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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暇仔细打量,虽从台阶上步出地下室。可一出来就愣了,这不是李端白在陵区夜间巡逻时住过的地方吗?我走进小小的储藏室,推开门,檀香味犹在,但小床上已经没有了他的母亲白莺娘,也许李端白已经将她藏匿起来了。
等到夜幕完全降临。我走出门去,回头见门上贴着封条,被风吹的摇摇摆摆,顺手给贴上了。查理王在背包里一声不吭,也许已经睡着了。
由于近些天的传言,这里早已无人看守。周围漆黑一片。我穿过陵园,翻窗进入看门老头曾经带过的屋子里,里面有一部电话,便拨打了文仳离的手机。谢天谢地,几声之后马上被接了起来。
“谁?”那头的女人声音有些颤抖。
“文妹妹,是我。”我道。
“王大哥!你...你是怎么出来的?我...我那时完全没意识,是爷爷把我拽上去的。”文仳离似乎很犹豫,说起话来字斟句酌。
在那一霎那间,我觉得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便道:“别提了,那里通着一个水塘,我被冲进塘里,自己凫水上岸的,想回来又迷了路。我爷那里咋样?你们没在一起?”
文仳离支吾了一下:“我醒过来时,就在昌平附近的一个宾馆里,老谢老范都在,叶传恩下来问了问,就没再管,爷爷应该在他那里。哦,对了,叶传恩他们应该在楼上。”
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小唐呢?”
文仳离道:“应该也在吧。不过我也没来的及去看爷爷。今晚我就要离开北京了。要不要我告诉爷爷你安全了?”
我心里打了个突,道:“不用,他知道的。你忙吧。”遂挂了电话,往山下赶,此时夜雾浓重,我来到封路的地界,那人还记得我,我以叶传恩的名义,让他找人把我送回来时的宾馆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此时,宾馆里人少得可怜。支着胳膊打盹的前台看我一眼,就懒懒的把眼闭上了。我走上前问道:“你好,我是三天前入住的。请问501,504的房间还在吗?”
她查了一下,道:“还没退。我记得您是叶先生的朋友吧,不过今晚叶先生又多登记了一间,似乎在508。”
我点点头,便上楼进入504,那是之前我和叔爷入住的房间。房卡还在。我刷卡进入,无人,至504,敲门,依旧无人。至508,未抬手,里面却传来说话声。
宾馆的墙很薄,我在出差时已经深有感触,但我没能想象到能有这么薄。叶传恩道:“如何处置?”
我头皮一炸,处置谁?我叔爷,还是小唐,只听一人说道:“这是叶老板的事了,我老头子管不着。”
我松了口气,看来叔爷没事。非但没事,连小唐这混蛋也要被叶传恩教训了。看来叶传恩还算是厚道。我放下心来,正要敲门,突然感觉身后有些悚然的异样,一种粗粗的呼吸稳稳传来,夹杂着畜生身上的气味儿,我猛然转头,发现身后正是叶佑。
它大概到我腰部这么高,此时正头冲我,冷冷的往上翻着卫生球眼。
我没有膝软到跟一只诡异的大狗打招呼,便耸耸肩膀,敲门进入,叔爷果然在里面坐着,叶传恩和小那几个保镖也在,看见我来,都睁大了眼睛。
叶传恩站起来打哈哈道:“王珊老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过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先坐下,吃饭了没?”
我嗯嗯啊啊,道了声还没,眼睛看着叔爷,但叔爷并没有看我,他的视线直勾勾的看向我的身后。
那是叶佑的方向。
叶佑轻车熟路的坐在地板上,样子非常恭谨。叶传恩看了一眼狗,又道:“既然还没吃饭,那我得赶紧把帐给你们爷孙俩结了。说好的佣金,再加上事出意外,还有一点小意思——”他给一个保镖递了个眼色,那人递过来一张卡,还有一个信封,叔爷没动,我只好伸手接过来,却不知该往哪里放。
而后,叔爷慢慢站起身,道:“既然了了帐,那我们也就不多待,告辞。”
叶传恩也笑道:“王道长再会,王珊老弟再见。”
我跟着叔爷出门去,随着身后门闷声关上。我舒了口气,心道:这就完了,这就完了?
“没完。”等我们回到房间,叔爷突然没头没脑的说。
我打了激灵,此时正在收拾东西的手也停了下来,这地方我不打算多待。叶传恩,叔爷,小唐,还有文仳离和叶佑,都似乎藏着心事,但都不会坦白。直觉告诉我,马上离开这里,回老家也好,随便去哪个旮旯里窝着也好,这里不可久留。
查理王唰唰的吃着牛肉罐头,像是饿极了。此时已经九点多了,但叔爷坚持要走,我只能卷包,等二人一狗走到楼下,我已经是哈欠连天。
这个点儿,再加上地方偏僻,怎么会有车呢?
叔爷此时宽慰道:“我叫了以前的一个道友来接,不久便来了。”
我心道,其实在这个地点,打电话预约出租车不知道可不可行。
果然,我们在寒风中等了一刻来钟后,一辆破的将要散架的夏利慢腾腾的开了过来,停在我们身前。
查理王对着车汪汪呜呜,露出了犬齿,似乎很不情愿上去。我弯腰看向驾驶位,一个男人果然将脸慢慢转了过来,却没有说话。
叔爷点点头,便拉开后门坐了上去。
我留了个心眼,拉开前门坐在副驾驶位上。刚关好门,那车就飘飘忽忽的开了起来,奇怪的是,我没听见引擎的声响,也感觉不到任何震动。那车就想安了磁悬浮,从地上悄无声息的滑过一般。这不是一辆破夏利能做到的。
我转向那司机。昌平往城内的公路两旁是菜地和果园,路灯都隔得很远。饶是车内昏暗无比,我也能看出这人的脸色焦黄,脸颊凹陷,两手握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的,像是僵在了那里。
我试探着说:“您是我爷的朋友?”
没有回答。
我把音量放大:“你好,请问你贵姓?”
依然无声。
我无可奈何,往后叫叔爷:“爷,咱们接下来去哪?”
叔爷面色凝重,道:“你去火车站,直接买票回浮云观。”
我松了口气,却马上觉察到不对:“我去?那你呢?”
叔爷笑道:“跟道友叙叙旧。我就先在这里呆几天。记住,我有封信在里面,你一定要回去再看。”
我已经觉察到了不对,不光是这个奇怪阴沉的所谓“道友”,还是叔爷的表情,再就是车窗前黑得满屋边际的乡间公路。此时虽然较晚,但一路上我没有看见任何一辆车。我干脆咬牙道:“停车,停车!”
说来也怪,我叫停之后,那车居然晃晃悠悠的停住了。叔爷道:“离公交车站不远了,你就在这儿下吧。”
那司机依旧不答言,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我回头低声道:“爷,你到底有什么事,照直说吧,干什么神神秘秘的。你要不说,那也行,别去和你的什么道友叙旧,和我直接回老家。”
叔爷笑了,那笑很是苍凉:“阳明,叔爷有叔爷的事,今天晚上必须了结。人来了就得去应付,侬晓得伐?好啦,你下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只听噗啦一声,我右侧的车门居然开了。可这声音怎么听都像硬纸板在扇风。我知道如何也不能违拗了,便道:“爷,事了了马上和我联系,我在南站等你。”
叔爷笑着点头:“好的好的,去啦,去啦。”
我爬下车,顺手把车门关上,突然发觉车门似乎轻飘飘的没有重量,难道是纸糊的吗?此时,西边五百米处果然有一个公交站亭,但并没有人。我疾步走去,却总不放心,回头看时,只见原地空空荡荡,载着叔爷的夏利早就无影无踪了。
我心头一痛,此时查理王也呜呜的叫了起来,让我好不心烦。叔爷王敬宣,虽然平日里没有什么正形,但一直是个说话算话的老头。他答应去南站找我一起回家,便不会诓我,不然以后会无颜见我,除非——
我打了个冷战,这个时候,一辆345路公交车声势浩大的从西边开过来,咯吱一声停在我跟前,车门打开了,司机是个彪形大汉,大声叫道:“嘿!上不上车?今天去城里最后一趟啦,算你运气好。”
我爬上车,坐在他身后的位置上。车上除了我们两个,再无他人,我试探着问司机道:“请问您刚才有没有看见一辆夏利从这里往西开?”
司机喂喂了两声,才道:“没有!寻常这个点也没多少车啊,再说了——哎,你不会不知道吧,昌平现在闹妖怪,来办事儿的人谁会在这儿过夜啊?还往山里走,找死吗!”
我闭了嘴,心里越发沉重起来。查理王很乖,乖的让人觉得它好像懂人事。我闭上了眼睛。一个小时后,我回到城内,住了一夜之后,一大早就去南站,叔爷没给我他的身份证,我不好买票。于是在站外一直等到天黑,拨过去的手机却总是无法接通。 行厄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