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痛苦的在盒子里翻滚的母蛊,那扭曲的样子,似乎还不断的发出嘶嘶的哀嚎,让铁石心肠如他,一时间竟然难以下得了手去。
不管怎么说,凤灵是他真心爱过的女人,会恨会怨,是因为她背叛了他们的爱情。
而对沈倾心也是如此,曾经也是真心疼爱的,可是随着凤灵的出轨,连带着迁怒了她。
他没有骗沈倾心,凤灵确实是郁郁寡欢死的,就死在他眼前。
他请了好多的大夫,可都说药石罔医。
他就那么看着她死了,救不了她。
但是沈倾心,她现在对自己只有怨恨,这些年下来,他也没有做过什么称职的父亲。
现在再来不忍心,又有谁信?这样想着,沈越的脸色直接冷了下来。
再不犹豫,直接一针扎在了母蛊的头上。
母蛊顿时剧烈的扭动起来,尾巴直接缠在了银针上面,似乎想借着这样的办法把银针给拔去。
然而没有用。
一点用都没有。
银针在沈越的手上不动如山,死死的扎在母蛊的头上。
这一刻母蛊似乎已经通灵,竟好像发出了凄厉的哀求的嘶鸣似的。
沈越看着母蛊,神情有些恍惚。
仿佛看到了沈倾心痛得不断打滚的模样。
不一会儿,母蛊不动了。
沈越收回手,默默的看着盒子里的母蛊。
母蛊死去,作为子蛊,也活不了多久,沈倾心作为宿主,也会随之死亡。
不消半个时辰,子蛊就会死去,到时候沈倾心也会随之死亡。
没有任何的伤痕,身体完好,灵魂消弭。
将盒子里的母蛊找了个地方埋好,沈越转身离开。
他在这世上,有家却也没家。
他能相信的,始终只有自己而已。
他不能死,就只能别人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君临天下,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所以,让她们去死吧,都去死吧。
这一刻的沈越,心里如同疯魔。
而另一边,沈倾心逃出了相府之后,便拼命的朝着睿王府飞奔。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趁着还清醒的时候赶回去。
当沈越扎到母蛊的头上时,沈倾心疾驰的身体一顿,整个人发出一声惨呼滚落在地,神情凄厉。
残存的意识知道自己这样会惊动旁人,沈倾心以极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咬着牙朝睿王府而去。
当她回到睿王府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苍白如纸了。
一路上倾心不断的问她这个能不能治,能不能救,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时间回应。
这会儿,她才缓缓开口:“这子母连心蛊据说是上古传下来的,一旦中蛊,无药可治。”
她这话一出,身体里的倾心顿时愣住。
“我感觉不到母蛊的存在了,母蛊死了,作为子蛊的宿主,我也活不久了。”沈倾心平静却虚弱的道。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倾心哽咽的说道。
她占了沈倾心的身体,可是她却没有丝毫的怨怼,还对自己那么好。
虽然她平时看着冷冷的,一副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的样子,但是倾心知道,她的骨子里是善良的,只是沈越把她逼成了这样,让她不得不变成一个冷面女杀手。
“没有。不过这样也好,我死了,这具身体就会名正言顺的属于你了。”沈倾心平静的开口,声音里没有半点的留恋和不甘,反倒有些解脱的意愿。
倾心轻轻啜泣,几乎无法开口。
“不要难过,本来我就是为了我娘才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如今知道我娘死了,我更加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沈倾心嘴角勾着一抹笑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外头的月色,神色浅淡。
“倾心,我死了以后,你和君逆尘解释清楚,去追求你的幸福去。只是沈越看到你,肯定会以为我还活着。不过没关系,只要君逆尘护着你,你就不会有事。”
“君逆尘和沈越注定会站在对立面,会分出胜负,如果可以,请你帮我报仇,让他不得好死。”
“如果到时候沈越死了,就请你去地下室把我娘的棺椁下葬,让她入土为安。”
“娘,娘,女儿来了,来陪你了。”
沈倾心的话语越来越低,最后缓缓消散。
眼角落下一滴泪水,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
倾心感觉身体里的压制瞬间没有了,她直接掌控了身体。
整个人无比轻松的控制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这一刻开始,这具身体就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明明是件好事,可是她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捂着脸,她轻轻的啜泣起来。
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这一刻,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穿越过,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不要明白那么多的事情,不要经历那么多的喜怒哀乐。
她还是那个她,那个懵里懵懂,只会和她的鬼朋友玩的她。
可是天意弄人,她回不到过去,也穿越不了时空。
她只能这么活着,这么好好的活着,替沈倾心好好的活下去。
君逆尘收到倾心回来的消息,赶过来却听到倾心嘤嘤的哭泣声。
掌灯之后,就看到她缩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哭得肩膀轻轻颤抖。
目光一凝,他瞬间皱起眉头,好好的出去,回来怎么就哭上了?最关键的是都让她把东西拿走了,还哭甚?
察觉到动静,倾心睁开眼看去,泪眼朦胧的看着君逆尘,咬着唇,心里无限的心酸。
“哭什么?”君逆尘淡淡的开口,然后又问:“难不成沈越嫌你带回去的消息不够,所以骂你了?因为这样就哭了?我真是小瞧了你们父女的感情了。”
他话语淡漠而嘲讽,让倾心脸上的神色微微凝滞。
她光顾着难过了,险些忘了,沈倾心刚刚偷了他的机密给沈越。
“怎么不说话?对,想来也是没话说了。”君逆尘心里无比的失望,连带着看她的目光都透着强烈的讽刺。
“我,你听我解释。”倾心想要开口告诉他自己和沈倾心错综复杂得让人不可置信的事情,可是君逆尘没有给她机会。
“不用和我解释,你把你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自然会有人告诉我怎么回事。”他声音冷漠,淡淡的摆手。
倾心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两个黑衣人上来抓她。
倾心下意识的反抗,却被君逆尘一指点在穴道上面,顿时不能动弹。
“带去地牢,好好看着。”君逆尘淡淡的吩咐。
他的本意就是让倾心去地牢待着,不要影响他接下来的行动,不要把他的行动暴露给沈越就好了,却没有想到,他这一句交代却让手下当成了另外一个意思,生生的将他和倾心本就有了的裂痕变成了天堑。
倾心被带走了,她的目光一直凝在君逆尘的身上,怎么都不肯离开。
……
阴暗湿漉的地牢里,倾心蜷缩在角落里,低低的喘息着。
她全身发烫,意识有些模糊。
她觉得再这么下去,她或许也要和沈倾心一样,就这么死去了。
地牢里暗无天日,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度过了多久。
每天等待她的都是酷刑,鞭打棍刑什么都来,她的身上早就已经没有一块好的肌肤了,全身青紫交替,皮开肉绽,那都是受刑之后留下来的。
一双纤细的柔荑早已经肿得让人不忍直视,十指上面充血红肿,倒像是现代的火腿肠一样,那是针刑导致的。
一根根长针直直的顺着指缝往里扎,痛得她撕心裂肺。
都说十指连心,那痛苦当真让她无法忍受。
但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痛到极致之后,再受那些鞭刑或者棍刑,她已经麻木了感知了。
就像是一句死尸一样,麻木的任由他们折腾,不会叫,不会恐惧,再痛也只是身体本能的动弹一下而已,她连眼珠子都懒得转动了。
那些人还把那些馊水往她身上倒,把那些蟑螂老鼠什么的放进来,那些东西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全部往她身上爬,会咬她。
她恶心,她挣扎,可是没有半点用处。
不管她怎么的凄厉,那些守在这里的人都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只是冷冷的看着,重复的问她沈越的事情。
沈倾心死了,关于沈越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她除了知道沈越养了很多的死士,图谋不轨想要篡位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部署,不知道哪些人是他的。
毕竟沈越把沈倾心当成杀手来培养,重用她的同时也厌弃她,她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可是这些人不这么想啊,非要觉得是她在隐瞒,要从她的嘴里得到消息,每天都不放过她。
不知道熬过了多少天的酷刑,每次她都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最后都活过来了。
这次身体终于熬不住了,从昨晚就开始一直发高烧,身上爬着的老鼠和蟑螂越来越多,但是她却已经无力驱赶了。
恍惚中,牢房的门再度打开,她烧得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恍惚中感受到自己被人拖了出去。
手上脚上同时一紧,倾心整个人被呈大字型吊在半空中,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一眼眼前拿着鞭子的人,然后又无力的垂下头去。
“老大,她都快死了,我们要不缓缓吧。要是把人折腾死了,上面要是追究起来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了。”拿着鞭子的那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领班,眼中有些犹豫,吞了口口水说道。
“怕什么,是主子亲口交代的要好好照顾,我们这里的好好照顾难道还是吃香的喝辣的不成。你傻啊。进来这里还想出去,还追究,怎么可能。”领班恨铁不成钢的说着,起身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那人被踹得一个踉跄,也不敢多话,顿时把气都往倾心的身上撒,鞭子挥起来格外的有力。
倾心身上本就破烂的衣服猛的绽开,下面的皮肤上顿时多了一道痕。
她的身体随着鞭子的抽打在空气中不断的摆来摆去,然而身体上再多的痛楚都比不上心里的痛。
不管受到什么样的痛楚,她都始终的忍耐着,承受着,绷紧了神经等待着。
就是因为她知道也了解,很多的时候会出现手底下人自作主张的事情。
比如皇帝权利那么大,哪里发生灾祸,他开国库拨款赈灾,却有人中饱私囊一样。
或许君逆尘只是不忿那张名单的丢失,愤怒之下把自己给关起来,或许并没有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想法。
自己现在受到的这些苦难,都是他的这些手下自作主张的,他并不知情。
可是听那个领头的这么一说,她顿时有些绝望。
或许,君逆尘是知道的,默许的,只有她,还傻傻的期待着,等待着。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倾心感觉意识更加恍惚了。
那个领头的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按照主子交代的,矛盾已经挑起了。今天睿王处理好了之前的事情,这会儿应该快要来接人了吧,自己该走了,再不走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领班自顾自的嘀咕着,然后悄然离开。
他的离开,不管是那个行刑的人还是倾心,都没有发现。
而正在这个时候,君逆尘和萧逸正匆匆朝着地牢赶来。
“你也太胡来了,地牢那是什么地方,是一个女孩子家呆的地方吗,要是落下什么病根,我看你怎么办。”萧逸一边走一边骂道。
他一直在宫里替德妃娘娘治病,这会儿终于好了,回到睿王府。
问起倾心的事情,可是君逆尘却似乎不想回答,百般追问下他才说了。
虽然他也惊讶倾心竟然是沈越的女儿,但是毕竟那是沈越做的孽,不是倾心,也迁怒不到她的身上。
而且他看得分明,倾心那是真心对君逆尘的,感情是真的,不可能是他说的什么为了杀他或者探听机密才来接近的。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萧逸和君逆尘这么一说,他才有些恍然,之前心里想不通的,也都纷纷浮现出了结果,带着萧逸就朝地牢而去。
“我吩咐了他们好好照顾的,应该没事。”君逆尘话语平静,但是脚下的速度却快了不少。
“地牢里面的看守都是些变态,常年暗无天日的,又没有什么囚犯送去,你说了好好照顾,他们指不准听成什么意思呢,可恶。”
萧逸心惊肉跳,那边君逆尘却再也忍不住,直接运用轻功朝着地宫飞奔而去,萧逸见状也不落后,飞快的跟上。
打开地宫沉重的大门,君逆尘直接飞身下掠,一路速度极快。
“你说你怎么这么嘴硬呢,都这样了还不说,你快点招了,免得受那么多的皮肉之苦。”鞭打倾心的那人手上的鞭子一边抽着,一边说着。
倾心意识混沌,根本没有力气回他的话。
那人打得累了,把手上的鞭子一把抓过一旁的袋子,然后竟然从里面掏出一条蛇来。
那蛇吐着蛇信子,哪怕此刻的倾心意识有些昏沉,也不由得感觉到一股冷意。
“看到没有,这可是毒蛇啊,旁人被咬上一口都会没命的,你再不说,我就先让你吃下解毒的药丸,然后把你丢在毒蛇堆里,让毒蛇在你身上爬,咬,让你痛苦却死不了,你说好不好。”
那人咧嘴笑着,显得有些变态,有些疯狂。
他没有发现,此刻一个人出现在大门处,目光微皱,从他身上扫过,落在挂着半空中的倾心身上。
出现的正是君逆尘,看到半空中挂着的身影,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天哪,那个人,是他的心儿吗?
他不是说了让他们好好照顾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猛的闭上眼,一个劲的提醒自己,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他的倾心怎么会受这样的痛苦呢?不可能,一定不是她。
“怎么不进去,嗯……倾心……”随后赶来的萧逸刚刚落在君逆尘的身边,开口问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惊呼一声。
天哪,他看到了什么?半空中的那个人竟然是倾心?
萧逸的脸色猛的就变了,变得无比的暴躁嗜血。
“王,王爷……”那个守卫看到君逆尘顿时一愣,看着他一脸要杀人的暴怒更加的惊惧,哆嗦的开口。
然而君逆尘理都没理他,直接飞身上前将捆着倾心四肢的铁链直接用内力绷断,抱着她落在地上。
感受着怀里人高温的躯体,感受着她虚弱的气息还有全身肉眼可见就数不清的伤口,那一刻君逆尘呲目欲裂,猛的厉喝一声,一道狂猛内力直接涌出。
一直害怕的站在原地的守卫被直接打飞了撞在墙上,又掉在地上,猛的吐出一口血,眼中全是惊惧。
“别打了,先送倾心回去,她的情况很不好。”萧逸冷静下来,对着暴怒的君逆尘厉喝。
虽然他也很心痛很暴怒,但是他更加知道,此刻的倾心身体有多么的糟糕,再不救治,或许就会死。
死这个字太沉重,他们都承受不起。
君逆尘一咬牙,抱着倾心飞快的朝着外头掠去。
萧逸紧跟着就想追出去,但是眼角扫到那个被君逆尘打得吐血的守卫,顿时停住了脚步。
上前直接喂了他一颗药丸,冷冷道:“好好在这儿呆着等你家王爷派人来找你,你最好老实交代们这些日子对王妃做的事情,不然就等着全身溃烂而死吧。”
他说完,又点了那人的穴道,这才起身离开。
萧逸有一种直觉,倾心变成这样不是君逆尘的意思,那么就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有人要逼着君逆尘和倾心对立,为什么呢?
他总觉得这个守卫或许知道些什么,下意识的控制了他的行动能力。
萧逸走后,那个守卫不能动弹的躺在那里,他想逃,但是身体不听使唤,根本动不了啊。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看去,是领班。
眼中顿时一喜,有救了。
刚刚就是领班让他下狠手的,这会儿出了事,他肯定也脱不了干系,他要跑,怕自己把他供出来,肯定会把自己也救走的。
他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却看到领班的嘴角闪过一抹冷笑,直接抬手朝他的头顶拍去。
他眼睛瞪得老大,眼中还残留着看到他的喜悦和最终的错愕,但是他却再也睁不开合不上他的眼了。
因为他的天灵盖被拍碎,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知所谓。”领班冷冷的呲笑一声,然后扛着他的尸体快速离开了。
这里发生的萧逸和君逆尘都不知道,他们此刻全部心神都在倾心的身上。
她身上受伤无数,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整个人看着无比的凄惨。
君逆尘紧紧的握着拳头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萧逸为她处理身体上的伤。
她身上全是馊味,那是被泼了脏水,有跳蚤和蟑螂在她身上爬,上次买来的侍女还没有送走,她们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将她清洗干净。
此刻萧逸在给她上药,看着她手上,脖子上,腿上,任何能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的伤痕,都惨烈得几乎将他的呼吸给剥夺了去。
君逆尘同样懊悔不已,他把她放在地宫只是想要她在那里呆上几天而已,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
因为这几天他要处理掉沈越身边的一些人,再说上次她送去的名单,上面的人可不是他的,而是二皇子的。
假消息加上沈越这些天被他清理掉的人,足以让沈越暴怒了。
沈越到时候肯定会狗急跳墙,怕他找她麻烦,便想着先让他们无法接触,这样她也不会被沈越找麻烦了。
却没想到好心变成了恶意,让她受了这么多的伤。
萧逸仔细的给她上药,眼中的沉痛几乎快要溢出眼眶来。
那么美好的倾心竟然遭受了这么惨痛的待遇,他光是想想就痛,一时间,忽然无比的痛恨自己当初的退让。
如果最初自己早点知道自己的心意,对她展开追求,或许她就是自己的人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遍体鳞伤。
十指的肿胀已经包扎好,手上和小腿上的伤口也已经都上了药膏,还有大腿上,身上,背上要上药。
但是这些地方都是私密的地方,他虽然是大夫,此刻男女大防压身,也是不好动的。
目光猛的变得刚毅,他直接伸手就将倾心抱起,转身就朝外走。
“你要做什么?”君逆尘拦在他的面前,皱着眉问。 凤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