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一个饼子的思念
萧瑟的寒风在空中肆意嘶吼,鹅毛般大小的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很快就铺起厚厚一层,使这苍茫大地显得分外肃杀,唯有行军途中的将士们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将士们就那样行走着,连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是没有的,脸上只剩一片颓靡。这环境太过艰难了。愈往前走也就愈发地冷,连行走都无法缓解这种冷意。
一路上不是没有出现过逃兵,也就一个,被炎珞抓住后,炎珞并没有罚他。
当着全军的面,他如是说道:“若是你想离开,本王决不拦你,全军的将士亦是如此。本王只给你们这一次机会。现在离开,不会受到本王的任何处罚,可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你们再逃,军法处置。”
有的士兵昂首挺胸,一副绝不退缩的模样。而有的士兵却是低下头在考虑是否离开。
炎珞继续劝说道:“接下去只会更为艰难,你们如何想便做怎样的决定,不要被旁人左右。我们是要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士兵,是会流血,甚至死亡的英雄,你们还是早作决断的好。本王说了,现在走,本王绝不为难,皇上那里也有本王交代。”
终于,有人动了,那个逃往的士兵走了。紧接着,更多的士兵走了。一看,只有五个。炎珞又问道:“还有人吗?”
没有,没有人再出列,那几个人见炎珞并没有打算再理他们的意思,便试探着走了几步。见炎珞真不会怪罪于他们,他们也就大着胆子,逃也似的跑了。他们害怕炎珞说话不算话,也害怕那些仍在队列中的士兵看来的那种鄙夷的眼神。
炎珞看着渐行渐远的几人,说道:“他们走了,是本王让他们选择的,所以不是逃兵。以后,他们便是需要我们保护的子民。你们记住了吗?”
在列的士兵,大吼道:“记住了。”
简单的几个字,响彻云霄,竟是要将云层穿破似的。
本是走远的一个士兵竟是突然停了下来,另一个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不走了?快走啊!”
另一个士兵见状,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管他作甚,他不走,我们走。”
另外三人听见那士兵如此说,便跟着他跑了,就只剩两个人在那里。那还留在那里的士兵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接下来的路有多难,你不是不知道。”
“可我还是想留下来,我不想做懦夫,做逃兵。”说着,那停下的士兵便转头向着炎珞的方向跑去。另一士兵也没再说什么,摇了摇头,终是继续向前跑去。他们两人背道而驰,走向了属于各自的命运。
那士兵走到炎珞面前,单膝着地,抱拳道:“四爷,顺子知道错了,还请四爷能让我跟着您。您是跟好人,顺子知道,顺子想跟着你。”
炎珞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说道:“本王不是什么好人,也不需要你因为本王是好人而跟着本王。”
顺子听到这话,心渐渐沉了下去。炎珞看见他这副耷拉着头的模样,训道:“给本王昂首挺胸,本王不需要孬种。要想跟着本王想的要是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保家卫国。”两万士兵的声音同时响起,只觉整个人的心似是都被填满了。这便是男儿的壮志豪情。
顺子一听这话,脸上一喜,激动道:“顺子谢过四爷。”
“以后你就跟着本王吧!”炎珞知晓,这样一个人,不会差到哪里去。你给过他一次机会,他必定誓死效忠。况且,如若让他跟那些个士兵在一起待着的时间太长,只怕会被人排斥。
顺子这下子更是激动了,笑道:“谢四爷。”
“四爷,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到止厥关了,是否令众将士修整一番?”炎珞的副将在一旁问道。
炎珞点了点头,那副将立时叫众人停下休息。他调转马头,看着恹恹的将士们,出声鼓舞道:“将士们,我们很快就要到止厥关了,本王不希望大家到了那儿还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我们该拿出些气势来,这样对止厥关的将士也会是一种鼓舞。”
将士们虽说还是十分疲累,但一路上和炎珞的相处,使他们愈加信赖他。因此,他们都大声回应道:“是。”
说着,倒还真有了几分气势。
顺子见炎珞要下马,立时去给他牵住,待他下马,又去拿了块饼来。“爷,饿了吧?吃块饼吧!”
炎珞看了眼顺子手上的饼,这才接了过来,重重地咬了口。这一个月来,炎珞已然没了以前在京都时的那股子斯文气,什么个细嚼慢咽,倒是统统被他给忘记了。况且,这饼早已冷硬得不行,怕是气力小些,都咬不下来了。
他不禁想到了远在京都的沈桃然,当时她一直想跟着他来,还一直问为什么军中不能有女眷跟着?最后,似是妥协了,抱怨说去煮煮饭也是好的啊!可是她哪里会煮饭呢?自是被他好一顿笑。
那时,沈桃然若真的跟来了,就算能受这长途跋涉的苦,怕是也要挨饿的。想到此处,炎珞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他的小媳妇儿就是这般惹人爱。
顺子在一旁看着只觉好奇,吃个饼怎么四爷也能笑得这样开心?这样想着,不自觉地他便问出了口:“爷,这饼有那么好吃吗?”
炎珞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还带着笑意,问道:“你说什么?本王方才没听清楚。”
顺子靠得那般近说话,炎珞怎会听不清,怕是根本没听吧!可自从那次他想走,可却临时改了主意要留下,炎珞没怪他,反而将他留在了身边后,他那叫一个死心塌地。又怎会质疑炎珞呢?
他以为炎珞真没听见,在炎珞耳边更为大声地问道:“属下说,这饼有那么好吃吗?爷,你都吃着吃着笑起来了。属下还没见过您笑呢!”
炎珞捂了捂耳朵,皱眉说道:“本王又不是聋子,你说那般大声做什么?”
顺子委屈了,不是四爷自个儿说没听清吗?那他就再大声些呗!
副将在一旁自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笑着对顺子说:“四爷这不是觉着饼好吃,是想起了一个人吧!”
顺子还傻傻地问道:“谁啊?”看着张又冷又硬的饼,四爷能想起谁啊?
离得近的士兵也开始起哄了,说道:“自然是远在京都的王妃啊!你不知晓,四爷最放不下的便是王妃了。”
说了这话,炎珞倒是没搭话。他知晓军营这些糙汉子总爱开些玩笑,倒也不甚在意。平日里他跟他们开玩笑,也没怎么笑,那些士兵也是习惯了。
另一士兵又问:“顺子,你娶亲没?”
顺子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倒是还没娶亲,听这些人这样问脸倒是先红了起来。那士兵见状,笑道:“看你羞得满脸通红。又不是娘儿们,有什么好害臊的?”
顺子气不过,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哪里害臊了?我……我母亲早已为我订了门亲事。就等着我回去成婚了。”
一群士兵互相打趣着,一时间,气氛倒也开始活跃了起来。
炎珞见时辰差不多了,也就命将士们启程,继续往前走。
远在京都的沈桃然这时正在跟着巽蓝学武,却是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巽蓝不禁有些担忧,问道:“是不是穿的太过单薄,受凉了?”
“没有。”沈桃然笑笑,玩笑道:“说不定是珞哥哥正在想我呢!”
巽蓝提着剑,抖了抖身子,说道:“你这话说得也忒肉麻了些,也不知你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自信。”
沈桃然正色道:“哪有?民间不是常说什么,你没受风寒,却是平白无故地打喷嚏,说明是有人想你了。”
“你信吗?”巽蓝嫌弃地看了看沈桃然,说道:“我看你这是要着凉的症状吧!”
沈桃然憋不住了,突地大笑道:“不信。不过,你可不要诅咒我哦!我如今天天按照你和七弟说的练武,身强体魄。才不会那般容易生病呢!”
“怎地突然如此喜欢练武了?”说沈桃然喜欢,沈桃然却是不信的。
“刚开始练的时候,是因着喜欢,可没喜欢到天天练的地步。”沈桃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脸满足。“现今如此勤奋,不过是想以后不定能跟着珞哥哥一起上战场呢?到时,我不希望成为他的拖累。”
巽蓝感叹道:“对呀!若是会了,既能强身健体,又能保护自个儿,也是极好的。对了,出了那事儿,你有去看过良妃娘娘吗?”
巽蓝是知晓良妃娘娘不待见炎珞和沈桃然的事儿的,可若是沈桃然一次不去,只怕有人会说闲话。
说到此处,沈桃然不禁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去了。第一次,被良仁宫的宫女拦在了外面。第二次,终是见到了她,却是一句话不跟我说的。第三次,也是冷嘲热讽的。谁叫她是珞哥哥的母妃呢!再如何,我们也不可能真的对她不闻不问。”
无论如何,她也是给了珞哥哥性命的人。我心中到底还是感谢的。 王爷,王爷,宠妻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