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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谋

再嫁太子妃 阿篱的笑忘歌 11783 2021-04-07 03:44

  皇陵。

  夜风习习,树叶簌簌作响,巍峨的宫殿里,只燃了一盏昏黄的烛火,阴沉可怖。

  穿着水粉色宫装的丫鬟,抖去身上的鸡皮疙瘩,低头走到周惊蛰面前,福了福身子:“殿下,娘娘来了。”

  周惊蛰大喜过望,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门嘎吱一声从外面打开,走进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她后面,还另外跟着两个男子。

  “母妃!”

  “惊蛰——”

  云岚贵妃抱着在自己怀里哽咽的儿子,心疼到不行:“这边的吃食如何?下人可否还恭敬?老不死的东西,竟把我儿搞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云宸皱眉道:“这不是自己的地方,岚儿你收敛些。”

  周惊蛰看到他,更是高兴:“舅舅!”

  云宸和缓了神色,“惊蛰,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你把我和你母妃唤来,所为何事?”

  皇陵人少,但也保不准有哪个不开眼的,云宸为人谨慎,是断不会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的。

  周惊蛰知道他的担忧,咬牙道:“小七遇袭那事,确不是我干的!”

  云宸有些惊讶。

  毕竟当时的种种证据,都是指向周惊蛰的,而他这个外甥,向来容易冲动,和七皇子关系不好,要借机出去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是以当日在朝堂上,他虽为周惊蛰辩解,但是心里却也认为,十有八九是惊蛰搞的。

  自那事发生以后,正德帝就把他给派人关了起来,自然也无从向知近之人诉说自己的委屈。

  但倘若这事不是惊蛰派人的做的,就又是棘手了。

  有本事陷害周惊蛰的人,不用想,唯有三皇子周琏璋既有动机又有手段,但是那支箭,确是周惊蛰的无疑,皇子及私卫们的东西,上面都有自己的印记,旁人伪造不得,当时事发后,那刺客发现自己用错了箭只,拼死杀入人群,想要夺回来,却因为防卫严密,没能成功,只能只身逃命。因为私人弓箭看管严格,且是定量,旁人想要拿去,几乎没有可能,正德帝也是看到那箭,才瞬间就定了他的罪。

  箭是周惊蛰的,人却不是,那就是说,惊蛰身边有奸细。

  云宸心念电转间,已经把周惊蛰身边能接触到箭的人在心里过了个遍,然而毕竟他没在现场,一时也没有头绪,能做周惊蛰私卫的人,都是顶顶信得过的,排查过几百遍,才敢往他身边送,现在要从中查出来,并不容易。

  “箭只是从谁手中出去的,可查过了?”

  “惊蛰一出事就被关了起来,还未接触当旁人,没来得及。”

  云宸颔首:“这事我替你处理。”

  周北歌道:“二哥喊我们来总不至于就为了这点事。”

  云岚和云宸一起看周惊蛰。

  周惊蛰攥着拳头,阴阴沉沉地笑:“还是六弟了解我,不错,我这次,是为了皇场狩猎一事。”

  “皇场狩猎?惊蛰,你莫要担心,我已同老东西说了,他届时会提前放你出去。”

  “不,那还远远不够!”周惊蛰盯着自己的母妃,好看的眼睛里是深深的疯狂:“母妃,我不能再等了,父皇向来偏向老三,这次定不会让晋国公主嫁给儿子的!不然,又怎会在她来大周的时候,刻意把儿子打发到这里来!”

  云岚被他话里的意思给惊了一惊,捂着嘴道:“你是要——”

  “母妃,只要杀掉周琏璋,这皇位,就是儿子的了!”

  云宸沉下脸:“胡闹!”

  “舅舅,惊蛰知道,凭才智,惊蛰斗不过老三的,他下黑手,父皇偏爱他,惊蛰就得来这鬼地方扫皇陵,您想想,若是真的给了他机会,他岂会放过惊蛰放过云家!”

  云宸直觉这事不像话,一旦被正德帝察觉,周惊蛰就真的是再无翻身之地,他们现在并非没有旁的选择,但周惊蛰偏要选最直接最烂的那一个。

  这些人中,最了解周惊蛰的还要算周北歌,他只是惊骇了一会儿,就道:“二哥说的也不无道理,若现在不下手,等着轻烟公主择了三哥,再下手就晚了。”

  说到那个小公主,云宸又沉默了。

  他犹豫不决间,云岚却是迅速做了决定,她捏着帕子,仰脸看向云宸,坚定道:“大哥,求您帮惊蛰这一次,就当帮岚儿,帮云家。”

  “妹妹,你怎么也这般不着调,你可知道,这事一旦失败——”

  “妹妹只知,昭宁已经下了手,咱们再不动手,早晚就成了他们母子腹中食物!”

  云宸一生无妻无子,只待这个妹妹,是不同的,对惊蛰,亦是像自己的亲儿子一般,眼下他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人哀哀地看着他,请求他拉他们一把,即使明知,这会把云家拖进万劫不复之地,云宸也还是,心软了。

  他叹息一声,罢了,惊蛰要真登不上那个位子,云家的存在,也就是个笑话。

  “这事急不得,还有三日可以部署,你且听我说……”

  昏黄的烛光下,四人的身影在窗纸上摇曳,若是有人凑近听一耳朵,怕是要被里面的内容,惊骇到。

  皇宫,建章殿。

  时已四更,一道黑影迅速闪过,门口的侍卫横刀去拦,那人却拿了令牌,冷声道:“快去通报殿下,有急事禀报!”

  宫女垂首取来了夜明珠,装饰华美的寝宫里,立刻洒满盈盈的柔光。

  周琏璋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身上只披着一件白色外袍,露出精壮的胸膛,一旁的侍女轻手轻脚地为他按着头,周琏璋半睁着眼,“六弟,大半夜的找我何事?”

  站在他对面,神情肃穆的,正是六皇子周北歌。

  周北歌皱着眉把在太子那边听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主要还是太子欲要刺杀他一事。

  周琏璋修长的手指扣着桌案,冷笑道:“我这二哥,也就这点出息了,能想到在围场动手,真是难为他。”

  对于周惊蛰的动作,他并不如何紧张,或者说,他反倒怕周惊蛰不动手,只有他先动了,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反击。

  周北歌摇头道:“轻烟公主的事,他有些怕。”

  说起轻烟,周琏璋好看的眉头皱了下。外人见他和轻烟公主走的勤,实际上他很清楚,这丫头对他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她届时会如何选,他也没有把握。

  比起这个,周琏璋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盐城一地,若不是老二做的,那会是谁,能突破重围,对小七下手?”

  皇位之争,风云诡谲,一着不慎就会落得满盘皆输,眼下出现个不知明细的势力,对他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周琏璋一瞬间想到了很远,然而眼下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当下拍着周北歌的肩膀,笑道:“小六,辛苦你了,等改日,我同你一起去祭拜鸾答应。说起来,四弟忌日也到了吧。”

  说到这个早夭的弟弟,周琏璋还有些唏嘘。

  他们兄弟几个,唯一没能活到成年的,就是向来乖巧的不像生在皇家的四皇子周升平,他亦是周北歌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可惜,这样的孩子,在皇室里终究不能长命。

  提起周升平,周北歌总是扬起的唇角,也忍不住抿了下,眼神黯淡下来。

  “消息已经传到,弟弟不打扰三哥休息,先行告退。”

  他修长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建章殿里,一道黑影从书柜后闪出来,“殿下。”

  “老六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

  周琏璋嗯了声,淡淡道:“去皇陵的人,让他们这几日探查一下二哥的动静。”

  “是。”

  那人应下,却迟疑着没走,周琏璋抬起眉。

  “殿下,这六皇子……”

  周琏璋笑了下,“老六是自己人,你不必担心他。”

  周北歌,还指望着自己为他查明他哥哥当年死亡的真相呢,而当年周升平的死亡虽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事与云岚皇贵妃脱不开关系,所以他只能投靠自己。

  在这一方面,周琏璋还是很自信的。

  黑衣人闻言点点头,不再说旁的,迅速消失在建章殿中。

  屋里凄冷,寂然无声,唯有周琏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桌子的声音,格外响亮,一旁伺候的丫鬟,无端打了个寒颤。

  +++

  明儿个就是去围场的日子,侯府里其他家眷还能凑在一块嗑瓜子闲聊天,等着时辰盛装打扮,碧丝院里却不敢休息,赵氏带着一众丫鬟连夜帮赵锦欢赶做嫁衣。

  本来这活儿该是新嫁娘自己准备,但是赵锦欢受伤,时间又赶,赵氏只好把这活儿给揽了过来。

  赵锦乐见赵氏连着熬夜,眼眶都是黑的,到底心疼她,只好也跟着帮忙,好在她绣活儿还算过得去,不至于被赵氏嫌弃。

  赵氏拿着针线,在鲛绡制成的料子上手指翩飞,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就要完工。

  她垂着头,眯着眼睛认针线,细碎的青丝下,雪白颈子还宛若少女,赵锦乐绣着花样的手就顿了下。

  说起来,现在她娘已经厌了赵成谨,以后收拾完府里的这些贱人,实在没必要再继续纠缠在一起,那么,她以后又当如何?

  甩了赵成谨独自过一辈子?

  赵氏还这般年轻!

  若是——

  赵锦乐想着,一个恍神,绣花针就钻进了指腹,好在血珠子并没有滴在嫁衣上,赵氏急忙去拿帕子给她捂住,忍不住拿手指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总这般心不在焉的,还能做什么。”

  赵锦乐知道她娘只是心疼她,也不恼,只是嘻嘻地笑,赵氏没一会儿,也跟着笑出来。

  虽然女儿和离,名声上不算好听,但看她现在的笑容,可比以前真诚许多,在侯府,没人能欺负的了她的锦乐,女儿亦是自在快活的,那么名声不好听一些,又有什么打紧的呢?反正,她总能养得起锦乐的。

  赵氏一时间,竟觉得锦乐哪怕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嘲笑自己,这世上,哪有女儿家能一辈子不嫁人的呢?就算自己现在能保护她,等自己百年后,又有谁能扶持着这孩子?

  此时赵氏并没有想起,以赵锦乐的性子,哪里需要旁人的保护?

  金嬷嬷打起帘子,匆匆进来:“大小姐,门房上说外面有故人来找您。”

  故人?

  赵氏蹙起眉,这都什么时辰了,若不是她们在赶嫁衣,这会儿都要睡了的,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来。

  赵锦乐也是愣了下,想不到谁会找她。不过她怕错过什么,就站起来对赵氏道:“娘,我先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回。”

  “锦乐,什么时辰了,不行让他们明儿个再来。”

  赵氏有些担心。

  赵锦乐笑道:“不碍事的,我就看一眼,若是不认识,打发走了就是。”

  赵氏见她坚持,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又吩咐一句,多带几个小厮,赵锦乐都走到门口了,对她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金嬷嬷笑道:“小姐是个有主意的。”这样才好,总不会吃亏。

  赵氏于是也带了笑意:“就这丫头这样,固执起来,气死个人。”

  嘴上这样说,但是谁能看不出来,赵氏对大小姐是十分喜爱的呢?

  侯府角门,两辆马车,静静地停在外面。

  宝华推开门,赵锦乐站在门内往外看,心里还有淡淡的疑惑。

  听得响动,马车帘子从里往外掀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迅速蹿出来,一下就抱住了赵锦乐的腿,“赵姐姐!”

  赵锦乐一把抱起小小的姑娘,惊喜道:“九儿!你怎么来了?”

  她想起什么,不可置信道:“你娘她不会也——”

  话音未落,马车里走出一婀娜的秀气女子,她面容不十分精致,掀帘子的手掌亦十分粗糙,但身材却是极好的。

  她站在原地,眼底含泪:“赵小姐。”

  接着,马车里走出更多人,王平、程风、陈大、安乐,安静地站在夜色中望着她,强撑着的平静的神色中,难掩激动。

  宝鹊捂着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她们当时去盐城时心里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但真的匆促离开时,却发现早已同这些处出了感情,哪怕不提,也不是不想的。

  久别重逢,自是激动。

  宝鹊一哭,倒是让赵锦乐回过神来,连忙迎他们进去,又吩咐下人给他们收拾出客房来。

  赵锦乐屋里,三娘把自己这次前来的事情,跟她简略提了一下,“傅公子给了我们您的地址,清风楼里已经安顿好,我们就想着来这边见见您。”

  原来是折殷哥哥告诉他们的,赵锦乐点点头,见三娘神色还有些忐忑不安,顿时笑道:“楼里有成儿管着,也放心,三娘你们就多住些日子,带九儿在京城里多逛逛。”

  三娘低着头,还以为赵锦乐会怪她自作主张,没想到她却是这般温和,紧张的心思也就淡了,哪怕曾经的赵小姐,成了高高在上的纯禧郡主,也依旧是他们曾经认识的那个人没错呀。

  至于九儿,则一直缩在赵锦乐怀里就没出来过。

  三娘是欣喜,而一旁立着不说话的程风,除了欣喜外,更多的就是苦涩了。

  原来她是这般身份,以前他就高攀不起她,现在,他们更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她瘦了,但是精神很好,唇角也一直带着笑意,并不像在盐城那般冷淡不让人靠近,想来回京后,她过的还算顺心吧。这样也好,他也可以试着放下了,不必再每日在心里惦记着她是否受了委屈不能说,不必再担心她总是孤零零地一个人撑起所有苦难。

  ——见着她过的好,他也就满足了。

  三娘带着九儿先回了给安排的屋子,程风也拱手告辞,只剩下陈大,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等人都走净了,陈大才走到赵锦乐面前,沉静道:“小姐吩咐的事情,陈大已经安排妥当。”

  赵锦乐一下就瞠大了美眸,“当真?!”

  “小姐可以随时校验。”

  赵锦乐于是就笑了,心满意足那种。她一直苦于身边没有可用的人,想办点什么事都不方便,但碍于身份,赵锦乐不能亲自去训练人手,就把这事交给了陈大,没想到才小半年的时间,陈大就已经训练妥当。

  她这么信任陈大,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赵锦乐也是后来才发现,自己无意中买下的奴隶,竟然曾经是御林军的教头之一,因为得罪了高官,连累了底下的兄弟,只好辞去职务,断掉一臂,甚至自愿卖身进贱籍,那官员才肯罢手,不再针对他曾经手下的那帮兄弟们。

  “还有一事,”陈大犹豫下,沉声道:“我还有十几位兄弟,若是小姐不嫌弃他们愚笨……”

  赵锦乐闻言,连忙摆手道:“不嫌弃不嫌弃,有多少咱们接收多少!薪资都不是问题!”

  陈大感激地笑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兄弟们还能再聚在一起共事,虽然不是以前的官职,但是赵锦乐出手阔绰,待遇比以前翻了不知几番,对这些没有背景出身贫苦的汉子们来说,这就是很好的造化了。

  陈大下去了,赵锦乐摇着蒲扇,一时却没了睡意。有了陈大训练出来的人,她以后做一些事,也方便了。

  虽然也可以让金副将帮忙训练,但将军府的一举一动,都有圣上那边的人盯着呢,赵锦乐给他添这麻烦,总归不妥,也并不如自己亲手收拢训练出来的人,用的放心。

  陈大的旧部肯来的有二十余人,这可不是他训练出来的新兵蛋子,而是切切实实上过战场立过军功的顶尖儿人物,要不是受排挤,也不能落到她手上,这样的人,纪律性强,又比一般人忠诚,用起来再合心意不过,赵锦乐觉得,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除了他曾经的旧部,还有亲手训练出来的,那些更多,足足一百人,比得上一个小营的人数了。

  赵锦乐培养他们,当然不是为了自己。皇子夺嫡,风云已起,周折殷身边,除了冥卫以外,可用的人手并不多。

  前一世,为了那个位置,周折殷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而重来一次,她自然不愿他再如前世一般,能帮的,她希望他不用那么辛苦。

  怀揣着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赵锦乐慢慢睡着了。

  梦中,还是逐鹿台,他喊她的名字,眼睁睁看着她从高空中坠下,几欲入魔,赵锦乐的泪,扑簌簌地从脸上滑落,温热的液体,灼伤了谁的心。

  +++

  这场狩猎定在春城的围场,春城与京城相接,路程较近,却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百姓也少,大部分被围了起来,作为皇室专属的所有物。

  此行前去的都在春城集合就成,侯府连停了四架马车,侍卫小厮不知凡几,路过的百姓,无不暗叹一声侯府底蕴深厚。

  最前面的马车里坐的是赵老太君和赵成谨、聂绫儿、赵呈吉四人,聂绫儿上车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神情微微得意。

  赵锦乐淡淡地瞥她一眼,权当没看到,顺手撂了帘子,气得聂绫儿脸有些歪,但是看到站在院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柳、孙、朱三位姨娘时,神情就又得意起来。

  也不知道一个侧夫人赢过三个姨娘有什么好得意的。

  赵锦乐掀开帘子,外面,三娘和程风等人对着她微微一笑,赵锦乐点点头,又撂下,捏着小几上的点心吃。

  还亏了三娘,知道她喜欢她的手艺,大清早的就起来给她准备了这么一匣子。

  赵氏看她吃得香,也忍不住捻了一块,是个看起来一般的红豆酥,入口却黏黏糯糯,并不甜腻,叫人吃着很是熨帖。饶是赵氏这般不太爱吃甜点的,也忍不住多吃了两块,等回过神来,眼前的盘子,都被她们三个吃空了。

  赵明珠捂着饱胀的肚子,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这糕点比皇宫里的还好吃。”

  赵氏亦道:“锦乐,你从哪寻来的厨子?”

  “在盐城时认识的,近来来京城玩儿。”

  赵氏感叹道:“这般手艺,若是能留在侯府,我们可就有口福了。”

  赵锦乐眼睛一亮,想到什么,嘴上却道:“人家是盐城那边有名的大厨呢,不一定乐不乐意。”

  赵氏也知任何一行到了大师级别,就不是能轻易请的动的了,虽有些遗憾,但也不至于勉强。

  +++

  春城并不愧于它的名字,春日里,繁花似锦,漫天的樱花似最上等的锦缎,灼灼燃烧,如粉色的火焰海,震人心魄。

  赵氏一下马车,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头顶上的樱花瓣儿打着旋落下,好像下了一场樱花雨,地面上厚厚的一层,亦是娇嫩的花瓣,叫人都不敢落脚。

  在这世道上,女子想要出门本就难,赵氏活到现在,还没有出过京城,一下就被这里的景色给迷了眼,一旁的赵明珠也不遑多让。

  守在围场入口的士兵尽责地核对着她们的帖子,皇室众人都在,防守极其严密,密密麻麻的,全是御林军。

  因为狩猎是到第二天才进行的,女眷们先到住处收拾东西,男人们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聊着感兴趣的话题。

  赵锦乐眼尖地看到人群中那抹挺拔的身影,忍不住道:“娘,我先出去下,一会儿就回。”

  赵氏嘀咕一句,也没拘着她。

  住所是分发下来的帐篷,交到赵氏这里,她毫不犹豫地把赵成谨和聂绫儿分在一处,老夫人和赵呈吉得一顶,自己则和锦乐、明珠挤一挤。

  左右一共三日,凑合两宿就能离开。

  赵氏这么分配是为了不恶心自己,聂绫儿却以为赵氏是摄于老夫人威严,得意不已。

  到了晚间篝火晚宴的时候,更是一屁股拱开赵氏,自己亲坐在赵成谨身旁。

  赵氏本不与她计较,赵锦乐看到,却含笑拉着赵氏不肯坐下,惹得两边的人纷纷往这看。

  老夫人的脸挂不住,呵斥道:“绫儿,还不给绣娘让开位子!”

  大庭广众之下没脸,聂绫儿的眼里泪汪汪的,“绫儿,绫儿让给姐姐就是。”

  赵锦乐浅笑道:“绫夫人,您怕是搞错了,这个位子妻给妾,叫赏,妾霸占了主母的位子,再挪开,那叫知错,叫本分。何来的让字?”

  好听一点叫侧夫人,不好听的,还不是妾?

  除非哪一天赵氏没了,赵成谨把她扶正,不然,在赵氏面前哪有她说话的份!

  这聂家,是一个不如一个明白了。到现在还看不出侯府里是谁在做主吗?

  聂绫儿呆呆地看着她,待反应过来,一下就拿着帕子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赵锦乐腻歪的很,“宝华,把侧夫人扶到她自己的位子上去。以后侧夫人再这样不开眼,就拘在府里,什么时候懂规矩什么时候再出来吧。”

  她声音浅淡,暗含警告。

  聂绫儿闻言,一下就慌了,再也不敢乱哭,强忍着泪,挪开位置。

  赵锦乐不容置疑地搀着赵氏坐下,看着眼前的碗筷,淡淡道:“脏了的东西,再给母亲用,也不怕恶心人,”她蹙着眉:“拿去扔了,去车上拿一套备用的。”

  宝华哎了声,笑着收掉小几上的东西,很快换了一副新的来。

  赵老太君哼了声,强忍着脾气,没说话。

  赵氏抓着赵锦乐的手,力道很大,赵锦乐反握住她的,无声安慰。

  若是隐忍能换来他们善待母亲,赵锦乐也不吝于扮孝子给他们瞧,但是侯府里这群人始终不知知足,便也莫要怪她,把侯府搅个天翻地覆。

  篝火晚宴,在于新意,饭食倒不怎么精致,正德帝照常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开怀畅饮,没意思的很。

  若说这席间,真还有什么稀罕的,一是太子周惊蛰给放了出来,二是众位大臣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轻烟公主。

  外界传闻,这小公主任性的很,实则不然,她坐在太后身侧,与汝阳帝姬一起,唇畔笑容温婉,落落大方,只有偶尔落在几位皇子身上的视线,才能看出她的狡黠与灵动。

  宴是好宴,可吃的人心思全不在这里,都落在轻烟公主身上,猜测这位小公主到底相中了哪位皇子。

  席上,太子一直殷勤地同轻烟搭话,而三皇子则一直笑吟吟的,成竹在胸的样子。

  但轻烟公主好像与他们都刻意隔开了距离,若说与谁亲近,还不如与七皇子说的话多。

  可七皇子又还年幼。

  一时,这席上,真是风云涌动,让人看不清楚。

  赵锦乐不管轻烟喜欢谁,她一直在看周折殷。

  有他的地方,她就不会注意到旁人。

  周折殷淡淡喝着茶,好像察觉到她的视线,微一抬头,与她的撞上,她就浅笑起来。

  高台上,正德帝不知说了句什么,轻烟公主浅浅笑了起来:“轻烟听闻大周第一美人纯禧郡主今日也来了,不知可否有幸见她一面?”

  正德帝哈哈地笑起来:“锦乐那丫头今儿个也在,你可以看看,她这个大周第一美人,与你这个三国第一美相比,谁更胜一筹?”

  “锦乐丫头,来。”

  正德帝朝她招手,赵锦乐无奈地起身,缓缓走到玉台上,福了福身。

  轻烟水眸中滑过一抹诧异,她哪怕从来不以自己外貌为傲,但也知道,自己的容貌是极为出色的,这世上,真能让她自叹弗如的,赵锦乐还是第一个。

  眼前的女子低垂鬓发斜插碧玉簪子,气质疏离,宛若洛神。轻烟知道,她能被誉为什么三国第一美人,自己甜美的长相是占了很大便宜的,但是在真正的美貌面前,那些所谓讨喜的加成并没有什么作用。

  她轻叹一声:“论外貌,轻烟是比不上纯禧郡主的,什么三国第一美人,陛下可莫要再拿轻烟打趣了。”

  赵锦乐勾起唇,长长的睫毛落下,冷淡中又带着淡淡的温和:“公主过誉了。美人在骨不在皮,锦乐一副皮囊,哪及得上公主冰肌玉骨?何况,论德行才艺,锦乐比之公主,又是差了不少,公主这般自谦,倒教锦乐羞愧了。” 再嫁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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