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夏之临我算什么!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蒙头睡了三天。
无论醒着的,还是梦里的。我反反复复地回忆着跟夏之临在一起的那三个月时光。
他清晰的脸,他随意的笑。那脱节的思路,那剑走偏锋的行事风格和歪理邪说。
我一直觉得他是个N重矛盾体,那么可靠又那么可气,那么可爱又那么可恨。
跟他在一起,我像在跟一本传记合集在对话。
有时候觉得有道理,有时候又觉得全是狗屁。
所以我想,他吸引我的究竟是什么呢?
原来,他有一颗那么踏实的心脏啊。
拿起手机,我滑开通讯录。一排排找寻着那个名字——
从最初的夏医生,改成变态医生,再改成有生理需求的变态大叔,最后变成囊中之炮友。
直到两个月前,我终于狠狠心,改成了‘狼心狗肺的失踪人口’。
其实改成什么样的备注又能怎样?
我无数次地盯着那个熟悉的手机号,一个字一个字,早已倒背如流。
推开窗,大年初四化了雪,天气反而愈加晴朗寒冷。
我只穿睡衣,每一寸毛孔里散发的都是希冀。
我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对夏之临说什么,这一个拨通键按出去,我才觉得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电话那一段,很快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夏之临真是个大贱人啊!我想,才几天功夫不见,就把手机转给了一个拥有甜甜声音的小秘。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那天下午,我去了一切我认为能找到他的地方。初次见面的咖啡厅已经换了门面,公园里的绿草坪已经埋了霜雪,就连捉奸报警的那个小酒店都已经画了圆圆的拆字。
时光埋了尘埃,却越发挑动了我不争气的记忆。
越清晰,我便越要找到他。
我站在遗像前问我爸,你是从哪找到这个江湖骗子的啊?被他骗了那么多钱,你好歹知道点他的来龙去脉啊!
我爸笑着不说话,眉眼中平顺的千言万语已经告诉了我那个答案——
只要有人能治好他心爱的女儿,就算是巫医跳大神的,他也愿意尝试。
钱算个p啊?
我给爸点了一炷香,拜拜吧您呐!
开春的时候,我又去找了晏太太。
她精神好了许多,看着我的眼神也加了几许柔和。
我给她带了一件深蓝色的刺绣旗袍。看着她换上,然后主动提出给她盘个合适又年代的发型。
看着镜子,我觉得她像是年轻了几分,我倒像是老了些。
晏太太问我:“还没男朋友啊?”
我笑笑说,我还小。
我才刚过二十二岁的生日。还在为毕业论文逼得绞尽脑汁,为研究生专业累得彻夜奋战,为我父亲留下的公司熬得肝肠寸断。
每到这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夏之临的话——人生那么短暂,哪来读书考试多浪费?
可我又能做什么呢?想你么?
“不小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晏禾他爸爸满世界跑啦。”
晏太太说着,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
我想,照片上的两个人,该是我们寻常说来的——爱情的模样。
“我记得你跟晏禾有张合照,神韵动作都很相似。”
晏太太这么说,我也这么想起的。
可是我们太年轻,眼睛里到底还是没有今生注定的那种沉淀和唯一。
晏太太说,承诺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即便心不会变,但人会死呢。
“可我总觉得晏禾并没有死,他的灵魂遍布世界各地。活在别人的期待和别人的责任里,阿姨……我觉得您的这个决定,真的很伟大。”
我给晏太太梳了发髻,再用一支漂亮的发夹点缀上去。
她笑了笑,说:“是啊,每次他们来看我,我都觉得晏禾好像从没离开似的。”
我问,那您认识夏之临么?就是那个,移植了晏禾心脏的男人。
大概有,三十岁了吧?
“没有。”晏太太落了落目光,眼角陨下流星一样的黯淡:“我不想见他。”
我:“???”
“心脏移植的年限太短了。我不想认识他,所以没有同意见这个男人。我实在不想知道,晏禾的心跳……会在什么时候再停止……”
啪嚓一下,我摔断了手里的杨木梳。
我像疯了一样把车开在大道上,耳边呼啸的风像呜咽一样吹乱我的发。
我再也没有留过长发,一直以干练清爽自居。
现在才发现,连眼泪都没有几丝刘海来帮忙掩盖。
我把电话放在手边,一路拨打过去。
夏之临的号码里反反复复传来的,都是那冰冷的停机提示。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也许……也许我还在期待,只要下一秒他能复机,我不想错过他的一寸呼吸。
手机终于没电了,我连‘小秘书’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我开始绝望的哭,泪水多得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前路一辆对冲过来的私家车,轰然撞入我心胸。
我被气囊包裹着,竟在那一瞬间里错觉了现实和梦境。
我以为夏之临会来接我,脸上带着优雅平静的笑容,胸腔里摒着踏实可靠的心跳。
听他告诉我,他想我,他心疼我……
他分明就在我身边,不远的距离里守护着,帮助着。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来见我呢!
夏之临,你还欠我一颗基因。哪怕夜半来天明去,你偷偷回来上我的床好么?我谁都不会告诉的!
这场车祸不算严重,却也叫我着实在医院里躺了十天。
何茜茜来看我,我问了有关夏之临的事。
“你说的那个夏先生,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我们志愿活动的所有费用都是他出的,但谁也没见过他。
不过有一次,我们收到过他的礼物。看邮戳的地址,是从澳大利亚寄来的。”
我恳求何茜茜再给我更多一点的线索,我要找到他。
哪怕以网友的身份,炮友的身份都在所不惜——
何茜茜并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疯狂的执着和泪流满面的祈求一定是把她吓坏了。
她答应我回去找找,最后却只带来了一张模糊的卡片和包装盒。
“冬萤姐,这位夏先生已经好久都不上线了。礼物是他一年前寄过来的,邮戳看不清了,快递也只是普通的DHL。你,认识他么?”
我挣扎着爬起来,拖着一条骨裂的腿一步步蹭到电脑前。
只因我发现快递单上的付款账号背面有个VIP标志的logo,不就是我公司幕后投资方,夏商实业集团的logo么?
夏之临也是够懒的,快递都用公司的来寄。
沈氏集团被收购一年多了,我只见过投资方的CEO,至今未曾与股东碰过面。
我只知道夏之临没有离开过,从来没有。
至于他以什么样的方式伴随,并选择什么样的方式突然出现——
我骄傲到任他随便。
所以,我……有必要去找他么?
何茜茜告诉我,他们在网上聊天的时候,说起晏太太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大家都很担心。
“夏先生说他有办法,但无论我们怎么问,他都不吐细节。
不过,看到现在阿姨的状况这么好。我们也是很欣慰的。”
我想:是啊,夏之临是个多么有办法的人啊。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有办法救赎我,我就有办法治愈晏太太。
最后大家都了了心结,共同奔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康庄大道上。
可是——
我的爱情你治得了么?夏之临,在你心里,我究竟算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呢? 夏不言爱,冬不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