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落保持着笑意,把难题丢给慕青时:
“只要是王爷喜欢的,妾身定会成全。”
太后欢喜不已,把目光挪到慕青时身上,慕青时又把决定权交给了皇上:“青时是皇上的子民,既然青时此刻身在皇宫,就请皇上裁度吧。”
皇上未有丝毫迟疑,当即宣布:
“那朕就在今天这个大好的日子里,做一桩成人之美的好事,良姜现在是南楚的公主,朕也不能委屈了你,就以南楚公主之尊嫁给雁南王做侧妃,你们可有异议?”
看来,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结果。
怪不得女眷一起入的宫,阎公公却偏偏把孟良姜带去了御书房。
云千落不知道孟良姜给了南楚皇帝多大的好处,她也无暇顾及这些。
寿宴开始没多久,就有老太监在太后耳边嘀咕了几句,太后笑嘻嘻的说:
“哀家今儿个高兴,说好要大赦天下的,就按照之前说好的办吧。”
云千落焦急的看了看坐在皇上身边的云贵妃,她用眼神示意云千落别急,大赦的旨意下来后,最快也要到明天天亮才会放人,到时候锁寒宫里那些戴罪的宫女和太监,都能出宫去。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天亮之前,她一定要去锁寒宫里把人带走。
偏在此时,阎公公来报,说是百濮公主在南楚,鹤虱王暂时休战,征南大将军紧赶慢赶的,正在殿外候着,要给太后娘娘贺寿。
季君撷在这个时候回来,想必不只是为了给太后娘娘贺寿。
云千落紧张的握着绣帕,在宣季君撷之前,慕青时关切的问:
“落落,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适才累到了?”
太后见了,拍拍云千落的手:
“好孩子,你先去偏殿休息片刻,等贺寿结束开始奏乐,哀家让元贵妃去叫你来欣赏歌舞,彩蝶,你陪雁南王妃去偏殿,小心伺候着。”
云千落本想看看季君撷的,被慕青时这么一搅和,只好作罢。
到了偏殿躺下后没多久,慕青时就来了,彩蝶退到了门外,云千落起身抓住他的手臂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青时连忙解释:
“季将军回来跟本王没关系,本王也不知道他为何在此时突然回来,但本王提醒你,不管你想做什么,立即停止,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云千落盯着他的眼睛小声的说:
“那你又想做什么?孟良姜向太后讨人情要把自己赏给你,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皇上对你本就心存芥蒂,你现在堂而皇之的跟百濮的公主在一起,慕青时,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慕青时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
“答应我,别轻举妄动,你要做的事情,我替你做,我只要你安然无恙的回到雁城,别怀疑我的动机,也别质疑我对你的用心,季将军在这个时候回来,很有可能是你跟季将军的事情败露了,就等同于你要做的事情也败露了,你必须停手。”
云千落心底有个声音在说,相信他。
但她实在不敢把这唯一的一线生机寄托在慕青时身上,锁寒宫里即将被放出宫去的,是她的弟弟,云家刺绣只传给女儿没错,但传宗接代的重任,还得交给云千叶。
见她不说话,慕青时着急的问:
“告诉我,把一切都告诉我。”
云千落闭口不言,许久才问他:
“你能把你要做的一切都告诉我吗?如果你不能,凭什么奢求我对你知无不言?”
事到如今,慕青时只能倾其所有来换取她的信任:
“好,我告诉你,我与孟良姜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皇上之所以把她赐给我,是因为她交给皇上一张百濮的布防图,有了这张布防图,皇上能派铁骑轻易的攻入百濮,到时百濮必败。”
百濮若是败了,也就意味着雁城对于皇上而言,不再是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那慕青时对皇上而言,不,是整个雁南王府对皇上而言,就是首当其冲要铲除的眼中钉。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阻止孟良姜?”
慕青时目光严峻的看着云千落:
“因为这个主意,是我一手策划的。”
就算慕青时是南楚收服百濮的功臣,以皇上的性子,也一定会将雁南王府一网打尽的。
云千落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王爷了,她感觉到了恐惧,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那相府千金装病退婚让她代替,是不是也是慕青时示弱的一种手段?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更不能相信这个从一开始就各种算计她的男人。
慕青时叹息一声:
“奏乐很快就开始,云贵妃会来找你,我没时间跟你说清楚所有的事情,你千万记住,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会带你平安离开皇城,也会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只要你信我。”
云千落来不及多说半句,云贵妃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彩蝶开了门让云贵妃进来,慕青时只来得及紧紧抓了抓云千落的手。
云想容见了,笑着上前来:
“哟,雁南王这是几个意思,适才皇上赐了个百濮第一美人给你,这会儿却出现在落儿身边,本宫倒是有些不懂你们这些人了。”
慕青时看了一眼门口的彩蝶,说道:
“既然云贵妃来了,那你们好好叙叙旧,不打扰了。”
云想容本来还想多说两句的,见慕青时匆匆离去后,吩咐彩蝶关了门,握着云千落的手坐下来细声说:
“带千叶离开锁寒宫,落儿可有十足的把握?”
云千落摇摇头:
“姑姑,时间太紧迫了,我本想着提前到了皇城,王爷应该带着我进宫来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孟良姜,王爷的心思全在孟良姜身上,我完全没机会和姑姑见一面,只能按计划行事了。”
云想容蹙着眉:
“你的意思是,等明日大赦的圣旨宣布结束后,你的人等在南宫门口接应?”
云千落哀叹一声,云想容满脸担忧:
“落儿可知,前不久锁寒宫放了一批人出去,但流放的人员名单尚不明确,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打探,没找到千叶的消息,倒是千叶的母亲,听说失足跌入池中淹死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情,云千落有些不安:
“姑姑的意思是?千叶的身份被泄露了?”
云想容点点头:
“有这种可能,先不说千叶还在不在锁寒宫,就算他在,你能保证明日在南宫门口接到他吗?那么多的孩子,你要怎么确认是他?”
若不是云家被抄家,男儿都被皇上赐死了。
云家也不会知道当年云想容回家省亲,父亲竟与云想容身边的婢女发生了关系。
这事儿直到今年初才传到云家耳朵里,云家被灭后,千叶的母亲才托人给云贵妃带信,说云家还有一个男丁存于人世,云想容好不容易把信传到昭陵和云千落的父亲确认,得知千叶确实是云家的孩子,云千落受不住父亲的苦苦哀求,才同意嫁给慕青时,得到这一个来皇城的机会。
但留给她的时间实在太少,现在千叶的母亲死了,要想确认千叶的身份,太难。
他还只是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
两人对视许久后,云千落有个大胆的请求:
“姑姑,我只能夜探锁寒宫,千叶的母亲临死前肯定给我们留了什么,如果我能幸运的在锁寒宫里找到千叶,那就再好不过了。”
云想容拦住她:
“先别轻举妄动,就算你找到了千叶,你能带他飞过重重宫闱?为今之计,只好找太子殿下帮忙了,我去求他,就说当年沐蝶作为我的贴身侍女因身怀有孕被关进了锁寒宫,念及她与我有多年情分,我想在她出宫之前去看看她。”
这办法可以试一试,但云千落提出:
“太子殿下还记得我,如果我跟他亮明身份的话,说不定他会帮我,姑姑,你千万不能出事,如果你垮了,云家就彻底没有翻身之日了。”
这些年,我仗着自己轻功了得,曾多次潜入皇城宫中见姑姑。
也被孟浔逮住过几次,但每次他都打不过我,所以一直没看到我长什么样。
云想容实在不放心:
“落儿,我去锁寒宫即使被发现也不会有事的,但你不一样,雁南王现如今是自身难保,你要是有半点风吹草动,只怕不仅仅会殃及整个云家,还会连累雁南王府。”
费了一番口舌,云千落才说服云想容。
只是要找个什么契机跟孟浔单独聊,这也是个难题。
倒是老天助她,奏乐开始有一会儿了,孟浔见她和云贵妃迟迟没有回到座位上,就来偏殿打探一下,看是不是云千落身子有什么不适。
云千落大喜:
“他来得正好,姑姑,你先走,我留下来跟太子殿下说。”
孟浔推开门进来,笑呵呵的问:
“千落姑娘要跟本宫说什么?”
云想容心里一惊:“千落姑娘?太子殿下难道?”
孟浔儒雅一笑:
“那就请云贵妃先行一步吧,本宫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千落姑娘要跟本宫说什么。”
云想容虽不放心,确实是出了门去。
屋里只剩下云千落和孟浔,孟浔从袖口拿出一块绣帕来,直截了当的说:
“千千,你终于还是来了。” 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