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宅荒废已久,要收拾好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刘大带的人多,干起活来也就轻松许多,有负责拔草的,有负责清洗的,还把刘大许多私藏都拿了过来摆放。
宝华搬了张椅子,赵锦乐就坐在门口,悠悠然地看着他们干活。
宝华小声道:“小姐,这刘大,难说是真心……”
赵锦乐食指竖起,嘘了声,淡淡道:“我知道。”
她之所以要留下刘大,一是卖身契一事,她不过是在诳刘大,许氏那么精明,做人情做到能把地契给她就已经很出乎她意料了,怎么可能把刘大卖身契给她。二是,许氏想要她命,最好的选择就是刘大,她把刘大摆在眼前,总也安全,要是弄死刘大,许氏免不得会弄来别人,到时候更是防不胜防。是以,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留着刘大,都是最好的选择。
许家这一通动作挺大,不少街坊邻居过来看热闹。赵锦乐也由着他们看。
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哭声。宝鹊探出头去,喊了声作孽。
赵锦乐跟着看去,就见街头上,几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把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孩围在中间,不让她走,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什么,一个还要去掀她的裙子,小女孩也不会向人求救,只一味地哭。路过的村民显然也习以为常,见状也只是嘻嘻哈哈地斥责一声,正顽劣的孩童哪里会当真。
赵锦乐眉头皱了下:“宝华,你把人带过来。”
宝华应了声,过去把顽童们赶跑,牵着小姑娘过来玩。
小姑娘五六岁的样子,白白嫩嫩,脸上挂着泪珠子,一双黑葡萄似的的眼睛懵懂地盯着赵锦乐瞅。
赵锦乐笑笑,拿从井水里冰镇过的西瓜给她吃,小姑娘便专心地吃起瓜来,鲜红的汁水儿顺着她的嘴角沾到小裙子上,也不在意。
吃完瓜,复又继续盯着赵锦乐看。
宝华摇摇头,指了指脑子。
赵锦乐一哂,不在意地拿了只板凳,让她坐着玩儿。
反正她这处人多,哪家发现小姑娘丢了,也好找。
刘大的人做事挺快,不过半日,院子里的杂草都被清除干净,露出原本敞亮的青石板地面,屋里院子也皆被打扫干净,被褥家具也都换上新的,虽不奢华,倒也干净雅致。
刘大弯着腰:“少夫人,您看,还缺什么,我再让人取来。”
赵锦乐视线落在正屋里的香薰铜炉上,嗅着不是惯用的檀木香,而是混着茉莉的清香,倒是宜人。
刘大见她看那铜炉,赔笑道:“这香薰是盐城特色,旁处没有的,是用茉莉花混着海盐制成的香膏,味道才能这般清新。小的想屋里久未住人,怕是有潮味儿,特让人现买的。”
赵锦乐点点头,扔给他一两碎银:“你有心了。”
刘大攥着那银子,气得眼睛凹凸,还真把他当奴才了?!
刘大是带着怨气走的,赵锦乐也不在意,拿水把那香薰炉直接浇灭,上辈子在熏香里动手脚的多了去了,赵锦乐不知这些人对熏香到底有什么执念,反倒她养成了不用熏香的习惯。
晚饭这会儿,因为厨房也刚收拾出来,碗筷之类,赵锦乐是不放心刘大放置的,直接让宝华去村头买点做好的凑合。
白日里跟着她们的那个小姑娘,这个点儿还没人来寻,宝鹊有些奇怪,赵锦乐倒不在意,不过多一双碗筷罢了。
许是早些吃瓜吃多了,小姑娘恹恹的,没吃几口就不肯再吃,窝在赵锦乐怀里,小手攥着她手上的那串佛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小姑娘脑子不很好使,也不亲近人,宝华宝鹊想抱一抱她,都不肯的。唯独对赵锦乐,不知为何格外亲近。
用完晚餐,才有一小厮打扮的男子匆匆地来敲门,瞧见小姑娘安安分分地坐在小椅子上,才松了口气。
“小姑奶奶哎,你整日瞎跑什么!”
又不好意思地跟赵锦乐道歉:“我家小姐总喜欢往外跑,叨饶您了!”
赵锦乐笑笑:“无事,她很乖巧。只是这般大小孩子得看紧些,出了事总归不好。”
那小厮面容越发和善,笑道:“往日里是能看住的,今儿个我们公子发病,没人顾得上小姐,才……总是我们失职。”
说着又抱起那小姑娘:“小姐,公子在家等您呢,随小的回去吧?”
小姑娘的眼神直到听到公子二字时才有了些光彩:哥哥……回家……“
小厮笑了笑,又对赵锦乐说他家就在隔壁,极力邀请她改日过去做客:“我们公子定会欢迎的。”
他这话说的奇怪,赵锦乐也没往心里去,直道改日定会过去叨扰。
宝鹊很是惊叹这段缘分,“原来就在我们隔壁啊!”
他们东面是罗三娘家,说是邻居,其实也有些夸张了,王家只是一进小院,不足许家半个花园大。许家东边像这样的邻居还有好几家。西面那户人家,宝鹊看过,虽不如许家大,但也齐整,收拾的干净,只不过一直未见过主人。
小厮走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年老的婆子过来送瓜果,说是感激赵小姐帮忙照看她家小姐,特意送来谢礼。都是甜瓜西瓜等当季的水果,不值几个钱,赵锦乐谢过老妈子,也没推辞。
宝华摸着瓜,入手冰凉,想来特意是用冰水镇过的,哼笑了声,“倒是有心。” 再嫁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