,起来吧,老子才不会像你一样做绝,不过丑话说前头,见面分一半儿,这盒子好石头,我也有一半的份儿,再加上伤残补助,剩下一半也得给我,——那个小老弟,不用压着她啦,在这么压下去,鼻子扁了,胸也平了,人就成丑八怪啦。”
李端白也就松手直起身后退一步。文仳离趴在桌上半天,才撑起来理容妆。她没对刘一眼的讹诈做半分理会,却猛地转身直直的瞅着李端白,约莫半分钟,才冲刘一眼仪态万方的笑了起来:“刘一眼,这位...不是你的手下吧。”
刘一眼也一笑:“你是太平洋警察?管的倒挺宽,不过今天的事儿就算了了,我刘一眼从不和女人计较,不过不要有第二次,回见了。”说着便挥挥手,冲我们道:“走了,耽误哥们唱K喝酒啦。”
李端白绕过那个叫小都的丑孩子和文仳离,指了指我的手枪,意思是让我揣怀里去。我此时满脑子都是刘一眼要给的雇佣金,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嗖的一声窜到了门口,就要开门出去。此时却听那文仳离道:“你是谁?”
我愕然转头,才发现这话不是说给我的。文仳离挡在了我和李端白之间,只留给我一个盘着乌黑精致的发髻的后脑勺。我偏了偏头,发现李端白微微一笑,钻着空儿侧身走了,一言未发,只留文仳离独个站在那里,对着一地狼籍。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