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高速进了县城,并不往县城里走,跟着对方的指示,晚晚去向县城北面的山区。
亏得她以前的经历,有些担忧,倒没有太多恐惧。
到了山脚,车子无法再开。对方勒令她弃车步行,晚晚语气冷冽:“让我听听孩子的声音,否则你一毛钱也别想拿到。”
电话到了孩子耳边,轻轻的声音断断续续,许是哭了许久。
“听见了?乖乖上山。”
晚晚咬了咬唇,停了车提着装满了现金的行李包往山上走。
抬头望去,山的海拔不低,晚晚平时也去健身房,但提着大袋现金走山路还是有些呛。
天色渐渐暗下来,山里起了雾。这样的条件,对她来说十分不利。或许,她该做些旁的打算。
她打给楚元策。楚元策方才追上来,又对她各种警告,想必已然知晓她此行的目的,且楚元策遇事冷静,比陆子胜相对好托付一些。
“位置。”男人几乎是秒接了她的电话。
“屏南县城北的一座山,山名不知道……”
“山前的标志性建筑!”晚晚的话又被打断,她想了想,山脚似乎有口古井,井旁有棵几人合抱方能抱得过来的大榕树。
晚晚描述完,接道:“天色暗下来,山里起雾,或有瘴气,若我无法带回轻轻,麻烦楚先生帮忙报警并安抚向兰。”
“立刻下山!”楚元策命令。
晚晚没有回应,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幢土屋,完完全全的土木结构,外沿破败不堪,想来是八九十年代护林人员的栖身之所。
土屋后面转出来两个男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脸上一道斜疤,看上去有几分可怖。矮的那个满口黄牙,形迹猥琐。
男人在电话那头又冷声命令了一次,晚晚吸了口气道:“来不及了。”
眼前的两个男人脚步不慢,晚晚看得真切,这两个人她完全没有印象。早些年她的确得罪过不少人,也的确有些人被她送进了局子,但大多数,她都记得。
手机还在开着,她隐约听见楚元策在那边说,绑架轻轻给她通电话的人,定位并不在屏南县城,让她快撤。
她有心想撤,对方已经围了过来。
她将目光重新锁定在两人的脸上:“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重要吗?”刀疤男缓步靠近,两人贪婪的目光从晚晚的脸上转移到她手里拎着的行李袋上。
照楚元策的话说,轻轻也许并不在眼前这两人手里,这样也好,她可以无所顾忌。
“人呢?”晚晚冷着声音做最后一次的确认。
“在里面。”矮个子身子灵活,比刀疤更快一步到了晚晚跟前,劈手来夺行李袋。
晚晚朝后退:“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现在,怕是由不得你了。”矮个子合身扑上,刀疤也Y笑着靠近:“今儿我们兄弟两,是钱也要,人也要。”
晚晚手里抖出瑞士军刀,她的车里,不是备着匕首就是备着瑞士军刀,自打回了凌城,她就想过会有被寻仇的一天。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笑得越发猖狂:“我还说城市里的女人个个都跟病鸡似的,玩起来也毫无乐趣可言,今天遇到的这个,倒是出乎意料啊。”
刀疤Y笑着将晚晚逼到一块大石头前,晚晚退无可退,索性将行李袋往后一抛,丢到身后的山谷里,手脚并用站到了大石上,持刀面无所惧。
刀疤和矮子对视一眼,似乎都在担心对方会先去山谷找钱。片刻的眼神交流之后,两人一同朝晚晚靠近,像是达成了共识,这山里没什么人,先把晚晚解决了,再下去找钱不迟。
方才后退时,晚晚手机拿不住掉到了地上,手机那头,男人停了车,飞一般的从山脚奔跑过来。
晚晚站在大石上,大脑在飞速的做出分析和判断,眼前的两个男人,矮子身体十分灵活,须提防他偷袭,刀疤不曾出手,无从掌握他的实力。
早些年打架,晚晚是一把好手,尤其她的眼神,十分具有威慑力。今天上山时已经耗费了一部份体力,在尚且不明确对手实力的时候,她选择防守。
“谁让你们来的?”这两个不是她之前的仇家,但并不代表不是之前的仇家所派。
“知道又如何?你今儿只有两个结果。”刀疤维持着那脸Y笑,看得人直倒胃口:“先J后杀,或者先杀后J。”
楚元策警告过她,对方的目标是她,当时她不够冷静,以至于自投了罗网。但她猜不透,究竟是谁这般狠毒,恨不得她死?
“到底是谁?”天色越发暗了几分,浓重的雾气弥漫上来,伴着山里的虫鸣,平添了几分诡异。
“与其追究是谁,不如好好陪我们,你这脸蛋长得不错,说不定我们哥儿俩看在多玩几次的份儿上,还能让你多活两天。”
晚晚不想和他们逞这口舌之勇,她得拖延时间,以便补充体力。
“我也不是没陪过人。”把瑞士军刀放在岩石上,她盘腿坐了下来:“说说看,希望我怎么陪?双、飞这种,我只看过,可没玩过,没什么经验。”
矮子一脸兴味:“哟呵,还知道双、飞?!都说城里人玩得劲爆,果不其然啊。”
相较于矮子的兴奋,刀疤谨慎得多。
晚晚态度突然转变,刀疤开始四处张望,这一张望就注意到了地上的手机,步过去捡起来,发现尚在通话,转向晚晚,脸色阴沉:“臭娘们,拖延时间?”
把手机按断,电池拔出来,扔在地上,刀疤对矮子道:“别贪图美色了,赶紧动手把人解决掉,拿了钱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矮子显然不愿意做这样的事,他撇了撇嘴:“为什么是我动手?”
“不是你难道是我?别忘了,这桩事,是我接的。”刀疤对于矮子的不服从十分恼火,撸着袖子靠近矮子:“没有我,你能有赚几百万的机会?”
“你当初找我的时候,可没说要杀人。”矮子反悔。
刀疤显然没有料到矮子临时临头的反悔:“那你说怎么办?她见到了我们的真面目,你不杀她,拿了她的钱,还想逍遥快活?”
“我不管。”矮子就是不肯动手,那边晚晚看着他们内讧,手脚利落的自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送进嘴里,她需要热量。
刀疤说服不了矮子,气得很:“再不动手,我们俩都得完蛋!一起上!”
矮子也知道刀疤说得是实情,与刀疤一起转过身来。
晚晚几口咬碎了巧克力吞下去,握着军刀纵身一跃,跳下大石,朝另侧未曾开僻过的山路狂奔。
荆棘遍布,刮伤了她的胳膊和腿,她顾不得,只不顾一切的奔逃。
但她一个久在城市里呆的女人,哪里敌得过在这山里呆惯了的男人?大约奔跑了十来分钟,就被刀疤赶上。
刀疤人高手长,拽住了她的袖子,晚晚反手一刀,将袖子割破,一半被刀疤撕扯了去,她继续没命奔逃。
跑不过百米,矮子堵住了去路。
回头看,刀疤自后面追过来,方才追得急了,这会儿大口喘着气。
逃不掉了,晚晚也调整了呼吸。
矮子自后冲过来,就来抱她的腰,晚晚哪里能让他得逞,反手一刀,将矮子手指划破。
瑞士军刀闪着寒光,她眼神冰冷的睇着两人。
“注意着点儿,老板说过,这女人不好对付。”刀疤提醒矮子,晚晚眉头紧皱,他口中的老板,究竟是谁?
晚晚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刀疤动作很快,甚至比矮子更加灵活,他冲过去,抱住晚晚的腰就地一滚,晚晚的双手被抱住,刀无法发挥作用,她抬起手肘狠狠的朝他的肋骨撞过去。
刀疤避过去了,没有再松手,矮子过来夺她手里的瑞士军刀,晚晚冷了声:“两个欺负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们本就不是什么好汉!”矮子劈手来夺她的刀。
晚晚瞅准其侧一截断裂的枯枝尖利的端口,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后坐,刀疤地势较低,受晚晚这么一击,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堪堪撞在那尖利的断口上。
晚晚趁他吃痛力量分散,用力的挣脱开来,军刀再次挥舞,两人不敢再靠近。
僵持片刻,矮子在刀疤的怂恿下,捡了一截枯枝当武器,试图击落晚晚手里的军刀。他手劲儿大,晚晚奔跑之后又与刀疤缠斗一番,被矮子这么三番两次的进攻,渐渐手腕发麻无力,瑞士军刀掉落在地。
没有了武器,她离危险就更近了一分。可能坚持一分钟,就是一分钟的希望。晚晚注视着前方,前方是一片灌木丛,天色灰暗,无法分辨出其间深浅,但地势一定比现在低,倘若能借势往下滚……
她的动作先于思维,她纵身往下跃去,荆棘刮过脸颊脖颈,利石割过手臂脚腕,她一直往下滚,似乎没有终点,隐隐约约中,她听见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晚晚、束晚晚……”
她想回答一声,但嗓子很疼,全身上下都在疼,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回答他一声,或者再听他喊一声“晚晚、束晚晚……” 束婚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