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鱼登时眼睛瞪得溜圆,心跳漏了半拍。
她四周环顾了一下,才发现这个房间和景王府的布置虽然十分相似,但是却多了很多喜庆的东西,比如大红锦缎铺成的桌布,比如默默靠在墙壁上的暗红色竹编高柜屉,还有那垂在前面不远处的红色珠帘……
白子鱼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竟然还发现自己身上竟穿了先前薄奚野让她穿的那件曼陀罗花裙,虽然她现在挺个大肚子,但是因为这裙子下摆极其宽大,腰带可以系,也可以卸,因此根本不妨碍她再次穿上这条裙子。
但是白子鱼整个人顿时僵在那里。
薄奚野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从床上下来,却被百合一把按住了手脚,白子鱼抬头,看百合笑眯眯地说道:“白姑娘,您身子沉重,还是歇着为好。”
白子鱼立即冷眼,她眼神犀利地盯着眼前神情自若的百合道:“放手,我要回去!”
百合依然笑着,却没有放开她的手,白子鱼感觉到百合的手部力量竟是十分强悍,她微微动一动,感觉她几乎是钳着她的力量。
白子鱼深吸一口气,瞬间积聚起体内的所有真气,这些真气不动声色地聚集到她的掌心,白子鱼迅速用掌心一翻,“啪”得一声便击在了百合胸口之上。
百合的身子瞬间被白子鱼突如其来的力道冲了出去,她“啊”得惊叫了一声,身子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砸到了对角的墙壁之上。
她的身子靠着墙壁徐徐滑下,嘴角缓缓蜿蜒下一丝血迹,头立马一歪,便瘫倒在了地面上,晕厥了过去。
白子鱼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她用了五分真力,没想到这百合这么不经打,就这么晕了过去。
白子鱼嗤了一声,便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蹑手蹑脚地穿过整个房间,“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是一个古朴的四合院,四合院四周所有的墙都是灰白色的,所有的窗棂都是灰褐色的,一派沉静肃穆的气息。
这里根本不是景王府!
白子鱼小心翼翼地在走廊上走着,四处观望着,正走到一处拐角时,恰听到一串十分整齐的脚步声“踢踏踢踏”传来,白子鱼一个惊吓,赶紧推开了身旁一个房间的门,便钻了进去。
透过门缝,她看见近一队黑沉沉的人齐刷刷地走过,他们表情颜色,嘴唇紧抿,个个都是劲装,而且每个人腰间都亮晃晃地别着刀具。
白子鱼看得心“怦怦乱跳”,她贴在门框上,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却听到外面有人发声道:“殿下日子选好了吗?”
“选好了!”
“很好,到时候就看你们的表现了,殿下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就看这一天了!”
“为殿下,万死不辞!”
“为殿下,万死不辞!”
“为殿下,万死不辞!”
一阵又一阵高亢的声音传来,敲打着白子鱼的耳膜,直听得白子鱼皱眉:“日子?什么日子?”
她蓦然想起方才百合说那房间是薄奚野和她的洞房,莫非----
莫非这日子是薄奚野想和她新婚的日子?
薄奚野是不是疯了?
白子鱼暗自揣测着,越想越心惊,她静静候着,等着外面的声音小去直至消失,才准备起身去推开房门----
在那一刻,她不经意间回了一下头,差点惊叫出声。
她竟然看见这房间的内壁上高高悬挂了一件硕大的龙袍!
而那龙袍上的龙昂首挺胸,张牙舞爪,活灵活现,而那些绣线明晃晃的好似都是纯金的线制而成,看着整件衣服价值连城。
可是,在古代可不是价值的问题啊,白子鱼心惊肉跳地想:这在古代不应该是谋逆的大兆吗?
她再次响起方才那几人喊到的“为殿下,万死不辞!”这一句,再前后一串联,他们说的日子哪是什么她和薄奚野新婚的日子,根本就是薄奚野准备谋反的日子吧!
白子鱼一路推测,越想越对,再联想先前她在景王府小住的那几日,那些丫鬟,那些下人,似乎都个个身怀绝技,现在想来,应该是那薄奚野养育多年的兵士吧!
很显然,薄奚野要正式谋反篡位了!
白子鱼想得脑子发炸,她晃了晃脑袋-----薄奚野要谋反,谋反-------
她的心突然抖了一抖----谋反,不就意味着薄奚野要受刃那薄奚峻?
不行不行,薄奚峻是弘颜能破解毒咒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绝对不能死在薄奚野的手中,他只能死在他自己手中。
薄奚云无法自尽,现在只剩下薄奚峻,如果连薄奚峻都被薄奚野杀了,那么弘颜……
她的弘颜就没救了!
白子鱼仿佛一下子被惊醒了一般,本来想暗自逃跑的心思瞬间无影无踪了!
她决定留下来,套住薄奚野,防止他发动宫变!
心思定下之后,白子鱼坦然自若地推开房门,四周看看无人,便重新穿回了走廊,回到了她原先待的房间。
房内铺了厚绒的红地毯,白子鱼走在上前,悄无声息,她走过桌案,走过一对暗自伫立的红色大花瓶,用手撩起眼前这大红色的珠帘---------
她的手一下子定住了!
百合依旧倒在旁边的墙壁上,然而床榻前却有一个男人的背影阴沉沉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白子鱼的脚步停了下来。
男子倏然转身。
是薄奚野。
今日的他身着一袭暗红色蟒袍,一头的黑发被一枚金冠高高束起,长眸飞扬,衣袂下角微漾。
白子鱼大胆抬起头来看他,却发现他脸上受的刀伤根本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当下,白子鱼了然于胸了。
她笑了笑道:“殿下,你的伤好得太快了些吧!”
薄奚野也笑了笑,沉声说道:“我若非如此,你又怎可跟我出来?”
“薄奚野啊薄奚野,”白子鱼笑声朗朗,“看来你还真是了解我白子鱼,知道我吃软不吃硬,竟然用苦肉计骗我。”
薄奚野看她一眼,眸中却染上了柔柔的深情,他朝她伸出手来道:“只要能得到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十分不懂,”白子鱼故意朝他挺了挺自己的大肚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你看,如今的我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我的心又在其他男人那里,你又何苦对我如此苦苦纠缠?”
薄奚野看了她的腹部,却道:“无碍,只要是你所出的孩子,便是我薄奚野的亲生孩子。”
白子鱼一口口水上淹,差点被他的这一句呛得咳嗽了起来。
好个痴情的薄奚野,但却不是她白子鱼的菜。
当下,白子鱼开始苦口婆心地劝慰道:“我们没有感情基础,你这种类型不是我的菜,我们的三观明显不合,即便是我们结婚,也肯定是要离婚的!”
她嘴里叽里咕噜,说得眼前的薄奚野眉头皱了皱,又放下,然后再次皱了皱,才将眉头舒展开。
他的手触到了白子鱼的手,索性一把将她拉了过来,道:“我不是很明白子鱼的意思,但是,子鱼,你要知道,我已经爱你爱了很多很多年!”
白子鱼又是被他一拉,差点想爆粗,想了一想,还是忍住,语重心长道:“薄奚野,我觉得你肯定是爱错了人,我并没有你说的那段记忆,我并不是那个叫你野哥哥的女娃娃,你听着,我就是白子鱼,我只是白子鱼——”
“不,你就是她。”薄奚野打断她的话,执拗地说道,“我爱你,你一定是我的。”
白子鱼直接翻白眼,抚额。
她从薄奚野怀中挣脱出来,直接朝他摆手道:“好了,一切停住,我再不跟你讲道理,你听着,我不可能嫁给你,而且,我也要你听着,不准你杀了那薄奚峻!”
此话刚落,薄奚峻的长眸突然闪了一闪,一丝阴鸷爬了上来。
他看着她,阴沉沉的,不说话。
半晌,他才道:“日子我都挑好了,子鱼,我也要你听着,我一定要娶你,今生你只能是我的,而且,我也一定要杀了那薄奚峻,我一定是天盛的皇帝,而你一定是天盛的皇后!”
“哦,天哪!”白子鱼直接开始暴走,“严重的三观不合,严重的三观不合!”
“就这样说吧,”白子鱼高声道,“我要阻止你谋反!薄奚野,你如果有谋逆之心,今日我便去和那薄奚峻说-----”
薄奚野的眼神顿时黯然了下来,他的脸色阴郁,一步步朝着白子鱼走过来,然后悲伤地说道:“子鱼,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这么待我?你为什么这么待我?”
他的眼神阴郁得有些可怕,白子鱼不知为何,全身竟有些软绵绵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倒退------
她后退一步,薄奚野却是前进一步。
白子鱼退着退着,猛然觉得自己的脚后跟碰到了墙壁,她退不动了。
薄奚野直接逼到了眼前,他那张悲伤而黯然的脸骤然在她眼前放大。
“子鱼,不要这样对我,这样对我不公平……”薄奚野幽幽说道,他的手伸了过来,温柔地撩起了白子鱼鬓旁散下来的一缕头发。
白子鱼顿时像触电般惊叫了一声,还未等她惊跳起来,她突然觉得后颈背一阵剧痛,她本能地一回头,发现那原来被她打晕在地的百合不知何时苏醒,就站在了她的身后,朝她阴测测地笑。
是百合点了她的穴!
白子鱼晕厥前迷迷糊糊地想到这一层,但已经是来不及了,她再次人事不省地倒了下去。
薄奚野走了过去,将白子鱼温柔地抱在了怀中,对着白子鱼轻声细语道:“子鱼,乖一点,不要闹事,你夫君我的好日子马上来了,等我当了皇上的那一日,便是你我的成婚之日!” 偷个将军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