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终被关上了。
那被白子鱼垫在桌子上的纸条微微被风掀了掀,露出上面清晰秀美的几行小楷字:弘颜,薄奚野出现了,你要小心!等我回来。----白子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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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奚野果不食言,一路只对白子鱼有礼有节,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些客气地疏离开来,旁人看着两人到是宛如兄妹一般。
“子鱼,你是否还记得你小时的情形?”薄奚野走在白子鱼右前方,突然开口,轻轻问道。
他的头发被他有意散了下来,拿来遮住有刀伤的半面,他的脚步还有些虚浮,不过白子鱼有身子,也走得很慢。
薄奚野似乎一直都有意无意地想和白子鱼并排前行。
“小时情形?”白子鱼脚步一滞,停下脚步来,不解地看向薄奚野。
“莫非你忘了?”薄奚野看着她,眸底滑过一丝深情,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眸底,似乎想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三殿下指的是?”白子鱼歪了半个头,有些疑惑。
“你不记得了,可是我却一直记得这么一副画面……”面对白子鱼的水眸,薄奚野突然将头转了出去,对着周遭的人群,声音更轻了下去,几乎淹没在人群之中,“有那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曾经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走到我的前面,然后伸出一只小手去抓我腰间别着的一块玉佩。”
薄奚野描述得诗情画意,声音也是格外的悠然动听,但听着听着,白子鱼就皱了皱眉-----薄奚野这唱的是哪一出?
“彼时,我感到有人在用力拽他的玉佩,便别过脸来,看到这张玉般的脸庞,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拨动了,我蹲下身子问道,你可喜欢我的玉佩?那女娃娃用力点了点头,随口咧开了一口小小的珍珠般的碎牙,开心灿烂地笑,那笑真美,一瞬间便占据了我一辈子的身心,于是,从那日起,我便立下誓言,等她长大,以江山为聘,娶她为妻……”薄奚野自顾自地说着,沉浸在他自己的故事中似乎不可自拔。
白子鱼被周围喧嚣的人流声影响,听得有半句没半句的,看薄奚野的神情又有些古古怪怪的,不由得上前插了一句道:“殿下,您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她这话一落,薄奚野猛然转过头,他的大手突然一伸,没有防备的白子鱼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往前一倾,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便毫无预警地落入了薄奚野的怀抱之中。
头顶之上,薄奚野浓郁的男子气息和着一些血腥气扑面而来。
白子鱼暗道不妙,她猛然抬头,手指暗动,想发动体内的神力,却在此时,她耳内悠悠飘进来薄奚野的一句:“子鱼,再叫我一声野哥哥,就现在,好吗?”
那声音贴近她耳垂,从耳垂上的绒毛一直传到她的脑海,白子鱼一时觉得全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什么情况?
白子鱼倏然别过头,对着薄奚野好笑地眨了眨眼睛道:“野哥哥?”
薄奚野乍一听到白子鱼如此这般唤他,顿时激动地用手指抚上了白子鱼的脸。
而白子鱼刚刚还沉浸在这个奇怪可笑的称呼中,愣是没发现对面这个激动的男人将手直接放在了她的脸上。
待她反应过来,她一睁大眼,恰好看到薄奚野的脸越靠越近,那眸子里的深情仿佛一坛年代久远的酒,想将她放入里面,好好醉上一醉!
白子鱼一个激灵,手指立时发力,她迅速往薄奚野胸口一点,整个人从薄奚野的怀中飘了出去。
那薄奚野登时被白子鱼狠狠一点,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就往后扑去!
“嘭”的一声,他整个身子重重地倒在了地面上。
熙攘的人流顿时受惊,马上便有人聚拢前来看热闹。
很快,人越聚越多,男女老少一时将白子鱼和薄奚野围在了一个圆圈之间。
薄奚野白色长衫上本来就是红色点点,血迹斑斑,如今趴在那儿,而方才白子鱼的动作又被很多人当场看见,一时之间,人群中的这些人都对着白子鱼指指点点,不时有人探过头来说道:“那人是被这女子伤到了吧!这女子好生凶悍啊!”
白子鱼顿时黑脸。
眼见着这些无聊的吃瓜群众越发围拢了来,白子鱼想再次使用神力,却觉得此时此处很不合适,弄不好那些吃瓜群众便大惊小怪地会将她扭送官府呢!
一时之间,白子鱼只好硬着头皮去搀扶薄奚野,同时轻声唤道:“你怎样?快起来!”
薄奚野身子微微动了动,他的身子此时却显得十分沉重,白子鱼自己隆着肚子,只好抬头对着吃瓜群众高声喊道:“谁来帮忙一下?我的朋友本来就受伤了!谁来帮我搀扶一下?”
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无一人上来帮忙。
白子鱼觉得自己焦头烂额,她东转西转,心情无端开始焦虑起来。
今天,她可能做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本来就不应该陪这薄奚野出来的。
都是被她心里的人情所害!
就在白子鱼茫然无措之际,人群突然一阵骚动,站在前面的人莫名一阵涌动之后,几个黑衣人以利剑出鞘般的速度忽然挤到了白子鱼跟前,在白子鱼还未作出及时的反应之前,便有一人用手快速地在白子鱼的后颈上用力一辟-----
人群立刻一阵尖叫!
白子鱼只觉得全身一阵酸麻,两眼直接一抹黑,整个人便直直地往后倒去。
仿佛只是一个瞬间,倒在地上的薄奚野忽然起身而立,随着那几个黑衣人立刻腾空而起,在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情况下,裹着已然晕厥的白子鱼迅速消失在人群之间。
仿佛刚才所有人看到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街道很快恢复了原先的热闹。
而街道的另一头,弘颜手中刚好捏着一个自制的冰淇淋兴奋地一路走了过来。
这个冰淇淋花费了他很多脑汁,他并不清楚白子鱼讲的冰淇淋是什么模样,白子鱼描述了水果、奶油、脆脆的蛋皮-----他也不知道奶油为何物,便请教酒楼的人做了一个糖油拔丝,浇在了他用神力塑起的冰块上,然后又另外点缀了很多切片的水果,至于那脆脆的蛋皮,他托酒楼中的人煎了煎加了面粉的蛋皮,大致估摸着一块面饼般大小,然后将冰块裹在了里面,顺势他还在这个自制的“冰淇淋”上顺势插上了一朵小野花。
整个冰淇淋造型不太好看,但希望子鱼能喜欢。弘颜想着,一路雀跃,赶往龙腾客栈。
只是,他走到白子鱼方才倒下的那一处时,白子鱼却早已经人事不省地被黑衣人挟持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子鱼才悠悠醒转了过来。
浑身有些酸痛,整个身子都十分沉重,连着腹部都有些坠胀的疼痛感。这是白子鱼醒来的第一感觉。
她转了转头,想从床榻上软绵绵地靠起身来。
眼前是精致镂空雕的窗,上乘的梨花木,上头的飞天玄女栩栩如生。
她睡的床帘挂着精致的紫色流苏。
这一切怎如此熟悉?
白子鱼脑子打了一个大转,猛然一个激灵,想到了景王府。
是啊,她曾经在这里小住过一段日子,没错,这里就是景王府。
她双手一按床板,整个人笔挺挺地坐直了身子,心跳如鼓。
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子鱼甩了甩脑袋,才蓦然想起,好像她刚刚和那薄奚野在街道上纠缠不已,然后突然她就觉脖子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莫非又是薄奚野使的奸计?白子鱼眼眸骨碌碌转了一转,心思大动,她有些懊悔自己竟然可以这么掉以轻心,能让薄奚野得了逞,就将她虏了过来。
她悄悄运了运全身的真气,发现内力十分稳健,这才心思安了安。
一阵珠帘攒动的声音,白子鱼赶紧收了收手,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女子的脸庞透了进来。
“白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来人笑盈盈地说道。
白子鱼淡淡地回道:“百合,别来无恙。”
眼前的百合依旧是百合,但装束似乎和以前大不相同,先前的百合一直都是丫鬟装束,神情怯怯,可是现在的她却是一身黑色劲装打扮,整个人看着十分英气,神情也是大胆而平和。
她这样子简直就好像是一个女侠客。白子鱼直道怪异----这百合看着哪里是一个丫鬟,说她是一个女侍卫还差不多。
但是她收了心里的诧异,笑眯眯地说道:“百合,你好像和以前很不同了。”
“哦?是吗?”百合浅笑,到旁边的桌子旁给白子鱼倒了一杯水,递给白子鱼道,“白姑娘好眼力。”
白子鱼接过了水问道:“这里?是景王府吗?”
百合依旧笑意盈盈地看她,却是摇了摇头,片刻,她突然启唇,用十分清晰有力的声音说道:“这里是白姑娘和三殿下的-----洞房!” 偷个将军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