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颜说的这话白子鱼听的十分不真切,隐隐约约,模模糊糊。
“颜儿,你想啊,夫人如若怀了麟儿,你这当爹的还不是苦尽甘来?所以啊,听丁妈的,多多关心夫人的身子,搞不好夫人这身子便是有喜事。”丁妈的声音听得还是十分清晰。
然而接下来窗外却是很沉默,连着丁妈的笑声都渐渐淡了下去。
然后,她听到丁妈压低了声音说话,怕自己再听不清晰,白子鱼悄悄地猫了腰候在了门边仔细倾听。
她听到丁妈轻轻地说:“颜儿,你好像并不开心,莫非你……”
“丁妈,我绝不会让子鱼怀上我的孩子的,所以,您就别再想这事了!”弘颜忽然闷闷地说了一句。
然后窗外便是长久的一片沉寂。
白子鱼听着,心猛得漏跳了一拍。
虽说她还未对这弘颜产生什么感情,但如今亲口听到弘颜说绝不会让她怀上他的孩子,还是被震憾了一下。
不知为何,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味道就从心头涌了上来,她很想将它驱除出去,却发现它越来越浓。
这句话是不是就包含了弘颜娶她为妻的原因呢?
白子鱼有些落寞地低头看自己的手----这只手曾经杀了他心爱的坐骑,是的,他是决计不会原谅她的。
他有可能是养着她慢慢玩她,做做游戏,也有可能另有其他的目的。
总归之,她现在可以确定,弘颜并不是喜欢她才娶她。
因为,一个真正的爱人,他定是希望她能怀上他的孩子,携手一生的。
白子鱼这般想着,先前曾经有过的思想挣扎此刻到慢慢淡去了许多。
甚至,她觉得自己的内心突然踏实了。
先前,她一直忐忐忑忑,犹豫不决,想立刻离开这将军府,却又十分舍不得这里温热的极好的生活;如今,知晓了弘颜的想法,至少她的计划应该是确定无误了,那便是抓紧在将军府多拐些值钱的,到时一走了之。
她正思绪翻滚着,随即听到门拴“啪嗒”一声。
白子鱼一个激灵,立马溜回了桌边,继续她的狼吞虎咽。
弘颜进门之时,便是看到白子鱼一如既往,爱好美食的“执着”模样。
“唔……你回来了……”白子鱼含着嘴里的食物,含混不清地说,眼神却依旧紧紧盯着眼前的小菜,手和筷子双管齐下。
弘颜好笑,走过去,抚了抚她的背,道:“慢些吃,还有。”
“唔唔……”白子鱼十分认可的样子,朝他咧嘴一笑,满口的米粥和青菜,然后又继续和早饭干架。
“今日,我要去宫中一趟。”弘颜放下剑,对她说。
“唔唔……”白子鱼点头,却没看他。
“自己多多注意,尤是我不在之时。”弘颜也不恼,却继续细心吩咐道。
“唔唔……”白子鱼朝他摆摆手,意思是自己知道,让他放心去宫中吧。
其实,她内心是一阵砰砰跳的狂喜。
真是天助她,今日弘颜不能寸步都守着她,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在这将军府为所欲为?
那敢情是好。
这样想着,她偷偷用眼角余光瞧他,却发现他自行换衣,整理,十分利索地便出了门,便未多说什么。
听到那门“吱呀”一声关上,白子鱼碰的放下碗,长长地嘘出了一口气。
咳咳,这面对着对自己“有目的”的男人可真是累啊。
现在的白子鱼可完全没了先前的好奇和懵懂,她觉得自己应该自保,自立,自强。
首先便是偷了财物,远离这个怪异的将军府。
心定之下,白子鱼用完了早膳后,便立即开始行动。
身子已经灵便了很多,初潮已经退去,伤势也见好转。
白子鱼活动了一下筋骨,便猫着腰出了房门。
房内的摆设都看了一下,确有几件宝贝,比如待在屋内角落里的那一方口束颈浅绛彩狮耳瓶,那上面所画策驴访友山水图看着似有人亲手描绘其上,她对这个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亲手所绘的工品绝对是价值连城。
只不过,这个瓶子太大,就算要偷,也是太醒目了。
白子鱼稍稍想了一想,决定换一处地方。
万一这个房间被人发现少了东西,那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实在是太明显了,因为这将军府除了她是新进之人便无他人,她肯定是首要的怀疑对象。
所以,要偷,也要偷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般想着,她的脚步一路拐,拐到了院廊旁边的一处房间。
虽说成亲那天被蒙了脑袋,搞不清楚方向,但当时经过院廊之时,她闻到过极其浓郁的花香,因此她料定,院廊旁边便是花园。
以前的古人皆是闲雅之士,喜欢赏花赏书赏心情,看书的地方必定会挨着花园而建。
因此,她觉得花园旁边必定会有书房,而书房往往会藏着不为人所知的宝贝。
白子鱼所料没错,她推开这处造型朴素典雅的房间,就发现层层叠叠的藏书映入了眼帘。
这里果然是将军府的书房。
看这藏书的架势,弘颜确是一名文武双全的人才------武功了得,又是博学多才。
白子鱼这原身也是一个读过诗书的女子,因此待她悄悄走进这房间,看到这些藏书之时,眸子赫然睁大,叹为观止。
见那书架之上,古时的思想家,医学家,阴阳家的书,外头难以见到的奇书竟比比皆是。
甚至,竟有些书面发黄的上古书籍列于其中,十分醒目。
白子鱼竟一时忘了偷窃,便从藏书阁中拿下一本上古时期的书,细细翻看。
刚刚翻出其中一页,白子鱼将书稍稍斜了一斜,便发现一张薄薄的纸轻飘飘地从里面掉落了下来。
白子鱼捡了起来。
这张纸颇有些年代了,纸面发黄,纸质略显粗糙,面上生出了一些缝隙。但奇怪的是,它似乎韧劲很强,整张纸保存得十分完整,连边边角角都未曾有卷起、不见什么毛糙之角,整张纸十分平滑。
纸上毫无任何字迹画迹,手感平滑之中带一些质感。
这张纸没什么特别之处。
但不知为何,作为一个敏感的小偷,白子鱼总觉得这纸十分怪异。
她再仔细用手摸了摸,才觉得这纸有一些隐隐的凹凸不平。
可是拿起来看了一看,还是一片空白。
白子鱼心内觉得惘然,莫非这纸并不是什么宝贝?
以前她总认为这种发黄的纸张有可能就是什么藏宝图------
兴许,就可能是将军府内藏宝的机密。
可是,她看不出什么机密来。
她悻悻地想将纸夹回去,但想了一想,还是不甘心地将纸高高地举了起来,刚好对着外面的光线。
光线洒了进来,不太耀眼,却刚好柔柔地罩住了整张纸。
白子鱼眯起眼睛细看,才发现这张纸上泛出了一些隐隐的花纹。
她的心开始怦怦乱跳。
莫非真的是什么藏宝图?
她仰起脖子,几乎呈现180度的姿势,费力查看。
然后才看出一些端倪。
那上面的花纹似乎是一种动物的样子,
是什么动物呢?
白子鱼只觉得十分熟悉,但却又不知道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越加费劲地将纸对牢外面的光线,几乎将整张脸都贴到了窗户上面,这动物十分高大,好像还有些羽毛……
羽毛?莫非是鸟……
白子鱼两眼冒着兴奋,觉得还是看不清晰。
她索性将鞋脱了,赤脚爬上了窗户旁边的案几-----刚好这案几是临窗而放,上面只放了文房四宝。
白子鱼娇小的身子站在了案几之上,整个人就靠在了窗户旁边,窗户外边的光线变得十分宽广。这样,她就可以十分肆意地将这张纸对着窗户外面的光线细细查看。
她一屁股坐到了窗棂之上,将窗子打开,对着光线换了一个角度看。
这一角,好像是动物的头,这头貌似十分尖锐,上面缀了许多的羽毛;这一头,好像是动物的羽翼,羽翼十分宽大,都找不到它的边际,边际……边际在哪呢……
她很努力地找着,然而,不知为何,光线却在那一瞬间突然变暗淡,那隐隐的花纹一下子就变没了去。
白子鱼懊恼,使劲用手晃晃那纸,期冀能够从外面借到更多的光线。
她嘴里不停嘟囔:“莫非要下雨了不成?怎么突然一下子就黑沉了下来?”
嘟哝之间,她无意识抬头。
这一抬头,便瞬间僵化在了那里。
窗户边上,一个黑脸大块头拧着粗眉睁大了眼睛看她。
这不是弘成又是谁?
“你想吓死人哪?”白子鱼受了惊吓,手一抖,纸慢悠悠飘回了房内,从她的手中落到了案几之上。
“夫人,你在将军书房做什么?”弘成继续凝眉看她,嗓门虽然压低,但这么大的嗓门就算是压低也是嗡嗡作响。
“看书!”白子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闲来无事,到书房逛逛,不行吗?”
“那自然是可以。”弘成状似无意地扫了一下她的姿势道,“只是我还从来未见看书之人是这般看法。” 偷个将军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