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某帝君当即便伸手揽住自家娘子的腰,往怀里一带,碧色的瞳含情脉脉,抬眸看向妖君的眼里却含冰夹雪,“妖君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是有何要事?”
院中的芍药开得娇艳,花团锦簇,就是个热闹,于是花丛中胖乎乎的一株白术愈发显眼,此时正看热闹的青越转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它一番,这才确定这颗白胖白胖的草药,正是被洛非遗忘在南荒,终日里忙进忙出的那位仙侍。
啧,怎么就被埋了?
而直面洛非的臣弈此时才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瞅什么草药芍药的,虽说他同魔君不对付,可是对上洛非帝君,他却也是知道自己的斤两,俗话说的好,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否则那就是找死不看日子,丢人都是轻的。
然转眸看了两眼将自己提溜过来的一对无良仙侣,此时正一个敛眸不语,一个看花看草,丝毫没有要替自己申明两句的意思,忍不得嘴角一抽,便回身冲洛非拱手一揖,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在半路恰巧碰见青越大人同熙泽神君,二位盛情相邀,一同前来魔宫作客,推拖不得,便前来叨扰一二,有失礼之处,还望帝君见谅。”
不是想看戏吗?这戏还是要自己一起唱才是正经有趣,哪能让他自己一个人上呢?然此时正为了将青越同熙泽拖下水而沾沾自喜的妖君似乎忘记了,待会儿出了魔宫的大门,自己会被套麻袋。
“是吗?”洛非嘴角一挑,转眸看向正在拨弄白术叶子的青越,一副和蔼的模样,“看来青越如今同妖君的关系可是好了不少,就是路上遇见,都能出言相邀,对你不错。”
目光又移回臣弈身上,最后四个字说得意味不明,笑里藏刀,叫臣弈禁不住背脊发凉,而青越正在拔草药的动作也忍不住一顿,怔了两秒,这才将目光移向一旁的熙泽,只见蓝衫神君依旧是敛眸静默的模样,嘴角却微微上挑,仿佛南海普陀悲天悯人的菩萨,眉目和善,然别的人不知道,青越还是知道的,自家这位哪里是个会普度众生的人物?每日里不折腾死他就已是阿弥陀佛了,还能指望他和善?
对于熙泽神君眉目含笑的神情,青越想来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生气了。
许是还不至于动怒,然若是要说他心情愉悦,那也未免太过瞎扯淡,熙泽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若是同他要好了数百万年还不晓得,那就不是情商问题,许是智商都有问题了。
于是原本还在哼哧哼哧地拔着被深埋在土里的白术的青越大人,立时便丢开了手里的绿叶,扑棱棱跑到熙泽身边,抱着人就大大地啃了一口,“熙泽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那是自己进不去屋里便见不得别人的好呢,我同谁的关系最好,你不是最清楚了?哪像他啊,红粉知己遍布四海,据说那位西荒大帝的独女,素有美名的允容上神就是他南荒的座上宾,啧啧啧,据说当年二人可是出双入对,谁不知道他们关系好来着。”
洛非的脸登时一黑。
青越却还在不遗余力地给他上眼药,“你是不知道,小爷我当时可是极为看不惯他这幅风流种的模样的,处处留情却又伤人家仙娥的心,四海八荒的神仙还说他实则为人疏离来着,哪里是疏离了?要我说,他就是嫌人家送上来的不够格调,看不上,这才打发了,而那西荒的允容,高高在上是出了名的,据说连人家洛非帝君都不放在眼里,然后偏生人家自己就贴上去了,你说,他这样的是不是极坏?”
洛非的脸上已不是用黑能够形容的了,叫他抱在怀里的魔君此时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转眸看着洛非的眸里柔情似水,叫洛非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登时缓了缓,然下一瞬她说出口的话,却叫洛非觉着前途昏暗。
“接下来的半年里,你都睡书房吧,不然就回你的南荒去,省得碍眼。”
“娘子……”某帝君登时一惊,然魔君早已挥开他揽着自己的手,施施然往门外去,“记得夜里盖好被子,省得着凉,即便是着凉了,那株白术要不要炖了,你也自己看着办,时候不到,你就别想再回房了,”
“娘子你开玩笑……”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哦。”走到门边的魔君回眸弯了弯眉眼,嘴唇开合间,却叫帝君如坠冰窟,“这回你就是发烧傻了,也别想再进门,敢进门,那你就一年别回来。”
洛非:“……”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青越闻言是满脸带笑,见魔君走了,留下个帝君还站在门口,一副受了极大的打击的模样,禁不住就揽着熙泽吃吃笑,“看吧看吧,这就是自己作,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整这一出出的,啧啧啧,你说我怎么就有这么个主子呢?”
某帝君的眼风一扫,一直纵容着某剑灵的神君当即便抬手将人抱进怀里,透蓝的瞳,依旧清凌微凉,“青越淘气,说的都是些胡话,还望帝君莫同他计较。”
洛非:“……”这一对对的都是什么人啊?既知他说的是胡话,你刚才当着我家娘子的面怎么不解释啊?有本事你别等人走了才说啊坟蛋!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专程来找事!
然还别说,青越还当真是带着熙泽来找事的,毕竟他们倒是想去找颐殊帝君的事,可没那个武力值,就别去作死了,方才在来时的路上,他们就瞧见形单影只往碧渊宫去的颐殊帝君了,可人家这么悄悄地去,不消想都知道定不会是渊息帝君相邀,那么颐殊帝君是干什么去的,就不言而喻了。
他还想再同自家的熙泽神君继续恩爱缠绵数百万年呢,才不想英年早逝,可是闲着也是闲着,便来寻洛非帝君说说话了,谁知道,最后就变成这样了,你说对不对?
某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剑灵埋在熙泽怀里还时不时转眸去看洛非一眼,一副不将洛非气死不罢休的架势,叫熙泽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样的性子,也着实是叫他愁了又愁,毕竟这样爱来事,着实是难以教养,不过好在他还知道哪些人是惹不得的,否则这下场只怕是惨烈二字都无法比拟。
看够了笑话,青越这才直起身子,在洛非没好气的眼神里微微一笑,“帝君别动怒啊,这气大伤身,对肾也不好,方才我也只是说了几句老实话不是?”见洛非眸中登时火光迸溅,青越忙不迭便话锋一转,“不过我这也是为了帝君您好不是?毕竟若是接下来的事情叫魔君留在这儿听着,只怕帝君您就不是去睡个书房那般简单了,指不得就要捧着魔君给的休书回去了,帝君您自己说,同这样的下场比起来,此时睡个书房是不是也不觉得太难过了?”
洛非:“……”他觉得自己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看帝君这模样还是不大相信我的话呀,那帝君可知道昨日乃是那西荒允容上神的定亲之喜?”青越嘴角的笑摆明了就是不怀好意,可洛非明知有坑,依旧不得不跳,“这又与本君有何干系?”
“当然有关啦,那可是有大大的关系。”见洛非搭话,青越咧了咧嘴角,“西荒大帝替她相看的人家,是东海龙王的嫡长子,身份也算得是门当户对,那龙王嫡子生得也是一表人才,清风霁月的人物,来提亲的时候,那也是极有诚意的,可谁知那允容上神却不愿嫁他,同西荒大帝大闹了一番,两家的面上登时都是过不去,她便叫西荒大帝斥责了两句,谁知道那允容上神也是个痴情种,竟当着人家东海的面,说了一句‘还比不得洛非帝君的一根头发丝儿,女儿如何嫁得?’,你说,她都这么说了,那东海还能继续求亲下去?少不得也把东海得罪了个干净,允容上神对南荒洛非帝君的一片痴心,也是过不久就传遍了四海八荒,帝君,您说,这可不是大事?”
洛非的面色僵硬,当初他确是对允容另眼相待,可若是说起男女之情,那是一丝半点都不曾有过的,只不过是自家妹妹总天南海北漫无边际地乱跑,自家一个孤家寡人待在南荒着实也是无趣,面对一群心怀不轨的神女仙娥之时,颇有些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允容便显得有些与众不同,更要紧的,是她对自己没有表露半分爱意,依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自己也乐得找个这样省心的人搭个话,也好过日复一日没几个能说话的人。
是以若是真要说起来,这事儿着实也怪不得他,可谁知道她如今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指不定现在六界那群吃饱了撑的神仙妖魔要如何添油加醋加以编排了,她那一句不仅是得罪了东海,只怕是现在东海连他这个帝君也一同恨上了。
无怪乎旁人总说红颜祸水,果真是没差的。 龙凤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