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的心上之人是陛下
她的气息不稳,即便是背过身去,也掩盖不住身体最本真的渴望。
他继续在她后颈处舔咬,留下点点红痕,似乎在宣誓他的主权。从青州初见至此五年之久,她成了他心中的执念,日日夜夜,不眠不休,鞭策着他夺取天下,问鼎江山。然而,夺江山易,坐江山难。他用了四年,天下初定,却非盛世华年。收编苏家军是大势所趋,可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执念都有了宣泄的途径。在那年的青州大营,他的心已然交付,而他却不自知。如今的他虽然登顶九重,却只想得到她的一句认可的夸赞而已。
他已不再是那个不得以而借兵的少年,他拥有江山社稷,包括她也是属于他的。
焦躁之心再起,握住她的细腰翘臀裹进他的怀里,身下火热悍然的那一处抵住她的紧实。
“朕想你了,不知你心是否亦然?”
她的沉默如同锋刃噬人,刀刀凌迟。
“苏楚衣,你到底有没有心?”他爆发了,雪夜潜入,不顾帝王之尊,为了掩人耳目,他只着单衣斗篷,受尽严寒霜雪,可她横眉冷对,视他若洪水猛兽。
他欺身而上,撕开她单薄的亵衣,粗砺的大掌放肆地揉弄她雪白峰峦,唇瓣跟着覆上,狠狠地舔噬,直至她轻吟出声,弓身相迎。
他愈发难耐,呼吸渐重,用力撕裂她身上残余衣物,声音寒如霜雪,“倘若疼痛是你记住朕的方式,朕不介意再来一次。”
雪落无声,一室旖旎辗转。
泪,无声滚下。
不是因为他的霸道蛮横,而是她无力抗拒。
手指沾染她滚烫的泪水,他骤然停手,眼前射入一道银光,他瞳仁猛地一缩,翻身重重跌在冰冷的榻上,“睡吧,朕不碰你。”
她手持匕首哭得更凶,泪水如洪水奔腾,止也止不住。
“你到底要朕如何待你?”他终究是不忍看她难受,横臂过去,轻轻拍打她的背,“朕说不碰你了,你还哭什么?都说苏帅不输儿郎,流血流汗不流泪。今日怎么像是水做的,啼哭不止。我做错了还不行吗?我说了借榻便是借榻,绝不再逾界。你看,这挥刀的人是你,哭泣的人还是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全无乱世霸主的凌厉狠绝,声声哀求。
这世间到底是一物降一物。
他总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可世间万物总是相生相克。
他半生孤傲,无所畏惧,可到底输给了她无声滑落的泪水两行。
“好吧,我走。”萧允辰不得不承认,他被讨厌了,做过那样的事情,又岂能轻易被原谅。
他翻身下榻,带着阵阵寒意。
苏楚衣抬手抓住他的一角衣袍,“再折腾天就亮了,你还嫌暗卫往来奔波不够疲惫吗?”
他欣喜若狂,以最快的速度爬回她的身侧,“你说了留我,不许出尔反尔。”
“我是不想看那些暗卫大半夜的还要忙进忙出。”苏楚衣收了匕首,置于二人之间,“借你半榻,你要再过界,我的刀可是没长眼睛。”
萧允辰从不曾想过,为了这半张榻,他能狂喜至此,只差弹冠相庆,礼炮齐鸣。
但数日的疲倦在平静之后渐渐袭来,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一晌美梦似繁花初绽,年青的帝王宛如初涉人事的少年,远观而止,暗自欢喜,难得的平静像是偷来的欢愉,只因这一场雪灾,只因他连日来的疲累,而得到她一丝同情。可即便是这样,对他而言,已是不曾想过的平静相处。
苏楚衣起身披衣,绾起及腰长发。
“陛下该起了,我唤小霜来伺候陛下更衣。”她要走,被他拉住。
她不解,回眸看他,他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俯身,探了探额头,“陛下可是病了?”
眼看着她倾身而下,衣襟微敞,精致的锁骨半露,光洁紧致,腹下三寸之地悍然苏醒的那处愈发坚硬耸立。
他明明说过,不碰她。
君无戏言。
可心已动,身已远。
唇间的香甜软糯如梦中一般,欲罢不能,一如上瘾的魅药,唯有一途可解。他像是莽撞的少年,毫无章法地搅弄,勾出她的舌尖与他纠缠,大力的吮咬,以得到她的回应后,他更为放肆地进攻。
苏楚衣在瞬间的呆滞过后,没有抗拒他突如其来的索取,而是放纵所有的感官沉溺其中,迎合他放肆而霸道的抚弄,把这些日子以来紧绷的那根所谓克制与清醒的弦彻底地放逐。
她不能否认自初见后的念念不忘,如陷沼泽,明知帝王之家因宠不爱,山盟海誓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起。她曾以为坚如磐石的心,竟是那般柔软无助,轻易被撩拨。
若非二人之间种种利害关系,宛如一场对等的交易,她又怎会竖起道道铜墙铁壁,与他划道而立。
苏楚衣的变化令萧允辰停了手,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依依难舍,澎湃的情潮狠狠压下,即便忍得极是艰难,他也不敢在此时越雷池半步。
“如此乖巧的你,是因为什么而改变?”他的声音骤冷,低沉如寒冰聚拢,“想杀朕,还是因为昨日你与太后达成了某种协议?”
他没有忘记,他三日未曾阖眼仍旧漏夜而来的目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楚衣浅笑渐涌,“臣不过是遵从本心,与心中之人欢好亲昵。”
她说是心中之人是他?
瞬间的欢喜顷刻间似冰雪消融。
“朕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心上之人是拓跋颢,是丰敬之……”他咬牙,心在泣血,道出他不愿意承认之事实。他唯愿她现上所言皆是事实,一生足矣。
苏楚衣转头与他四目相对,瞳仁映出他寒彻心骨的眉眼,方才情潮翻涌难以自控之人已然消烟云散。她没有忘记他是当朝的宁宣帝,心段狠绝,满朝之上无人再逆。登基四年,收服朝野,百废渐兴。
“臣的心上之人是陛下,这不是陛下的旨意吗?”真心又如何,假意又如何。她的真心不敢交付,可即便她字字肺腑,他又何曾会信。
胸口似被利箭洞穿,鲜血喷涌,难以愈合。
她永远都不明白,这字字诛心,句句剜骨,痛至荒芜。
“你最好永远都遵照朕的旨意!”萧允辰断然下榻,捡起地上的斗篷,断然启门走出,没有去看她殷殷期盼的双眸露出失望的神色。倘若他有片刻的迟疑与自信,他便会知晓,她刻骨锥心之言并非奉承虚言。
雪止风停,阳光普照,满目素白盈盈冰凌,檐前瓦上雪已成冰,冰霜晶莹,剔透夺目,宛如仙境。
突然,刺目光线射入眸中,泪流不止。
他闭了眼,唤了一声韦拓。
韦拓从偏门而入,扶着年青的帝王上了马车,直入禁中。
“这是雪盲之症。”太医战战兢兢入了今上寝殿,谨慎地诊脉,“今日雪后初霁,京中已有数百人得了此症,皆因雪后冰凌在阳光的折射下光线刺目,猝不及防。此症短则数个时辰,长得数日即可不治而愈。”
不敢用药是现下宫中的太医的禁忌,尤其是对这位年青的帝王更是如此。萧允辰年少时,被闵后下药毒害,因此事事谨慎小心,绝不轻易用药,即便是至亲之人,他亦不敢松懈,太医院如履薄冰。
今日被传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不治而愈?”萧允辰曲指轻敲书案,无法视物的双眸仍是凛凛而威,“既然如此,吩咐下去,朝议暂停,各府全力救灾,急务报中书门下共议。朕,要好生休息。”
太医吓得魂飞魄散,“臣绝无害陛下之心,实乃此症无须用药。”
萧允辰大袖一挥,太医跪着出了殿,数九寒天,汗出如浆。
杜寒生在殿外请见,与太医双双见礼,太医殷殷嘱托:“杜大人万事小心,陛下得了雪盲症,易怒难消。”
“那要多久才能痊愈?”杜寒生微微一怔,藏于袖中的折子紧了紧。
太医长叹一声,“陛下他虽正值盛年,但年少时内耗过甚,疑心又重,老朽不敢用药,若要自行康复,要多费些时日。”
杜寒生迈步前行,又折了回来,“医正所言内耗过甚是何意?”
太医脖子微缩,摆手道:“陛下少年英才,却不得不隐而不发,心机之深,思虑之重,忍常人所不能忍,自然消耗过度。”
太医垂眸微笑,摇着圆润的身子积雪已清的泥泞宫道上缓步而行。
杜寒生沉思片刻,压下心头疑虑,在宫人的宣唱下进了殿中。
殿中安然,韦拓持刀而立,面凝于霜,一如往常。
“杜寒生?”萧允辰突然的失眠让他感到非常不适,怒意难平,“朕下了停朝的旨意,你没有收到吗?”
杜寒生垂眸行礼,没有因为萧允辰寒如利刃的质问而屁滚尿流,能得他的提携以寒门之身立在大宁朝堂,他靠的不仅仅是满腹经纶的才学。他向来知道富贵险中求,他的出身是他平步青云的最大资本,打破士族门阀权倾朝野,掣肘皇权的局面,正是宁宣帝执政四年始终不改的方向。
“臣不敢有违。”杜寒生敛袖上前,递上一纸奏章,“此乃中书门下与太常、少府各部商议的结果,请陛下过目。”
萧允辰冷笑,唇角微扬,如冷风过境,“与太常、少府各部商议的结果?杜中书这是想告诉朕,该立谁人为后,谁人不该入宫?”
传闻他不是没有听过,钦天监也曾拟折上疏,痛陈利弊,昭昭之辞,他触目惊心,并不以为然。他素来信素我命由我不由天,区区夜观星相,又何以撼动他立后之心。
“陛下已然收编苏军家,天下兵权尽归于手,四年的隐而不发,也该是肃清士族门阀于大宁朝堂的关键时刻。若是在此时立了苏楚颜为后,不过仍是轮流坐庄的局面。陛下莫要忘了,当初郗砚被选入宫为侍从女官,不就是为了培植与四大士家相抗的门第,削弱谢王闵苏四姓于大宁的影响,从而改变我宁朝受士族门阀制约的政治格局。高平郗氏的峥嵘初显,郗彻也回到帝京,正是陛下打压老士族的关键时候。”杜寒生深深跪倒,字字如钟,声声似鼓,“陛下莫要为了一个女子而置天下于不顾,大宁朝堂重归士族之手,陛下数年之功毁于一旦,臣心悲痛。请陛下下旨,立郗氏为后。”
永安四年冬月
帝京大雪骤停,善后事宜紧锣密鼓,中书门下拟旨发放赈灾物资,不敢有一刻之懈怠。
十一月辛未,上罹雪盲之症,停朝半月,各部事宜由两省共议。
癸酉,各地雪灾频发,北方大部暴雪成灾,死伤惨重,流民四起。上令开仓赈灾,各方兵事暂缓,全力赈灾。
冬日大典,上授朝臣四时新衣搁置,令士族门阀捐款捐物,以渡难关,士族莫敢不从。唯谯国苏氏闭门谢客,只余四石米送至御前。朝野哗然,对苏楚衣口诛笔伐,其杀孽之重,征战手段之狠绝,功高震主,目中无人,俨然是另一个权臣苏睿,他日必是大宁之祸。
凡此种种,不绝于耳。
苏楚衣对此不置一辞,一笑而过。
十一月辛卯,除郗彻散骑常侍,入门下。置御史台,丹阳尹郗源擢御史中丞,掌百官事。
一时间,高平郗氏成为帝京新宠,门庭若市。
苏楚衣仍是闭门不出,俨然与世隔绝。
天,奇寒。
苏楚衣领着小霜在院中散步,小霜包成一个粽子仍是大呼冻僵耳朵,拼命说服苏楚衣回屋取暖,不能继续雪中独行。
“你说我是独行?”苏楚衣立在雪地里,小霜跑入廊下,倚栏不动,“小霜你分明是看不见长宁公府明里暗里的黑骑卫。”
小霜咬牙,“他们能算人吗?你一人独行,他们可曾相陪?”
“自然是相陪的!”苏楚衣言之凿凿,“只要我敢从这府里出去,他们上天入地必定舍命相陪。”
“侯君,你说陛下这是为了什么要软禁你?说好要立你为后,可提携郗氏这又是从何说起?”
苏楚衣凝眉摇头,“本帅常年戌边,不知朝中动向。”
不是不知,是不想知罢了。
聪明如她,不会看不出萧允辰的意图。打破四大家族权倾朝野的局面,收拢权力为他所用。而郗氏正是他的一颗早已布下的棋子,步步为营,招招见血。
“侯君你都不知道,朝中是怎么议论你的!今上复朝多日,可独不见你上朝议政。你无视君上,乃是大不敬之罪。”苏楚衣出不去,可小霜还是没有受到限制,街坊四邻又都是勋贵之家,往来频繁,难免议论不止。
苏楚衣觑她,“这话是阿娘让你说的?”
小霜老老实实地点头,“公主殿下说了,今上能立你为后,是保住苏氏族人唯一的途径,你不是一个人,没有苏家军,可你还有族人要护。”
苏楚衣不置可否,抖落一身霜雪,径自回了书房。
晌午刚过,宫中传来消息,中书舍人宋逸当朝求娶康乐侯苏楚衣,上闻之震惊难平,朝议未完便罢朝离场,直入诩坤宫。
苏楚衣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但姓氏却是熟悉的,太后也是姓宋,这位宋逸成自然是得她授意,才敢当朝求亲。
大宁朝有一不成文的规矩,凡入选禁中秀女,若有士族门阀子弟当庭求娶,帝必从之,亲自赐婚,以彰上之仁德,成人之美。
自大宁开朝以来,此事仅仅发生过二次。而其中一名当事人便是当朝的宋太后。她当年入选秀女,却与益王情投意合,益王遂向今上求娶,从此不问朝政。
“这都是母后授意?”萧允辰眼疾未愈,脾气也愈发乖戾,“母后要扶植宋氏一族,儿臣不曾反对过,但是宋逸要娶苏楚衣,除非朕死。”
宋太后料到他会有此一怒,不以为然,“这并非哀家一人所为,若非有康乐侯的授意,哀家又如何敢行如此之举。只是我宋氏求娶康乐侯,也是好事一桩。你既得兵权,又何必将她置于枕边,处处防备。她若是入了我宋氏之门,也是插翅难逃。”
“无论你们有过怎样的协议,都就此作罢。你是儿臣的生母,养育儿臣免于灾祸,儿臣不敢不孝。但唯苏楚衣一人,母亲碰不得。”萧允辰寒眸如炬,“郗氏,儿臣会娶,后宫也有她一席之地,但后位儿臣只为苏楚衣一人空置。”
萧允辰拂袖,衮冕扬起一室烟尘,决然而去。
华衣美服,香车宝马,暗香浮动。
雪落无尘,红梅初绽,正是今冬赏雪时。因帝京暴雪而一再延后的各府赏梅茶会,于冬日第三日重开。
首开赏梅之宴的府第,正是朱雀大街的郗府。
朝会提前结束,受邀的勋贵门第回府更衣便纷纷聚在郗府,因宋逸当朝求娶一事讨论激烈。有人说宋逸为君为忧,实乃忠君之事。有人说宋逸此乃争妻,藐视君上。有人也说宋逸乃是无奈之举,但各大士家门阀却是乐见其成。
然则,当事人宋逸却是甘之如饴,并不觉委屈可怜。
“逸求娶之举乃是发自肺腑。”宋逸羽扇纶巾,一派风流。若论当世之才学,杜寒生备受推崇,但今上登基以来打压士族之举,而令宋逸之名如明珠蒙尘。但有宋太后在朝为家族奔走,宋逸才得以入中书伴驾,但却不受重用。
宋逸此言一出,扼腕之声此起彼伏。且不说他少年英才,乃是士族联姻的首选,其与宁宣帝争妻,凶多吉少,若是能留一条命在,怕已是万幸。但若果真求得苏楚衣为妻,宋逸这一生便如折戟沉沙,永无出门之日。
可惜不可惜?
苏楚衣步入郗府,轻车熟路,如同自家一般,听到这些议论,也是一笑而过。她不在乎宋逸是何人,他的一生走向与她毫无关系,她只想知道她何时能离开京城,从此不再与萧允辰纠缠。
“你就是宋逸?”苏楚衣身着男装,未施粉黛,头上木簪是全身唯一的装饰,长身而立,英气逼人,一身的兵戎之气悍然强硬。
宋逸清风朗月,面目俊秀,眉眼修长似染了桃花,眼波流转,风采天成。宋氏这一辈中,他皎皎如日月,灿若星辰,玉树临风,迷倒不知多少闺阁少女芳心。
他青衫磊落,出尘无华,毫无惧意地朝苏楚衣走去,“侯君有礼。”
“你见过本帅?”
“太极殿上,侯君英姿飒爽,令逸倾心不己。”
巧言令色!
苏楚衣直视他,“宋太后只能找出你这么一个人来,宋氏无人了吗?”
“侯君是嫌逸长相太差?”宋逸素来极是自负,遭此质疑,实乃奇耻大辱,“还是说侯君认为逸位卑言轻?”
若是后者,宋逸尚能接受。
“若是与今上相比,本帅还是宁愿选择今上,而非你这个娘娘腔。”苏楚衣半生戎马,最恨的便是俊秀儿郎,而宋逸正是个中翘楚。
“都说逸长相似姑母。”宋逸笑容不改。
而今上的长相承袭太后。
苏楚衣负手于后,“若非丰敬之一直无法入京,也轮不到你当朝求亲。不过,聊胜于无,权宜之计罢了。”
宋逸羽扇轻摇,也不反驳,“侯君可知为何丰将军音讯全无?”
“为何?”苏楚衣入京以来,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丰敬之出了意外,必有令官报讯。可无论是京中还是徐州大营,皆无只言片语。
“丰将军的如夫人即将临盆,他日日守护,惜若珍宝。”宋逸笑容张扬,眉目淡漠,有着士家子弟的孤傲冷漠,“不要说逸在骗人,他的如夫人乃是逸之庶妹,于去岁在荆州山中迷失,得丰将军相救,为报救命之恩,她以身相许,不求名份。侯君可以仔细回想一下,你与丰将军的书信往来,是否在去岁冬月之后渐消,仅余战事公文。”
苏楚衣心似寒潭,紧咬牙根。她不愿意承认,宋逸所言皆是事实。她日夜乞盼相助之人,却早已弃她而去。他们曾经有过的承诺,也变成昨日黄花,早已凋零。
苏楚衣不怨他,因为这桩婚事而令丰敬之年近而立仍是一身孤寡。但被独自抛下的滋味,如坠冰窖。
“是以,侯君只能希望此婚能成,你便能离开京城。”
苏楚衣默默地退开,“希望太后说到做到,楚衣亦不改当日承诺。”
“太后还要你做一件事情。”宋逸拦住她,“让今上立郗砚为后。”
苏楚衣面如死灰,目光骤冷,“办不到。”
“只有今上立后,你才不会成为朝中的威胁。若非如此,你永远无法再掌兵权。即便逸能娶你,你也只能是内宅妇人,再也不能领兵出征。只要大宁后位空悬一日,你都不能重掌苏家军。”宋逸说:“四大士族同忾连枝,又互相掣肘,其他三族不愿意你为后,包括我宋氏和其他士族门阀。因为一旦你成为大宁之后,振臂一呼,三十万将士为你血战沙场,无人能逆,无人可与你比肩。今上之策略,乃是削弱士族,统一中央集权。而你无疑会成为今上最锋利的一把刀,这是士族所不愿意看到的。既然你的立场与今上相左,但没有人愿意相信你会站在今上的对立面。是以,表明你立场最直接的方式不是你远离朝堂,一生征战,永不还朝。而是今上立后,无论朝堂如何纷争,都是权力的博弈,而你置身事外,完成明公遗愿,收复北方失地。” 将本红妆:陛下约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