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时张开手臂抱住了她,也就在这一瞬,一柄长剑破帘而入,直逼云千落的后背。
来不及做任何闪躲,慕青时翻身将云千落抱在怀中,那柄长剑锋利的刺入了他的身体,马儿在嘶声长鸣,队伍乱作一团,云千落只感觉慕青时的身子一沉,嗖嗖又是两柄长剑袭来。
云千落抱着慕青时冲出了轿中,斑蛰带人早已埋伏在此,左冷和江阚均被高手缠住了。
敌人来势汹汹,阎公公在高手的护卫下来到云千落身边:
“王妃,这可如何是好?”
云千落哪里顾得上阎公公,一番恶斗后,斑蛰带着人撤了。
其他人均无恙,就慕青时受了重伤。
但他勒令所有人继续前行,切不可误了皇太后的寿诞之日。
云千落知道,若在驿馆停留,势必会耽搁了入城之日,更重要的是,敌人无孔不入,只怕驿馆也不安全。
原想着跟阎公公一同前往,就能免遭截杀。
事已至此,只能改变原定路线。
倒也奇怪,之后的路程再无差池,一路顺利到了皇城外,比原定的日子早了整整三天。
但因慕青时身上有伤,皇上传旨让他在城郊的玉潭温泉山庄休养,用最好的天然温泉加药引水疗,又派了最好的宫廷御医前来。
到达玉潭温泉的当夜,慕青时发起了高烧,御医将他浸泡在百药温泉里,因前来刺杀的人当中有百濮人,良姜公主一到城郊就被阎公公带了回去严加审问,慕青时清醒时不放心,遣了慕青梧和慕青桐随行,于是夜里只有云千落守在他身边。
木兮因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又加之一路上风雪肆虐,熬到了山庄后就病倒了,云千落让婉妤去照顾她,自己留了下来。
半夜,御医把控着时辰,让左冷和江阚把昏睡的慕青时从温泉里放在了床上。
屋里只有一张床,偏房里还靠着守夜的左冷和御医,云千落别无他法,只好上了床躺在慕青时身边。
她从小就去了仙山,师父对她十分严苛,所以这一路的马不停蹄对她而言,比不得在仙山练功时的十分之一艰辛。
但连日赶路,她躺了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了。
朦胧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很轻的说了声:
“落落师妹,你又喝醉了?当心师父知道了罚你。”
云千落一下子就被惊醒了,醒来时她看见慕青时握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嘴角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但他声音太小,云千落凑近听了会,依然没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但这一声落落师妹,似乎很耳熟。
在仙山,因她身份特殊,师父的弟子中,她只知道大师兄季君撷和小师弟莫南里。
而大师兄季君撷从前叫她小师妹,后来叫她云儿,从来没有叫过她落落。
莫南里就更别说了,他虽然年纪不比她小,但师父从狼窝里将他救回来的时候,算是他的重生,所以他的年纪是从那一年开始算的,对云千落,莫南里一向亲切的喊一声千落姐姐。
云千落爱偷酒喝,所以师父从不喊她的名字,拜师的第一天,师父喊她小丫头,后来每次偷酒喝都被师父逮到,渐渐的师父口中的小丫头就变成了贼丫头,一直到云千落下山,师父让莫南里带了句话给她,说是贼丫头走了,以后再也不担心酒被偷了。
师父没来相送,云千落在半水崖上对着山顶的凉亭三叩首。
她知道,师父会站在凉亭里,目送着她离去。
在仙山的那些年,是云千落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云家遭难,她的胞弟一个一个的死去,她作为云家的嫡女,理所当然就担负起了为云家洗清冤屈的重任。
云千落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慕青时的额头冒着大汗,她拿帕子擦了擦,翻身想要起床去叫御医来瞧瞧,却见慕青时醒了,突然将她抱进了怀中:
“落落。”
云千落一把推开他:
“王爷,请您自重。”
慕青时本来还烧的有些糊涂,听到这话瞬间醒神了,他不顾云千落的反对将她扑在身下:
“自重?你叫本王自重?王妃是皇上赐给本王的,现如今又跟本王躺在一张床上,王妃竟然叫本王自重,难道本王碰自己的女人,有错吗?”
云千落惊恐的看着慕青时,不由得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头:
“烧已经退了,王爷,您还是好生歇着吧,长剑上淬了剧毒,王爷还要再泡两次温泉方可将体内的余毒清除,妾身很感激王爷挺身相救,但要是下次再遇到危险,请王爷务必保全自己,不要再为妾身冒险了。”
慕青时冷哼一声:
“要是那日不顾安危救你的人是季将军,王妃应该是另一番面孔待他吧?”
云千落不想跟他争论,只是用了力气想把他推开。
奈何他身子重,加上他暗暗用了力道,云千落又不敢动手伤他,只能被他死死的压在身下无法动弹:
“王爷,您的身子要紧,还请王爷好好躺下,再过五日便是初二,皇太后的寿诞在即,王爷要是出了半点差池,只怕...”
慕青时打断她的话:
“只怕王妃的心思就要落空了,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能顺利进入皇宫内院,本王也会撑着一口气帮你的。”
云千落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但她还是装傻道:
“妾身和王爷一样,王爷多年未见汀兰姑姑,必定十分想念,妾身也是,自想容姑姑十年前省亲之后,妾身就再没见过想容姑姑了。”
慕青时撕开她的伪装:
“王妃想做什么,本王心知肚明,可本王想做的事,王妃可知?”
云千落怯怯的问:
“王爷想做什么?只要妾身能帮忙的,妾身一定竭尽全力,也请王爷放心,二弟走之前,我已吩咐过要他好生照看良姜公主,王爷不必挂心。”
慕青时苦笑一声低头下去,差点就碰到了云千落的唇。
云千落反应极快的转过头去:
“王爷,安寝吧。”
慕青时一拳捶在云千落的枕边:
“本王现在最想做的是要你。”
他的气息就在她耳边,那口气越来越温热,就在慕青时的嘴唇快要亲吻到云千落的耳垂时,云千落伸手抓了慕青时后背上的伤口,慕青时吃疼惨叫一声,口中一口鲜血喷在床幔上,溅了云千落一脸。
左冷和御医听到声音进来,慕青时突然间把手往后背一抓,云千落不解其意,只是惊慌的看着他。
待御医进来替他检查过后,他主动说起:
“太医,你给本王用的是什么药?为何本王会觉得伤口有些痒耐难熬?”
御医皱了皱眉,看着慕青时手上的血迹问:
“所以王爷忍不住抓挠了?”
云千落到此时才知道,他竟然是在帮她。
从嫁进雁南王府的第一天起,慕青时就处处针对她,突然之间替她背了黑锅,云千落很不习惯,总觉得眼皮子跳动的厉害,像是有大事发生。
御医倒也信了,后半夜都在研究温泉里的百药,熬了一宿就为了找出是哪一味药不对。
凄冷的清晨,看着御医焦灼的背影,云千落于心不忍,主动向御医坦白是自己抓了慕青时。
御医一脸惊恐,幸好白术早起,拉着御医去了一旁,也不知道解释了什么,御医再一次信了。
饭后白术来找云千落,说起慕青时伤口裂开一事,叮嘱她无论如何对谁都要说,是慕青时风流性子起来了,大晚上向她求婚,她为了腹中胎儿,只好用这种方式来让王爷保持清醒。
云千落本是不想欠慕青时的人情,又见御医苦苦寻找草药,才主动承认是自己下了狠手的。
结果白术这么一解释,又成了慕青时背黑锅,横竖是欠下了一个人情,还给人身上抹了黑。
这之后的两日,慕青时很安分。
百药温泉也不愧是疗伤上品,两日后,慕青时后背上的伤口就已结痂,身子也恢复的很好。
离皇太后的寿诞只剩下三日,云千落终于到了皇城,住在慕青梧的世子府中。
按理说慕青时身体已无大碍,既然到了皇城又安顿好了,他应该第一时间带着云千落进宫面圣才对。
云千落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偏偏慕青时却不着急,弃了她先去大理寺找良姜公主去了。
想到他是担忧心上人的安危,云千落也就耐心的等了一日。
良姜公主将木盟递交给皇上后,皇上松口可以释放她,唯一的条件是,她要换了西羌这个姓氏,改皇室之姓,叫孟良姜,依然是公主之尊。
这等荣光世间诸多女子皆想拥有,对于良姜公主而言,却是一道坎。
南楚皇帝大度接受了敌国公主,还赐了她公主的身份,赠公主府,这要是传到了百濮首领鹤虱王的耳中,只怕鹤虱王会气的大吐几口鲜血,而良姜公主,也势必会成为百濮永远的罪人。
慕青桐从大理寺回来后,猛的喝了几口茶,喘着气说:
“你们猜猜,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婉妤和木兮两人双双凑耳过去齐声问道:
“她说了什么?” 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