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做梦一样,我走进了婚姻生活。
我上班的那家传媒公司给我放了一个星期的婚假,这在一个私人的企业里,对我这样刚工作不到一年的新员工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优待了。
在这一个星期里,我和小熊哪也没去,旅游什么的,统统没有。这些年来在外面漂泊的我,已经厌倦再出去奔波劳碌了,就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几天太平悠闲的日子。
这些天里,我们俩去滑了一次雪,我从来没玩过滑雪,重重地摔了几跤,但是很开心。还看了新上映的电影,逛大商场,还去了商业区的很多小店铺,买回一些好玩但不实用的小东西,又去了几家很有特色的饭店,偶尔也在家里一起做一顿温馨浪漫的晚餐。
这些天里,我们日日夜夜都黏在一起,我觉得好幸福。
有时候我都怀疑,这幸福是不是来很太快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这样的日子能够持续多久?
休完了婚假,我回去上班,给同事们带去了很多喜糖和香烟。
让我感到很意外的是,我被公司提拔为平面设计小组的组长。主要负责一些管理工作,也不用像以前那么辛苦地做图了,有时候去外面跑跑业务,主要是去印刷厂校对印刷品小样。
后来,我一想,这也不算是意外吧。应该是在婚礼上,公司的副经理看到马为善和我老公陈孝雄家的关系非同一般,为了巴结马老板,便于扩展业务,才这么做的吧。
结婚以后,渐渐地,我的生活形成了一种定式。
每天早晨,小熊都会先起来,为我们做好早饭。通常会有煎或煮的鸡蛋、面包、蔬菜沙拉、牛奶等,有时候是粥、花卷、包子、咸菜等。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几乎每天都会给我煮新鲜的咖啡。
他知道我爱喝咖啡,他说速融的咖啡不好喝,没有味道,而且那个咖啡伴侣对身体也不好。于是买了个滴漏式咖啡机,又让他爸爸给邮来几袋进口的上等咖啡豆(他爸爸的公司是做进出口贸易的,主要经营食品和日用品,有时也临时经营某种紧俏商品),他自己用食物料理机磨成粉,每天早晨用咖啡机煮咖啡,兑上超市买来的鲜奶,再加一些白砂糖,有时会再加些巧克力粉,做成摩卡咖啡。虽然我并没有觉得比速融咖啡好喝到哪去,但是我就是爱喝,因为那里面有爱的味道。而他平时倒是不怎么喝咖啡,偶尔也会陪我喝一小杯。
我们俩一起吃完早饭,他开车送我去上班。我们家住在城市的南郊,而我上班的传媒公司在北郊,路途比较遥远,要穿越整个城市,他开车大约要半个小时吧。据他自己说的,他回来之后,就去市中心的商业区,在停车场把车停好,到健身俱乐部锻炼一个多小时,再去超市采购当天的食品和日用品等等。
中午,我在公司吃盒饭,他自己在家吃饭或者在外面吃点简餐。
下午,他在家里写作、打扫房间,准备晚饭。然后,他会提前开车来公司接我,回家之后,我换了衣服卸了妆,看一会儿电视,他去厨房做饭,米饭是他下午用电饭锅煮的,回到家时正好熟了。他做的菜都是按菜谱做的,他买了几本厚厚的精美的菜谱,就放在茶几下面,他没事就翻翻看看,照着学。虽然做的不算太好,但对于我来说,也是很不错了。
晚上,我们通常会一起睡觉。但是——有时候,睡到半夜,他就会起来,进去创作间里写他的小说,也许是他的所谓“灵感”来了吧。不过,到了第二天早上,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出来,给我做早饭。
他半夜去创作间的情况,平均一周一到两次,有时会达到三次那样。一开始我还有点害怕,怎么睡睡觉好好的,身边的人就不见了呢?后来,慢慢地我也就习以为常了。
有时我陪他一起去邮局取汇来的稿费,他拿着汇款单和身份证去取钱。汇款人一般都是很远的外地的某某杂志社、某某出版社的某某某,金额有时是上万元,有时几千或者几百元不等。他还说,这只是他的稿费中的一部分,还有些稿费就直接打到他的银行卡里了。
看到他能挣那么多稿费,我也不禁羡慕。后来彻底了解他以后,我对他更是“佩服”。
我们家里的所有消费几乎都由他负责,出去吃饭、购物也都是他买单,我的工资全部由我自己支配,基本上都攒下来了。
有时候我们一起逛街,也去逛书店。这个小城市里,只有一家国营的新华书店,还算像点样。他通常都会买几本侦探小说,说是学习学习人家是怎么写的,对他的创作有帮助。我曾经看到他买过一套《福尔摩斯探案全集》,还有漫画《名侦探柯南》等等,还有新近出版的翻译过来的欧美日本的推理小说,他也会随意拿几本,我也会买几本平面设计方面的书,他捧着一起去结账。
我不爱看推理小说,也从来没看过他写的书。
有一回在书店里,我逗他玩,我指着书架说:“这里有没有你的大作呀?”
他笑笑说:“没有的,我的书可没有那么火,都是在外省出版的,咱们这小地方可能是怕不好卖吧,所以都没有进货嘛!”
还有一回,我在公司里收到了一个邮政特快专递的大的箱子,是从南方寄过来的,寄件人写的是陈天柱,原来是小熊的爸爸给我邮来的东西。
我欣喜地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花花绿绿的进口零食,有速融咖啡、饼干、巧克力、糖块、薯条、果脯、干果等等,都是我没见过的牌子。
我给同事们分去了一大部分,大家都说好吃。
我很快乐地和小能一起过了圣诞节和新年。
一转眼,又快到春节了!
春节,又成了我的心结。
我开始犹豫,春节要去哪里过才好?是陪他去南方看望他的父母?还是带他去西南边陲那个小城看看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对我的感情已经降到了冰点。
不知道哥哥回去是怎么和妈妈交待的?会不会被她批评?我结婚以后,就好像与我的原生家庭彻底决裂了一样。
但是我作为女儿,至少应该主动一点吧,他们自然也有他们的苦衷。
我和小熊商量,应该怎么办。他说随我意就好,我可以陪你去看望你的父母,这也是应该的。
于是,我给妈妈打了电话,可是,得到的是意外的回答。
妈妈说:“我们一家住在这里,条件很艰苦,租的房子很小,根本没有你们住的地方。你哥哥今年要考公务员,一直在复习,前一阵子去参加你的婚礼,又耽误了很多时间。你爸爸在工地要一直忙到小年,才能放假,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火车票。再说了,这里离你们那路途遥远,你就不要过来了吧,还是在家陪丈夫、公公和婆婆好好地过个年吧。”
听她那个意思,明摆着就是不想让我去了。
我扫兴地说:“那好吧,妈妈,我就不去了,到时候再打电话拜年吧。”
虽然扫兴,但也算是卸下了心里的一个负担,我也可以放心地听从小熊的安排了。
大年三十晚上,我和小熊是自己在家里过的,两个人做了些简单的饭菜,看了春节晚会。
在小区附近的空地上,一起放了焰火,那焰火缤纷绚烂,却是转瞬即逝,闪光过后,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小熊的面孔也模糊起来。虽然只有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却闪过一个念头——我的幸福生活,会不会也像这焰火一样,转瞬即逝呢?
大年初二的中午,小熊的父母来了。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是从高速公路自驾来的,他爸爸开着一台丰田“皇冠”轿车。
他们带来了一些南方的食材,比如腊肉、竹笋、蘑菇、年糕等等。全家一起动手,做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
吃完午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
唠了几句家常话。小熊的爸爸认真地对我说:“小珠,如果你们不想在这小城市里呆着,可以跟我们回南方去,到我们自己家的公司里任职。当然了,你要是不想学做生意,还想干现在的设计、传媒工作,我也可以介绍你到我的朋友开的广告公司里去,待遇绝对要比现在好。”
我笑笑说:“爸爸,谢谢你的好意。那样也行,我……我还是听他吧。”我指了指小熊。
按理说,他是要继承家业的,可是他却想当作家。
小熊态度很坚决地说:“我不回去!我在这里生活得挺好的,我已经习惯了,我当个作家,挣的钱也足够生活的了,我不想跟你学做生意。”
他爸爸冷笑道:“哼,你那算什么正当职业?你也不小了,都成家了,该想想事业上的事了!”
小熊说:“不!我真的不想回去。”
小熊的爸爸大发雷霆,甚至要动手打他。
他妈妈来解围,说:“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个。大过年的吵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屋里的气氛非常沉闷,偶尔听到外面的鞭炮声传来。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 我的深爱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