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气鼓鼓地将一脸懵懂的青卿抱了出去,一时将屋内情绪恹恹的白子鱼也激得“噗嗤”一笑,转瞬,她想回头去看弘颜,却不料这家伙真的一个箭步出了房门,直奔酒楼而去了。
白子鱼想出声阻止,无奈身子正乏,心却被弘颜的行为甜了又甜,索性便趴在了桌子上,安安静静地等他们带她希望的“冰淇淋”回来,解一解她的馋虫。
房内十分安静,白子鱼趴在那儿,渐渐的,便起了一些睡意,她咕哝一声,将搭在手臂上的脑袋换了个方向,便迷迷糊糊了过去。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子鱼只听得周遭有些嘈杂声隐隐传来,这才翻了翻眼皮,从桌子上抬起身子来。
“桄榔”一声,她前面的房门突然被人撞开,白子鱼还未反应过来,一个白色的身影便从门口踉跄着倒了进来,然后伏在了原地,在微微喘息。
白子鱼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过去查看,这才发现来人一身白袍,面朝着地面躺在那儿,一头黑发胡乱披散了下来,遮住了脸部,根本看不清晰模样,却只见白袍上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喂!”白子鱼用手推了推他的身子,唤道,“你是谁?怎么进了我的房间?”
话音刚落,却听得走廊上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只听得有几声凌厉的声音夹杂其内:“快搜,别让他跑了!”
白子鱼一个激灵,心内立刻意识到这方才撞进来的这个人大概是遇到了险境,应该是一路被人追踪到这龙腾客栈里了。
那种当惯了小偷而一直看不得倚强凌弱的心理立即占了上风,白子鱼眼眸骨碌碌一转,也顾不得自己身子沉重,便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气将那人的双臂抬起,用力往里面拖,好不容易拖进了房间,才“嘭”得一声赶紧关上了房门。
门外,那凌乱的脚步声渐渐临近,转瞬便到了白子鱼的房间之外,白子鱼侯在门上细致听了一会,那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从近到远,慢慢消失,然后才转到了别处。
想来,这群人并没有想到进她的房间搜查,白子鱼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地走向一丈处那躺着暗自不动的人。
而门外,那些正在搜查的人刚刚走出几步,为首的那人却突然停住,骤然回转身子,眼光对着白子鱼的房间,对着身边的人道:“你确定被她抬进去了?”
“是的。”
“那就好。”为首的那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然后对着众人轻轻一招手道,“完成任务,我们撤!”
一声令下,这群人立刻转身往楼下而去,一行人下楼十分迅速,又悄无声息,一会儿便消失在客栈的店门口……
白子鱼轻手轻脚地走近那受伤的人,他面朝地,还静静地趴在那儿,白子鱼叹一声,将他的头发撩起来,对着他耳朵唤道:“你醒醒,你快醒醒……他们已经走了……”
只听得轻微的一声呻吟,那人微微动了动身子,朝她侧过脸来,白子鱼看到一张被鲜血盖了半面的脸,头发散成几缕地披散下来,遮住了他的另一半面庞,脸的模样看不甚清晰,但那鲜血淋漓的样子一时让白子鱼看得有些心惊。
“你没事吧!”白子鱼问道。
“子鱼……”那张脸上的唇却嗫嚅着动了动,突然唤起了她的名字。
白子鱼一时被吓得不轻,脑子直接短路。
“你是谁……”她迟疑地问道。
“子鱼……”他挣扎着想起身,自己用手撩开了半边脸上的散发,艰难地唤道,“终于能见到你了,我此生也算无憾了!”
这一看,白子鱼顿时心惊肉跳。
这不正是薄奚野吗?
他怎会在此处?
他又怎会受伤?
“是你,薄奚野。”白子鱼有些尴尬地回忆起之前薄奚野不顾一切救她性命的那一刻,手还是伸了过去,将摇摇晃晃的薄奚野扶正,让他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受伤?”白子鱼坐定,眉毛一皱,心生疑窦地望着他。
如果她记得没错,他不是之前刚刚去拜访过利仁贵吗?
薄奚野满脸是血,靠在桌子上,喘息不已,却对着白子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我从利仁贵口中才得知你还活着,并且回到了天盛,子鱼,我很想你,想来找你,但是却在此处碰到了刺客!”
“刺客?”白子鱼眼眸骨碌碌一转,“有刺客刺杀你?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薄奚野默然了片刻,才抬起眸来,对着白子鱼幽幽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那些人是皇上派来的大内高手,前来刺杀我,你信还是不信?”
“皇上?”白子鱼惊叫出声,心内立时将所有事情梳理了一遍。
薄奚野想谋夺政权的心思始终不改,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又在前线打了胜战,但可惜皇位却轻而易举地被那薄奚峻捷足先登,那薄奚野必定是心有不甘。
不过,那薄奚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对羽翼日渐丰满的薄奚野必定有所警惕,如果说是薄奚峻派人来刺杀薄奚野,这到是真的有这个可能。
“那你赶紧回府去吧,”白子鱼想了想,“这里也并不安全。”
薄奚野摇了摇头,长眸黯然道:“我只想见你,子鱼,为了见你一面,我死不足惜!”
白子鱼一个讪笑道:“三殿下,如今我和弘颜修成正果,你别说这话了,之前你救过我的性命,我自是感恩在心,因此,你如果需要我相帮,我必当义不容辞,但是说到感情,对不起,我的心里只有弘颜一人。”
白子鱼说这话的时候,双眸清澈如水,薄奚野听着,眼神暗了一暗,眸底迅速滑过一丝几不可见的阴鸷,但转瞬他轻叹一口气道:“我也不求别的,皇上已然盯上了我,子鱼,今日我只有一个请求。”
白子鱼想了一想,爽快道:“你说。”
“陪我一日可好?”薄奚野深深地盯着她,才缓缓吐字道。
白子鱼柳眉一皱,正想拒绝,薄奚野马上接上话道:“子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今日去看下京城内最有名的大夫,来处理我的伤口,还有等会我回景王府,没有别的,就希望子鱼你能陪我一遭,我的心愿便已足。”
听这话,白子鱼抬眼看了看薄奚野满脸的血迹,听着他那喘息不已的声音,脑海之中到想起他曾经多次相救于他,而且今日他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即便是他有什么其他想法,现在的白子鱼早已不似以前那般无用,她身怀神力,薄奚野是根本动不了她的。
也罢,就满足他一次,权当还了他曾经的救命之恩吧。
“只是弘颜他们为我去买些吃食,到现在还未回转,我得等他们回来再……”白子鱼道。
“子鱼……”薄奚野露出一丝惨淡的苦笑,“弘颜必定是十分恨我的,当日我做了错事,差点害了弘颜,我不能面对他,为了不伤弘颜的心,相信你也不会让我们彼此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吧!”
眼前的薄奚野满面愁容,又伤痕累累,早已失却了原先的凛然霸气,白子鱼看着,到是生出一些不忍之心来。
她站起身子来,活动了下四肢,便对着薄奚野道:“现在我身子不便,你若还能动得了身子,赶紧自己洗洗伤口,我便送你去看大夫。”
她回答得爽快,薄奚野一笑,便从椅子上挣扎着站起身来,扑到了房子一角的放着的面盆架上,那里面刚好还盛了一面盆水。
他对着水拼命清洗自己脸上的伤口,那汩汩而出是鲜血渐渐地被他清洗干净,白子鱼走近前一看,发现他的右面颊竟被人砍了长长的一刀,让他昔日俊美飘逸的容颜一去不复返。
“皇上可真狠!”白子鱼啧啧了几声。
“无碍,上次你脸部受伤,我当时找了宫中最好的太医来给你医治,也不是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吗?”薄奚野洗好脸,转过来,看着白子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对着她提起了往事。
白子鱼想起那段经历,唏嘘不已,想到自己无形之间也是欠了薄奚野不少人情的。
不想欠了他,今日便应了他要求,陪他一日吧。
“好了。”薄奚野起身,想过来执起白子鱼的手,白子鱼的手往后一缩,然后对着门的方向指道:“殿下请。”
薄奚野收回自己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脚步不稳地往房门走去。
白子鱼走在他身后,看着他踉跄不稳的脚步,想去扶一把,但还是将手放下了,如若扶不好,伤到胎儿便不好了。
“吱呀”门开了,薄奚野率先迈出了步伐,站在那儿,眼神幽静地看着白子鱼。
白子鱼回顾了一下房间,想到弘颜等人会立即回转,想了想,便从房中找出一张纸来,“嗖嗖”地快速写了一张便条,用桌上的茶壶压了起来。
薄奚野看着白子鱼做这些事情,伫立在那儿,默然不语。
直到将纸张压稳,白子鱼才拍了拍手,随即出了房门,将房门轻轻带了出来。
“我们走吧。”白子鱼抬头,朝他笑笑。 偷个将军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