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请旨,送公主出塞。
和亲的队伍受到沿途百姓的夹道围观。
萧允慕不是大宁第一个和亲的公主,却是第一个真正的公主,且又是当今宁宣帝的亲妹,她的大义仁德,已被广为传颂。她还未出京,歌颂她的童谣传遍街头巷尾,都在赞扬定尧长公主的舍己为国,而背后的深意不外乎是在暗讽宋太后的卑劣。
一个被嫡母苛刻的庶女,即便是在士族门阀大姓之家,也绝无可能远嫁,除非那人是外放出京。可萧允慕文武全才,出入于各种清谈聚会,深得京中名士学子的拥戴。在得知她和亲的消息后,纷纷为她谱写诗词歌赋,一时间成了京城清谈热议的焦点。
自古红颜多薄命,西出阳关无故人。
宋太后听到后气得浑身发抖,可她偏偏无可奈何,总不能跳出来说这是萧允慕自愿的,可没有她的提议,长公主又怎会自请出塞和亲。
“公主,徐州到了。”初见是长公主的侍从女官,自请随萧允慕和亲,“天色已晚,在驿站中歇一晚,明日再走吧。”
“徐州?康乐侯镇守的徐州?那就吩咐下去,明日再走。明日若是下雪,那便再留一日。”萧允慕疲倦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她只想等一人。
经去此年,不知何时能回。
愿他安,愿他好,愿他一生和顺,却与她再无关系。
晨起时,见韦拓静默于驿站庭前,不禁一怔,紧了紧身上的粉色织锦貂毛斗篷,摒退伺候的宫人,迎向独立于寒风中的男子。
她心中窃喜,却因失望太多,而变得小心翼翼,咬着唇故作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韦拓行礼跪拜,终年不化的清冷面容不见一丝起伏,“公主和亲一事,陛下震怒,特命末将前来拦截。”
她点头,笑容悲凄,原来是君命难命。
韦拓继续道:“若公主并非自愿,自有陛下为公主做主,公主不必为难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柔然蛮夷,不足以为公主良配。”
冷风过境,片片冰冷打在颊上,萧允慕抬眸浅笑,覆在斗篷内的双手紧握轻颤,“若是本公主自愿和亲呢?”
韦拓退开一步,跪了下去,“公主三思。”
萧允慕转身行了几步,背对着跪在地上的男子,泪在眼中翻滚,良久不言。
韦拓跪地不动,眼皮低垂,长睫凝霜微潮。
她迎风而立,冷静而自持问道:“我若嫁予柔然王,于大宁有何益处?”
韦拓微微抬眸,眼前身影俏丽难掩,华贵大气,却透着浓重的悲伤凄冷,“拓跋不灭,鲜卑二部不至于此消彼长,仍旧相互牵制,征战不断。柔然若得我大宁相助,可大涨元气,与鲜卑二部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往南可扼制羯族对我边疆的不断侵扰,可换大宁几载安宁。”
这是大势所趋,却并非势在必行。
萧允慕无奈地叹息,又问:“若我和亲,几载能归?”
韦拓眼底是未见的惊涛骇浪,但他很快垂首敛眸,将一切尽数藏匿,“臣不知……”
他不是不知,是不能说。
身为天子近侍,宣帝长谋之策他深知一二,却不能说于外人知晓。
兴兵北伐之事,尚需时日,近则三年五载,远则遥遥无期。
这并不是起兵北上如此简单之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则无法成事。
然,天时地利虽有,人心却是难测。
三十万苏家军军心所向,皆归苏楚衣,此番兵乱之祸,却不能悍动苏帅在军中的声望。
除非有决胜的把握,否则宣帝将继续以守代攻,休养生息,养民练兵。
萧允慕转身,望着地上跪着的男子,挺立的身姿微微发颤,沉声道:“你会不知?”
韦拓本就不擅言辞,只能继续静默以对。
萧允慕款步而行,丝履触地微翻,踩着积雪消融,冰冷彻骨,却不足以抵消心中寒冬冰封,“倘若他日北伐成功,重拾山河,我得返京中,你可愿意娶我?”
等到那时,他们之间便不再有君臣悬殊。
韦拓抬眸望去,那道粉色身影已近在眼前。
她缓缓蹲了下去,织锦斗篷垂在身侧,华丽簇拥。
偌大的庭中,只剩他二人一跪一蹲,四目相对。
寒风骤起,吹乱她的发,吹皱他平静无波的心。
十年,从第一眼见她时,已有十年的光阴飞逝。
还记得,第一次见她。
她梳着羊角辫,双手握着一柄沉重的勺子,站在交州益王府前施粥。
她吃力地挥动大勺,将煮好的白米粥舀入一群南下的难民碗中。
那时的她身着质地精良的锦缎袄子,两颊酡红似霞,额间沁出细细的汗珠,丝毫不介意身处在一群久未梳洗、浑身散发恶臭的难民之中。
后来,他辗转被益王收编入伍,才知道她就是益王的掌上明珠。
承蒙益王不弃,请人教习他文治武功,随侍于萧允辰身侧,他才得以苟延残喘,不至于饥寒交迫,客死他乡。
而萧允慕,就成了他心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一直照耀他前行的方向。
然而,她是主,他是仆。
她是高高在上的定尧长公主。
而他,只是出身卑微的孤儿。
即便他如今身居高位,他亦不会忘记,如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宣帝所赐。
没有益王,没有宣帝,便没有他韦拓的今时今日。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韦拓扶着她从地上缓缓立起,淡淡地开口道:“公主和亲一事,陛下尚未决定,公主又何来他日一说。若是公主远嫁柔然,还我大宁数载安宁,实乃大功一件。陛下一定会给公主最好的安排,公主请放宽心。”
“那你的意思是,你希望我去和亲?”萧允慕急切地反握着他的手不放,指甲陷入他的掌心。
韦拓没有抽开手,任由她握着,掐着,“公主殿下,臣位卑言轻,和亲此等大事,并不是臣能希望的。臣只知道,尽快帮陛下完成山河统一,是臣最大的希望,这也是益王生前交给臣的使命。”
萧允慕生生往后退了一步,他眼中的淡然疏离一如往常。
那是横亘在她心头最利的一根刺,经年不化。
“即便是阿兄来了,也改变不了我和亲之实。”萧允慕心在滴心,费尽全身力气才努力让自己没有哭出来,“国书已下,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公主这是何苦?万事有陛下为您做主,您为何要一意孤行?”韦拓面色冷峻地拦住她的去路,“难道公主是以为用这样的方式能改变一些什么吗?臣早已说过,臣心中没有公主,臣有喜欢的人,公主又何必糟蹋自己!此乃国事,开得不玩笑!”
“本公主从来不开玩笑。若是此去柔然,终生难返,这便是你我的最后一面。”萧允慕寸寸目光辗过他那张从来不带笑的脸,过尽千帆,总该给自己一个结局,无论是喜是悲。
雪落无声,他亦无言。
他做不到开口留她,他说不出让她走的话。
进退维谷。
他是她从小仰望的小女郎,渐渐长成他心中的模样,他却要眼睁睁地送她离开。
“公主难道不想见陛下最后一面吗?”韦拓说:“陛下已经赶来的路上。”
定尧公主终是没能洒脱离开,坐等了两日,才见到萧允辰的到来。
“回京城。”萧允辰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即便不与柔然交好,朕也有办法对待鲜卑,犯不着搭上你一辈子的幸福。”
“我相信阿兄有办法,但却不是最简单的办法,要付出的代价也比让我去和亲要大得多。”定尧拉着他的衣袖轻晃,“阿兄,就让我为你做点事情吧!你若是换了别人去和亲,那人会不会对大宁忠心,还尚未可知。你又何此固执呢?”
“慕儿!”萧允辰怒不可遏,“是不是她逼你的?”
“没有人逼我。”萧允慕知他所指的是宋太后,可他们才是亲生母子,“阿兄,你若是觉得心有愧疚,不妨答应我一个请求。若是他日你灭柔然,请一定要让我回京。”
“你不回京城,还能去哪里?”
“那就这样吧!不要给那些杂胡看轻大宁的借口,说了和亲便是粉身碎骨,我也要走完这趟出塞路。”萧允慕回眸,瞥见韦拓身形似弓,淡淡一笑。
萧允辰握着妹妹的手,“你放心,朕一定尽早接你回来。”
“陛下。”这时,韦拓单膝跪地,甲衣轻撞,铿锵有力,“臣请旨,送公主出塞。”
“也好,请去阳关路途遥遥,你带一千黑骑卫,送定尧长公主出塞。”
萧允辰身为天子,有些事情纵然他再不愿意,也无法改变。即便他有心想改,可付出的代价是他所无法负担的。
萧允慕要和亲,若是国书未付,旨意未下,都会有转圜的余地。
可他若是在此时取消约定,又置大宁于何地。
“我答应过父王,会给你寻天下最好的夫婿,可阿兄有负父王所托。”
“天下最好的男子就是阿兄了,阿兄找不到与自己相似之人,父王也是不会怪罪阿兄的。那些凡夫俗子,本公主还看不上呢!既没有阿兄的帅气俊朗,也没有阿兄指点江山的霸气凛凛。”
萧允辰轻点她的鼻尖,“你啊!就知道安慰体贴人,半点不为自己打算。”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浓浓的离愁萦绕。
雪歇,和亲的车队再度上路。
萧允慕依依不舍与兄长挥手告别,雪地上留下两行车轮辗过的痕迹,直至消失不见。
萧允辰则带着剩下的一千黑骑卫回到京城,甲衣未换,剑戟未下,闯入宋太后的诩坤宫。
郗砚也在,皇后的褕衣一丝不乱,双手交叠于身前,只露出青葱的指尖,妆容精致,面容清冷,如严寒冬日宫中参天大树,疏离静默,让人敬而远之。
萧允辰的出现猝不及防,她起身行礼,山呼万岁,可他却不屑一顾,不发一言,她只能长跪于地上,不敢起来。
“母后让慕儿和亲柔然,可有问过朕的指意?”萧允辰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要跟朕说什么,后宫是母后主理,你有权让慕儿和亲,但她是朕的亲妹,也是大宁唯一的公主。大宁即便是再势薄,也没有让她出塞的道理。你是想说这是慕儿主动请缨,她一个孩子不懂事,不知塞外艰苦,可是你身为她的嫡母,连一点劝阻都没有,枉为人母。”
“陛下息怒,母后也是为了大宁。”郗砚深深叩首,“请陛下不要责怪母后,母后一心为了陛下,此次雪灾流民四起,几处粮仓存粮告急,开春北上的计划要一再延误,而拓跋鲜卑已经漠北形成独霸之势,若是不能以柔然牵制,我大宁危矣。”
萧允辰回眸,“你抬起头来!”
郗砚一身的气度是为了后位而日夜勤勉学习,一个小小的抬头,她都是反复对镜练习。
“你是朕的皇后?”萧允辰寒眸微芒骤开,“朕倒忘了,朕还有一个皇后。身为皇后,主理六宫,你不知劝谏,看着母后做下如此龌龊之事,你心中难道不曾有愧吗?你是父母的心头肉,你的家族为你入宫而欢呼雀跃,指着你光耀门楣。难道长公主就不配拥有这样的殊荣吗?即便朕不需要她泽被大宁,但朕总能希望她一生顺遂,无病无灾。不要跟朕说什么她是长公主,她就该承受这些。朕就这一个妹妹,朕就想宠得她无法无天,又有谁敢多言?”
“定尧长公主为国为民,已成为大宁世家闺秀的典范,朝中人人称颂。”
“称颂?朕不需要,长公主也不需要。朕不是明君,长公主也不用虚伪的名声。”霸道强硬无人能及的宁宣帝,因为御驾亲征而让宠爱的妹妹和亲柔然,他心中有满腔愤怒,不能让宋太后甚至宋家获罪,他虽不以孝悌治天下,但该有的忠孝他还是要谨守,不能让帝王家事成为朝野的笑柄。
“来人,传朕旨意,皇后郗氏冒犯君上,抄女诫百遍,于显德殿闭门思过。但念及太后病重,准其在诩坤宫侍疾。”
“你竟然敢……”宋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哀家才是你的生母,她不过是个贱人生下的贱种。”
“对你来说,她是贱种,却是朕唯一的妹妹。”萧允辰拂袖而去,宫人见状紧闭诩坤宫的大门,不敢有违。
“他如何能这么对哀家!”宋太后瘫在案后,一瞬间似老了十岁,花鬓凌乱,精心描绘的妆容也遮盖不住年轮留下的道道沟壑,“他竟然敢让哀家闭门思过!哀家是他的母亲!哀家十月怀胎,含辛茹苦把他拉扯成人。为了不让闵后对他下毒后,苦心帮他隐瞒。他三岁能诗,五岁练武,若不是哀家打点益王府上下,他早就遭了毒手。他丝毫不知感恩,也便算了,可他……”
郗砚仍是跪在地上,至萧允辰离开,都未让她起身,“陛下疼爱定尧,一时接受不了罢了,过几日他定会知道自己错了。”
“真的吗?”宋太后也看不透这个儿子,自小便与她不亲近,见了她只有恭敬的行礼,话从不超过三句,人子之责他样样不落,但也仅限于此。
“母子连心,您是陛下唯一的亲人了,他不倚仗您,还能倚仗谁呢?”
郗砚安慰宋太后的时候,全然不知道定尧和亲一事也波及到了前朝,且因为这一次的和亲,大宁朝堂天翻地覆。
萧允辰换了常服,在宣政殿召见三省重臣。
过了元日,京城正是雪融之时,穿堂风直灌而入,年事已高的几位朝臣都忍不住打起哆嗦。宫人拿来火盆,递上手炉,可寒风无孔不入,唯余冰冷淌入四肢百骸,不胜严寒。
萧允辰在殿中批了二个时辰的奏折,这才让宫人宣他们入内。
“朕走了月余,积下不少的奏折,一时间忘了宣召众位入殿。这天寒地冻的,委屈各位卿家了。”萧允辰难得笑意盈盈,“把地龙烧得旺一些,不要冻着朕的股肱之臣。”
众臣何曾见过萧允辰如此和颜悦色,纷纷垂眸,口称不敢。
事出反常,必为妖。
谢凡思及定尧长公主和亲一事,顿时了然。此事是宋太后下旨,并称已和宁宣帝商量过,众人不敢反驳,可世家内宅谁人不知,宋太后痛恨益王曾经对她的不忠,一心不想让定尧长公主嫁入世家,一再延误她的婚事。因为她深知,长公主下嫁的家族,定然是下一个权倾朝野的士族,无论是谁都会因此而感念长公主之恩德,婚姻和美尚未可知,但以定尧的性子,不会允许自己过得太糟。
“眼下北国冰封,广袤天地,不见人迹。朕幼年在远南封地,障气缭绕,潮湿炎热,从不知漠北寸草不见的严冬竟是如此难耐,攻下邺城后,朕便一直在行宫,不愿再战。”萧允辰长叹一声,“可想到定尧远赴柔然,要与那杂胡混居,朕五味杂陈,纵然不舍,可也是无力回天。朕身为大宁天下,尚不能保她一世安稳,却要她抛家舍国。你等身为臣子,不能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却要一个弱女子,只身远赴塞外,于心何安?”
“臣等有罪。”
“既知有罪,却还是没有想出万全之策,这不是简单的一句有罪便能一语带过。”
话已至此,都是人精的朝臣,难道还听不出来宣帝话中的深意,那就枉为一朝重臣。
隔日大朝后,司空闵亮、司徒王恒上书乞骸骨,帝驳回,二人再请,如此三回,帝允。
正当众臣揣测萧允辰会任命何人为三公,架空朝堂之时,他却另置丞相一人,擢谢凡开府建衙。另置太师、太傅、太保各一人,为太常卿孔越、光禄卿宋沁、御史大夫郗源。晋苏楚衣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持节,赐九锡,是为蜀国公,开府仪同三司。
宋太后这次不是被逼装病,而是真的病了。这所谓的太师、太傅、太保,有名则无实,宋沁是宋家的希望,宋太后准备让他出任尚书令,为宋氏的子孙入仕提供先决条件。可萧允辰竟然给了宋沁一个毫无实权的位置,且没有任何的食邑封赏。更不用说,祠部曹尚书宋亦山擢升太常卿,这样主理皇家宗庙、祭祀的无用官衔。
她让宫人去请今上,今上以政务繁忙为由拒绝,在听闻太后是真的病了,萧允辰更是不愿踏足诩坤宫,但这正给了他理由责罚侍疾的郗砚。
郗砚入宫没有大婚之仪,更不曾与帝圆房,连后宫那些嫔妃都不如,被关在诩坤宫专心侍候太后。
郗源同样是这次被架空权力,但幸运的是郗彻由中书舍人擢各尚书右仆射,在尚书令一职空缺的情况下,可谓是风光无限。
而杜寒生虽然没有这次官员大肆调动的行列,可中书令的职权却被丞相谢凡分走了绝大部分。曾经被视为大宁朝堂希望的杜寒生,在士族门阀被削弱职权之时,却没能权倾朝野,萧允辰的执政方略愈发让人看不明白。
但苏楚衣执掌天下兵马,比苏睿在世时拥有更大的权力,更让人为大宁的朝堂担忧,若非苏悦被带回京城进入世家的视野,怕是已经有人向苏楚衣递去橄榄枝了。
而后,萧允辰又下了一道诏令,擢荆州剌史丰敬之为五兵曹尚书,校尉大将军周潜为荆州牧。
一纸诏令,夺了丰敬之的兵权。
邺城的春日姗姗来迟,枝头焕发新绿,桃花新蕾初绽。微风和煦,吹得人昏昏欲睡。
而邺城苏家军驻地却不敢有一刻松懈,天还没亮,营中军号声声,士兵列队演练,军容严整。
苏楚衣在营中眉头深锁,她获得丰敬之被下了兵权的消息,心中愤懑,萧允辰在遭遇苏家军兵变一事,却还是对收编军权乐此不疲。
此时同时,另一件事情却随着南归流民的口传入苏楚衣的耳中。
——崔晟乃是大宁于拓跋颢身边放置的探子,意欲一举大破拓跋鲜卑。
“这怎么可能!”苏楚衣策马至崔家坞,苏谨却是一脸的平静,“阿姑,拓跋颢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若果真如此,他还有命回来吗?”
“早在他离开大宁,便已经做好以身殉国的准备。”苏谨说:“今上也知道此事,他在平城也有细作。此番消息怕是他放出去的,但看拓跋颢有没有这个容人之心。若是有,则无法战胜。若是你姑父被杀,鲜卑可破。” 将本红妆:陛下约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