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若是自荐枕席,将军可看得上朕?
心狠至此!
苏楚衣浑身冰冷,她深知他手段狠绝,步步算计,才有了今日朝堂世家对他的臣服,可崔晟是她的姑父,姑母曾救过他的性命,他转眼回京便六亲不认,杀伐决断。
她带着先锋营诸将与宋逸回到徐州大营,幕府聚将,定下三月雪融攻打平城之策,但军中将士都持反对态度,认为此举冒进,且若是此战不胜,伤亡惨重,对苏家军极是不利。
自徐州兵变之后,苏家军受到重创。与苏愉一同叛乱的将士,几近覆灭。以萧允辰破城之攻势,三日内连下两城,不屠城是不可能的,十万叛军唯剩淮南和邳下两处的叛军被苏楚衣关押,却不敢再用。这也是以董乔为首的前锋营将士,在邺城时想杀掉萧允辰,拥兵自立的一个重要原因。
曾经的同袍,变成了挥刀相向的敌军,虽然叛乱已平,可军心亦受到重创。若非萧允辰御驾亲征,黑骑军冲锋在前,苏楚衣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平息叛乱。
苏楚衣向朝中疏报三月攻魏之策,可迟迟不见萧允辰批奏,苏家军配发的粮草辎重却不曾贻误分毫。
十日后,苏楚衣接获丰敬之的信函,不同意她现下攻魏,以拓跋颢的实力,她想要一战定输赢是不可能,这一战是旷日持久之战,没有充足的战前准备,与拓跋颢的攻势一旦拉开,他定然会全力摧垮苏家军的意志。而此时,苏家军最为缺乏的就是稳定的军心。
苏楚衣何尝不知道军心涣散,但是凝聚军心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一场大战吗?众志成城,生死相依。
她给丰敬之回信,力陈此战之力弊,并阐明她要救出崔晟的决心。崔晟受苏睿所托,而潜伏于拓跋颢的身边,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拓跋颢处死。在拓跋颢的性子,残暴而又乖张,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无论崔晟于他亦师亦友,教他良多,但他终归不能完全忠于他。这样的人,除了杀之,拓跋颢绝不会有第二种处理方式。
他的狠与萧允辰不同,他若是不喜,定是手起刀落,眼不见为净,而萧允辰却是物尽其用,定要把那人的最后一点价值榨干,再借别人的刀把他弄死,而且根据那人得罪他的程度不同,死亡的方式也会各有不同。
看看如今朝堂上的那些世家,人人自危,虽有族中子弟仍在朝为官,但绝不敢触萧允辰的逆鳞,踏踏实实地为官一任。不是世家怕了萧允辰,以萧允辰霸悍的作派,文能提笔,武能征战,大宁朝堂在四年之间翻天覆地,这样的君王委实没有必要忤逆于他,更不用想去夺他的权。一个明君,他势必会放弃一切权力,让更多的人为他拼死效命,丞相谢凡就是最好的佐证。由丞相总摄朝堂,而不再是三权分立,三省主事与丞相组成政事堂,凡军政大事由政事堂最终做出决定,再报萧允辰。
他的手段,有目共睹。他的心胸,大宁历代帝王无人能与之并肩。可他的狠绝,也是无人可及。
又过五日,萧允辰的批奏终于送抵徐州。
苏楚衣忐忑难安,割开封腊的手微颤,心中已经有了定案。若是萧允辰不批,她还是会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但萧允辰的批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竟然允了,还责成度支与五兵曹二部调集粮草,在大军出征前,送抵徐州。但若是此战不胜,她必须立刻退守徐州,从长计忆。
苏楚衣松了一口气,可他的批奏满满的全是为她准备好的后路,让她在沙盘前整整呆了三日,不眠不休,力求以最小的伤亡攻下平城。
和拓跋颢作战,最重要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胜利,一旦展开拉锯战,最后赢的人一定是他。他的意志如顽石般难以企及,即便粉身碎骨,他也会在所不惜。
在平城宫中的拓跋颢也收到苏楚衣要攻打平城的消息,他闻之摇头,“她也觉得孤会杀你?”
在他对面跽坐之人正是崔晟,清瘦而俊秀,四十许的年纪保养得宜,脸上不见岁月的痕迹,唯两鬓斑白,眉心沟壑深重,可见是思虑过重之人。
“国主待臣恩重如山,臣自当以平生所学报答国主。”崔晟不卑不亢,没有因为传闻四起,而乱了阵脚。
“你是认为孤不会杀你?还是说你并非传闻所说的细作?”拓跋颢玩味地看着他,手中把握着一把寒光毕现的匕首。
崔晟朗声笑了起来,“臣手无缚鸡之力,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你这是在撇清?”
“清者自清。”崔晟毫无惧色,“大宁天子忌惮国主朝中汉臣越来越多,魏国朝堂一片清明,与羯族、氐族相比,魏国已渐渐脱离胡人居无定所的局面,以平城为都城,又设三省六部处理朝政,在国主的治下,百姓虽不富足,但自给自足,而不是靠抢掠为生。若是长此以往,魏国将是大宁最大的敌手。臣闻,大宁天子竟让定尧长公主出塞和亲,可见大宁国中并不安稳。去岁数场大雪,幽州、冀州受灾严重,流民四起,以大宁三载之安定,难以弥补十年动荡的满目疮痍。是以,依臣之见,苏楚衣攻魏,并不一定真的,故布疑阵罢了。”
“那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拓跋颢向来不耻下问,他以马刀征服漠北,对所谓的阴谋阳谋无从分辩,可汉人总是喜欢说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似乎也是不错的战法。定都平城后,崔晟来臣,他从不怀疑,崔晟教他良多,他封他为太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算是权倾朝野。
“是臣。”崔晟说:“臣为魏国制定律法,创官制,晋升百官,封赏功臣,虽称不上不世之功,但却是魏国的开国功臣,北方诸多士族慕臣之名前来效力。若是臣因国主猜忌而死,伤的是汉臣的心,必然有人会挂冠而去,魏国朝堂危矣。”
“你说得甚是有理。”拓跋颢放下匕首,换了一个姿态,支肘托腮,“若是没有太傅,孤还是那个逐水草而居的莽撞少年,而不会有今日魏国之盛况。不过,孤还是不明白,你是苏楚衣的姑父,她怎会允许萧允辰做出这等泯灭人性之事。”
是的,泯灭人性。
萧允辰这种人的眼里,只有利用,只有权利,没有人性。
拓跋颢不认为自己比不上他,可他竟敢堂而皇之地纳苏楚衣入宫,他平日都不敢碰她一根头发,捧她在手心。
“国主莫要忘了,苏楚衣是大宁的臣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要做的事情,又怎会需要一个大将军的允许。”崔晟不得不说,拓跋颢也学会举一反三了,以他的天资,不出五年必能称霸整个漠北,再无敌手。
徐州大营在积极的备战中,迎来了天子的犒赏三军,将士们欢呼雀跃,总算是面露喜色。
而萧允辰的再度到来,令三军将士斗志激昂,毕竟三日连下两城,还能驰援淮南的铁血之师,正是他亲自统帅的黑骑卫。军人与军人之间,会有一种惺惺相惜的陌生情愫,引领他们锻炼自己,战胜敌人。
今上亲至,苏楚衣亲自出营迎候,天子全副銮驾辚辚,扬起一地尘沙,却见他安坐其上,大马金刀,冕毓遮了他的脸,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苏楚衣单膝跪地,军中无常礼,“臣恭迎陛下。”
萧允辰让她起来,“平身吧,苏将军辛苦了。”
辛苦的不是她,而是他吧!刚走没多久,又来犒军,御史的折子想必已如雪片般堆满御书房的案几。可霸悍如他,不是几张折子就能将他困在京城。
入了幕府,萧允辰摒弃随侍人员,展臂抱住她,“朕想你了,不知你是否也想朕。你就不能在奏章上给朕写上几句吗?”
来自帝王的抱怨,如此地理直气壮!
可她的奏报要经中书门下二省,再入丞相之手,根据轻重缓急才会呈抵御前。她如何写?即便是她知道,也不会写。
从不知思念一个人,能到茶饭之思的境地,奏章上全是她如花的笑颜,可望却不可及。
他寻了借口出来,明知这一路会劳民伤财,可天子亲临在大战之前最是鼓舞士气。他想帮她,想帮苏家军过这个难关。
所以,他来了。
“臣……”
他打断她,“罢了,朕知道你一定没有想,朕想你就够了。”
温柔的吻落了下来,沿着嘴角细碎地落下,似乎怕吓着她,极力地克制,直至感觉到她没有抗拒,他才深深地含住她的唇,辗转吮咬,津液交换。
她不愿意承认想她,可身体的真实反应却出卖了她。她同他一样,一样渴望,一样思念如狂。
“真想把你带回京城,不用再为你担惊受怕。”萧允辰无奈地苦笑,拉着她的手坐下,“可你是朕的大将军,朕亲自下的旨,是因为朕相信你有能力收复北地,可一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你伤了……”
愁肠百结。
“那你同我一起出征吧!”苏楚衣说,“这样我就能驱使夜风了。”
萧允辰的脸都绿了!
当下,苏楚衣需要一个如夜风一般的将军,能身先士卒,提升全军的凝聚力,虽然她的帐下有五员猛将,但能与夜风同日而语。
可怜的宁宣帝,恨不得立刻告诉她,他就是夜风。可他也没有忘记,夜风曾一箭射杀苏睿,是苏楚衣的杀父仇敌。
“走吧,带朕逛一逛徐州城。当日攻城太急,来不及仔细看看便走了。”萧允辰唤人来更衣,“你我微服出去,你看如何?”
苏楚衣断然拒绝,“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
“你是这里的地头蛇,你不随朕去,就不怕朕被地痞流氓欺负了?”萧允辰也没避讳,当着她的面除衣,明黄的中单象征他天下至尊之位,谁还能欺负他?
苏楚衣满面酡红,背身以对,“以陛下的美色,还是会有很多宵小垂涎。但臣相信,以陛下的文韬武略,可兵不血刃把那些人一网打尽,甚至还可以让他们这一生都后悔遇到陛下。”
萧允辰朗声大笑,“原来朕也是有美色的人!”
“那苏将军看,朕若是自荐枕席,将军可看得上朕?”
苏楚衣目瞪如铜铃,清咳两声,“陛下后宫三千,又有皇后母仪天下……”
“朕问的是你。”他从身后覆上来,热气拂在她的耳后。
她很不争气地红了耳廓,“臣是定了亲的人!”
“宋逸还是丰敬之?朕可以赐婚,自然也可以收回成命。”萧允辰声似闷雷,一声声砸下,“要是丰敬之,朕就让他驻守远南交趾,若是宋逸,朕将他发配琼州,宋家的人朕正愁没有机会发落。”
“你怎能如此霸道!”苏楚衣去扯他的手。
他笑,手渐收紧,“朕是天子,用的就是霸道!”
苏楚衣恼了,“你松手。”
“朕不松。”
“你松不松?”她咬牙,手摸上腰间配剑。
他似知道她的举动,当下解了她的兵刃,连同她腰间的宽带也一并解了下来。
她今日着的是甲衣,宽带一松,围裳不可避免地掉落在地,声声铿锵。她抬腿便踩,他的乌舃还未换下,硬生生地接了她力沉千斤的一踩,疼得脸都皱了起来。
萧允辰强忍疼痛,“你看,朕都说了,朕会被地痞流氓欺负了去,你还不信!”
“你说谁是地痞流氓?”苏楚衣捡起围裳挡在身前,“你出去,本帅要更衣。”
萧允辰目光凛凛,掌心滚过她腰间细腻的触感,意犹未尽,“换女装,朕不跟男子出游。”
“没有女装!”苏楚衣在军中从来不备女装,这也是苏睿在世时养成的习惯。
还记得有一回她军中休沐,去了附近的集市赶墟,那时她才十年,部下们打趣让她买些胭脂水粉,不要把自己弄得跟假小子似的,以后若是改不回来,就没有敢娶她。她听了之后,深以为然,用一个月的月银买了一堆的胭脂水粉和各式裙裾,把自己打扮一新。
可苏睿一看到她的样子,二话不说,打了她二十军棍,把她买来的东西都扔了。她躺了三日,伤还未愈便被苏睿拖出来操练,如同男子一般,在雨天摸爬滚打。
从那之后,她再没穿过一日女装,也没问过苏睿缘由。
“朕有!”萧允辰击掌,帐外宫人捧着一套新制的曲裾进来,他接过,让人离开,“来,朕为将军解战袍。”
苏楚衣往后退开三步。
“你自己过来,还是朕过去,你自己选。”萧允辰眸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苏楚衣估算了一下她有胜算几何,想到他与拓跋颢在黑骑卫治所的那一战,她还是默默地默默地前进了一步。
“就这样?”萧允辰挑眉,“朕手臂不够长。”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走了一步,自己顺势把甲衣脱了,展臂挺立,双眸紧闭,一副英勇就义的视死如归,“穿吧!”
萧允辰大笑,“朕只说解战袍,没有说让你穿上这衣裳。”
“你……无赖。”
“遇上地痞流氓,还不许朕无赖吗?”
年青的帝王理直气壮。
苏楚衣说不过他,垂眸上前,小脸微垮,“臣错了,臣知罪,臣领旨,臣谢恩。”
萧允辰龙颜大悦,“朕宽宏大量,不会与你计较的。”
也不知道是谁一进来就各种撩拨计较。
饶是萧允辰在出京前仔细学习了各种深衣的穿法,可还是生疏笨拙,那繁复的腰带如何都绑不上去,急得他出了一身的汗。
苏楚衣比他还急,这里是她的中军幕府,随时都有可能来人,若是让她的属下看到她这副衣裳不整的样子,她还如何立威带兵。
“你倒是快点啊!”
“朕已经很快了。”
“就不能再快吗?”
“朕试试,你且忍一忍。”
“你到底行不行啊?”
“朕怎么不行了!”
眼前光芒一闪,宋逸掀帘而来,避无可避,直勾勾地望着眼前抱在一处的两个人,一个衣裳凌乱,一个衣裳半褪。
“陛下,将军,这里是中军幕府,还请节制一些。”宋逸义正辞严。
“你如何进来的?”萧允辰微怒。
“臣是走进来的。”宋逸的桃花眼眯了起来,“陛下不要忘了,臣还是苏将军的夫婿,这婚是陛下亲赐的,难道陛下要夺臣之妻吗?”
萧允辰把她拥在怀中,挡住她半褪的衣裳,“出去。”
宋逸说:“出去也可以,可陛下要答应臣,继续让臣当将军的未婚夫婿,不要这么快收回成命。”
“你敢威胁朕?”萧允辰何尝不知道,宋逸当日的求娶并非出于本愿,他甚至没有对苏楚衣有非份之想,而仅仅只是宋家要走的一步棋而已。她是想告诉他这个儿子,即便是他身为天子,也有爱而不得的时候,一如儿时。
宋逸欠身道:“臣不敢,臣只是觉得目下一切安好,于臣于陛下都是再好不过的安排,陛下觉得呢?”
宋逸有宋逸的难处,他是宋家的嫡长子,若非有这道赐婚,又有徐州兵乱于后,他又如何能离开束缚他半生的京城,自由翱翔。
“你真的这么想?”萧允辰蹙了眉。
“臣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萧允辰看着这位表弟,似乎从小到大,他都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性子,他说这是效仿郗彻,可郗彻那份云淡风轻的恣意是谁也无法效仿的,他能为心爱之人手刃敌人,看着她入宫为后,看着她被打入冷宫,可他始终都是默默地守候,这份隐忍连萧允辰都自叹不如。
“朕明白了,你且安心在军中待着,无诏不得回京,即便是家中催促,你也不能踏入京城半步,你能做到吗?”
宋逸松了一口气,这算是法外施恩吗,这就够了。
宋逸走后,苏楚衣怔怔地任由萧允辰缠好腰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走吧,这正是春日出游最好的装扮了。”
苏楚衣抬眸,“你要灭宋家?”
宋家的势力不深,在萧允辰的控制下,纷纷止步于六部,宋沁虽是三公之一,可有名无实,形中虚设。
“他们要是安分,朕就不会动,可若是觊觎那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朕就绝不姑息。”萧允辰也不妨与她直言,“大宁出了一个闵氏就够了,不需要再有一个宋氏。”
“可你扶植后族!”苏楚衣不是不知道他对郗家的重用,郗彻入朝还不到一年,已经三次升迁,位列尚书右仆射,何等的风光。
萧允辰拍拍她的手,“今日不说朝政,只说玩乐。”
“我要保崔晟。”
“朕都说了,今日不谈朝政。”萧允辰拉着她出了幕府,“不要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
苏楚衣瞪他,“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走了。”
“你先陪朕走走,朕再想想要不要答应你。”萧允辰一张俊颜似笑非笑,似乎只要苏楚衣敢不答应,就会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苏楚衣在他面前毫无胜算,无论是文斗还是武斗,都只能甘拜下风。
苏楚衣在徐州素有声望,囤兵四年,城中百姓都与她相熟,见了面称一声苏帅、苏将军,十分恭敬。
可今日很奇怪,从军营里走出一个与苏帅十分相似的女子,鹅黄的曲裾,缓步轻摇,身边还有一位面冠如玉的男子,始终与她双手交握,笑容闲适,可那女子似乎一脸的不情愿。
“我们回去吧!”苏楚衣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为何要回去?”萧允辰觉得这般挺好,“谁想看就看,你又不是丑得不能见人。”
“可是这城中百姓从未见过我穿女装的样子,他们都认为苏帅就是那样,也只有那样的苏帅能保他们一夕尚安。”
“难道你也认为你以女儿身执掌苏家军,镇守一方,始终不及男儿吗?”萧允辰不给她逃开的机会,“莫怕,他们总要习惯,苏将军也该着女装。”
“萧允辰,你别太过分了。”沿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苏楚衣把头压得极低,就怕被认出来。
萧允辰的目光被前方胡床所吸引,“徐州还卖鲜卑的东西?朕没有记错的话,大宁与杂胡并未通商。”
苏楚衣浑身一僵,忘了躲藏。 将本红妆:陛下约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