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月儿——”男子站在原地,上一次见她还是穿着艳红嫁衣凤冠霞帔的女子,眼神清澈对他还有一丝的不舍与难忘。
而这一次,昭和眼中的疏离让司徒钦整个人都是一凉,她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他以为这世间再没有哪个女子能与眼前他的月儿一般,他说过无数的假话,但唯独这一句,真的不能再真了。
昭和清冷一笑:“别来无恙,司徒将军——”
时隔半年再见时早已不是当年貌美情郎,你也不再是我眼中的如意姑娘。
昭和的那几个字,是狠狠的咬着牙说出来的,她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司徒钦安排的,这么大的暗室,足足有一个练兵场那么大,这个男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当真这么恨我?连我的姓氏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还是月儿忘记了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了?”司徒钦向前走了一步,昭和和桃姬随即警惕性的后退一步,盯着司徒钦一刻也不松懈。
男子无辜的耸肩:“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防贼一样防着我?”
“你比贼还要可怕。”昭和看着他,慢慢的开口。
司徒钦嗤笑一声,怎么也想不到有这么一天他会被曾经的青梅竹马说的这么不堪:“是嘛?难道月儿就心胸坦荡?你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不用我说吧,腰间的那一串钥匙你又是在哪里取得的?这是定国府,不是西北侯府也更不是南诏的裕王府,月儿如此的明目张胆难道觉得自己不可怕吗?”
若不是他今日安排有人替他成亲了,那么会有什么样子的后果他还真的是不敢想呢。就此这个女人闯进了他的密园?将他的一切都揭发出去?还是会在这里被绊住了脚步,再也前进不了呢?
“你当真不是当年的那个定国府的二少爷了,你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在这定国府的地下到底隐瞒着你的什么事情?”昭和微眯着眼睛,这样的相遇有些猝不及防,让她没有一丝的心理准备。
哈哈哈哈——在这幽深的密道里,司徒钦的笑声很大,张狂的可怕,桃姬一把将昭和拦在自己的身后,女子也从未见过如此的司徒钦,那一种从小骨子里的惧怕早就没有了踪影。
“月儿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是不是足够的安全?我想做什么你不必知道,但是我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定国府的庶子了,我是司徒钦啊,是北翟的骠骑大将军,现在北翟哪里不需要我?”司徒钦性情大变的说道,一步步的逼近桃姬,女子呵道:“司徒钦你离我们小姐远一点!”
男子冷笑一声,远一点?
不知道怎么回事,桃姬便和司徒钦扭打在一起了,男子内力深厚而且武功深不可测,桃姬很快就处在下风了,霍安在一旁接住司徒钦一把扔过来的桃姬:“小姐小心啊!”桃姬拼命的挣扎着,因为挨了司徒钦两掌,嘴角渗出血迹。
昭和后退一步,那里是光滑的墙壁,再无退路。
“月儿你说呢?回来吧,回到我身边,不要再为了那个楚言来打探我的消息了,这样不值得啊,你我是二十多年的情谊,那个男人呢?半年不到,怎么可能敌得过我呢?”司徒钦一只胳膊撑在墙壁上,刚刚的打斗让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昭和看着男子泛白的脸色,却感觉是他受伤了——
女子将头偏向一边,心中却在想着是什么人会将司徒钦打成重伤呢?男子呼吸有些沉重,脸色偏白,距离这么近却有深深的寒意,可是即便是这样子的,桃姬依然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不要再想了,我来只是为了证实那日在南诏的刺客是不是你派出去的,你究竟是有什么目的。”昭和不屑的说道,这并不是她眼中的那个司徒钦。
男子怔愣一下:“哦?那日啊——的确是我,如何?不过还是失败了,楚言的命还真的挺大的,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死了,真的是可惜我辛苦培养的刺客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楚言与你素无冤仇你这样做有什么目的?难道真要弄得天下大乱就满意了吗?”昭和尖锐的说道,司徒钦是北翟的将军,而楚言是南诏的裕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只见司徒钦弯唇,扬扬手霍安将被控制的桃姬带下去了,这幽深的密道只剩下他同昭和两个人了,安静得很,女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遍布全身。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司徒钦说着,将平日里那一副谦谦君子冷淡的坯子全部都扔掉了,他的手顺着女子的腰间一直划到胸前,嘴角洋溢着一丝得逞的快意。
啪的一声,男子的手被打掉,昭和一脸嫌恶的表情:“这么快就想死吗?若是楚言发现我没有按时回去,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你。”女子冷冷的威胁到,这样的司徒钦让她感到恶心。
“是嘛?蓝狐这样聪明谨慎的人会想到利用他的女人来调查我也是一种手段,可惜他也不会知道我这密道的设置了,月儿,你学过如何制作策略图,这样的能力放在哪里都抵得过十万兵马,可是你知道为何皇上会如此轻易的放走你?任由你嫁给那个玩世不恭花名远扬的楚言吗?”司徒钦撩起女子的一丝碎发,玩味的说道。
女子内心一滞,没有开口。
“那是因为人人都觉得这楚言是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废物,便是有你,也难成大气候,可是所有人都看错他了。”最后一句话,司徒钦是咬牙切齿的,将昭和放在一个虎狼身边,是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他是不是废物还不用你们来评判,如今他是我的夫君,你想杀他也要问过我的同意。”昭和死死的抓着男子的衣衫,没想到再见时居然是水火不容的场景,还真的是讥讽。
“自然,我也是刚刚知道蓝阁的统领者居然便是楚言,怪不得会查我呢,以为让你来就会让我放松警惕对吧?”司徒钦看着昭和的眼睛,这一切若不是今日他反应过来,真的是进了楚言给他的套了呢。
“放我走,我不想和你纠缠。”昭和看着司徒钦,既然男子什么也不说,她没有必要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
“想走?那我便告诉你我的目的,我的目的便是让楚言去死…”男子带着索命的意味,有一种嗜血的快感,楚言这个人只有死了,他想要的才会是他的。
昭和瞪眼:“目的呢,凭什么?北翟与南诏早就签订了交好的密约,你身为护国将军真要挑起这天下的争端不可吗?!”
“争端?这天下都是我的,楚言是我最大的绊脚石,回来吧,若是事成你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如何啊?”男子似乎是洋洋得意的说道。
昭和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种深深的惊恐:“你想反了北翟整个王朝?”
“不是反,是将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罢了。”男子轻轻的开口,这事情就要快了,不用等很久了。
昭和闭上眼睛:“君臣之道你都忘记了,若是那样你将是这天下不耻之人,遗臭万年的事情我劝你最好收手。”
男子听了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收手?我筹划了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你,你要我收手?”
呸——昭和嫌恶的看着男子:“为了我?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自己的欲望,你的私心和权势,你照照镜子如今的你已经成了什么样子,你不是我认识的司徒钦,不是…”
“没关系,你不愿意我等你便是,你就在这里住下,等到你理解我的那一天,我相信你还是爱我的对吧?”男子自言自语的自欺欺人。
“你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男子眼眸一沉:“夜路走多了,就不怕鬼了。这个道理月儿可是明白?”男子狠狠的捏着昭和的下巴,像是要捏碎一般,怒——也是恨。这么多年的感情结果在楚言的面前毫无防备的便被击破了,你要他怎么能不恨?
昭和慌了,若是此时男子将她和桃姬囚禁在这里,就是楚言也没有办法救她们出去,昭和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下来,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要从这里出去,但是司徒钦将一切都告诉她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她走的:“你将我扣在这里,难道就不担心蓝阁的人找你麻烦吗?既然你都知道蓝阁是楚言在操纵那你就应该更加小心才是,而不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将我扣在这里。”
司徒钦收回胳膊,拉开了一点和女子的距离:“担心那又如何呢?楚言如今已经顾不得我了,而且他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昭和凝眉,听不懂司徒钦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月儿难道还不知道南诏出现的姣珠吗?”司徒钦背对着女子说道,语气中有一丝的庆幸也有一丝的怀恨,庆幸因为这姣珠的出现绊住了楚言的脚步,也怨恨这姣珠出现在南诏,给了楚言无限的机会。
昭和从南诏出发时候已经有了耳闻,但是至今是什么情形她也无从得知:“知道又如何?这对于我来说有什么用?”
“谁得到了姣珠谁就是被巫族选定的那个人,那是巫族的圣物,消失百年又出现,所有人都想要得到,楚言也不例外,不然为何那个男人不和你一同来?”司徒钦说着,昭和只感觉头晕晕的,闻到了一股花香,淡淡的却让人有一种想要睡觉的冲动,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指着司徒钦的手指也开始颤抖了。
男子一把搂住昏睡过去的昭和:“月儿,我没有别的办法..”
南诏最近可是热闹的很,光是这南江楼就已经人满为患,再也没有空房,就是这样还有更多的人涌向这南海的岸边不断的找寻,但是却一无所获,姣珠的银色光辉还在不断的发出着,但无人找到踪影。
“殿下,您说这姣珠到底在什么地方啊,为何这么多天还是找不见呢?在下这两日已经翻阅了卷宗,那里记载百年前的姣珠出现时候是自己浮出水面的,可是这一次的,着实奇怪。”童松近几日也是多来回于太子府。
楚源也没有什么头绪,奇怪的居然是这么大的事情,楚言居然就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自从那日离宫,不仅老十请命回了边关,说是北翟的边境虎视眈眈,以防万一;就是平日里不太消停的楚言也对此不感兴趣,倒是让人心生疑窦。
“裕王府那边这两日是什么情况?”楚源扬扬手让屋内的人都退下了。
“听府里的眼线来报,裕王妃依旧是被裕王禁足在春棠苑内,这几日裕王妃抱病,裕王也不曾去探望过,王太医去过一次,我们的人也问过了,裕王妃的确是染了风寒,但是无大碍。”童松如实的说着。
这更是让楚源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楚言是真的和昭和闹掰了?
“再让人盯紧点,别是让楚言再做出来什么手脚,南海那边不能放松警惕,既然是父皇下的命令,也有案卷记载过这百年前的姣珠,就一定不会有错,这珠子本太子一定要拿下。”楚源坚定的说道,这巫族的神物不是一般的东西,号令天下与否他是不知道,但是只要是有希望他就要去试上一试。
这两日南诏显得格外热闹,但是这各个太子王爷的府邸却是出奇的安静,楚言府中的事情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人人都在议论这王妃这一次真的是踩雷了,平日里裕王裕王妃那是如胶似漆,而如今谁都知道北翟的西北候府被连根拔起,这裕王妃在此时不受宠,大家也都是想要看个热闹啊。
“殿下,你说这裕王和裕王妃当真只是闹了别扭?”童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一会悠悠的开口,带着些疑问。
楚源挑眉:“你这意思是还不相信?那王太医不是说那女人得的风寒,楚言这个人一项情绪难以捉摸,昭和的脾性又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两个人如此再正常不过了。”男子开口说道,这倒是让他没有很怀疑,毕竟之前也有些许的传言,例如昭和在大街上与人打起来了,最后还是楚言黑着脸将女人扛回去的…等等等等太多事情了。
“殿下你可知道那西北侯府被北翟的皇帝连根拔起了,虽然留了一府的性命,这最光彩的时候也已经都过去了,您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裕王才同王妃之间…”当然童松并未涉及到北翟的朝政问题,这些也都是他的猜测而已。
楚源靠在椅子上,嘴角不屑的弯了弯:“你还是不了解楚言,当时求娶昭和时候西北候还在狱中生死未卜,若是楚言想要依仗北翟他老丈人的势力,你是大错特错了,当时他大可以娶了皇室的嫡公主,你说呢?”
童生错愕一下,张张口没有说话,楚源有些乏了,扬扬手让男人退下了。
“王爷,这是贞女阁传回来的手令,还有一封信。”清风将刚刚收到的东西交给了男子,楚言急忙的打开那封信笺,却有些失望的合上了。
清风挑眉:“王爷可是不行?”蓝阁尊主亲自用手令去交换求见贞女阁的尊主,若是还是不见的话,这可是有些说不过去了,蓝阁的威名在江湖上还没有人能撼动的。
楚言叹了口气:“不是。只是和我预想的有些差距。”他以为这封信的字迹也会同那日收到的莫名的黄色的纸卷上的四字笔记一样,若是那样的话这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这贞女阁的尊主当真是好大的排场,我亲自去送的手令,居然也没有进的贞女阁内,也是由山脚下的人送上去的,还真的是看不到贞女阁的真实地界的。”清风跺跺脚,不甘心的说道,虽然楚言在蓝阁内也一直都是带着半边的蓝色面具示人,但是对于能给出丰厚条件的人也是来者不拒,毕竟江湖生意只要拿得出好的价格,都不是问题。
只是偏偏这贞女阁,像是对蓝阁有些不屑一顾般的,两次三番的不准许蓝阁的人上贞女峰。
楚言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整整衣袍:“可是有接到月儿他们的来信?在北翟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清风摇头耸耸肩:“一直都没有,只是前两天说已经到了北翟的境内了,王爷放心吧,有夜一他们还有青衣姑娘,王妃肯定是没事的,就是担心那司徒钦诡计多端的,王妃再一个心软不留神被他蒙蔽了。”
楚言很是自信的摇摇头,月儿心里被司徒钦造成的那条疤痕如论如何是不能弥补的,在她父亲锒铛入狱的时刻那个男人为了战功居然置之不理,脱身事外。
“那倒不用担心,现在我们去见个人。”楚言说着,唤清风。
清风嗯了一声:“见什么人啊王爷?”
“贞女阁的尊主。”楚言在前面扔下几个字,便大摇大摆的出府了。
清风一怔,立马跟上去。
南江楼的雅间内,一席帘幕将这室内一分为二,楚言与清风在外,明棠与霓裳在内。
“久仰裕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帘幕内传出来沙哑的声音,但是丝毫掩饰不了女子深厚的内力还有精于心计的眼睛。
楚言坐在藤木椅上,悠闲的喝了口茶:“尊主是过谦了,尊主的大恩楚言还未曾得报,半年前王妃中毒还是贞女阁的解药救了性命,不知道这件事情尊主可是知情?”
帘幕内传来了女子低低的笑声:“呵呵呵,没想到王爷还将如此的小事放在心上啊,蓝阁在江湖的地位没有人不知道,王爷自己把控一个蓝阁,差不多也就将这天下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小女子必然也是要和蓝阁拉拉关系的,万一日后王爷翻脸不认人,还能记起当初的情谊。”
楚言把玩着半枚玉佩,嘴角含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女子,她说话的时候右手总是把玩着左手的一个食指,这样的习惯让楚言内心泛起一点点的希望,她同她太像了,但是这声音..
“尊主怎么知道是本王把控这蓝阁?如此说出去,本王的这性命可是堪忧啊,志在天下这四个字本王可是不行的,闲散人一个罢了。还让尊主抬举本王了。”男子开口,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女人知道的并不比他少,甚至于司徒钦有自己的培养的暗黑势力的这件事情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王爷不必在我面前如此的谨慎,既然我答应了王爷的邀请,自然也是诚心诚意,蓝阁的手令我收到了,不知道王爷找我除了感谢我当日救了王妃一命,还有何事?”明棠看着男子,他的一举一动都太过不真实,时隔多年还是两个人如此接近的一次。
整个屋子里是他的气息,一切都真实的有些可怕。
“自然是有事。只是听闻尊主从不出贞女峰,不知道这次光临我南诏是为了何事?难不成也是为了姣珠所来?”楚言看着女子,深深浅浅便是想要撩开那阻挡的帘纱。
“王爷难道不心动?传说这姣珠是巫族的圣物,的姣珠者的天下,自然我也是想去看上一看。”明棠说的云淡风轻,她来南诏,更重要的是为自己寻一个身份,她知道昭和已经去了北翟,而司徒钦大婚,西北候命悬一线,这些是她最好的时机。
楚言一笑,起身走上前去,女子微惊,攥起拳头,霓裳拔剑相对:“王爷请止步!我家尊主命令任何人不得近身。”
男子没有说话,依旧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己手掌中的那半枚玉佩放置在帘幕内的桌面上,明棠的眼神一滞,脸色沉下来,不过也是转瞬即逝的情绪,而因为隔着模糊的帘幕,这些楚言都看不到。
女子装作平淡无奇的拿起玉佩:“王爷这是何意?”
“本王也是最近才得到这块玉佩,不知道尊主能否帮我找一找这东西的主人,失而复得本王比较想知道这东西都被谁保管过。”男子手按压着帘幕,支在桌子上,隔着白色的纱帘与那里面的一对玲珑眼睛对视着,空气好似也在这一刻静止了。 明月不曾照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