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电话打破了家中沉闷尴尬的局面。
而他们一家三口谁也没有动地方,我只好过去接了电话。
我想,这个电话应该不会是打给我的。
原来,这个电话是马为善打来的。
我一听是马叔,连忙在电话里给他拜了年。他事先已知道陈天柱夫妇今天要过来,晚上要请我们一家人吃饭。
小熊的爸爸陈天柱听到是马为善打来的电话,脸色多少缓和了一些,从我手中接过了话筒。
他和马为善聊了几句。马为善说要开车过来接我们去饭店,陈天柱说:“不用了,我们自己开车过去吧。”
陈天柱放下了电话。他和小熊没有再争吵,甚至都没再说几句话。
小熊的妈妈打开了电视,我们闷闷地看着春节晚会的重播。看到他们那的严肃的样子,我看着小品都不敢笑了。
到了晚上,该出门赴宴去了。
陈天柱中午喝了酒,所以不能开车。
他对小熊说:“你开车。”说着,把车钥匙丢给了他。
小熊嗯了一声,接过了车钥匙。
小熊发动了那台丰田“皇冠”轿车,陈天柱坐在副驾驶,我和小熊的妈妈坐在后座。
我们来到了饭店,就是上次马叔请我和小熊吃饭的那家高级饭店。
大家互相问候了一下,拜了年。这时,陈天柱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而小熊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冷漠的表情。
我们进了包间,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看来马为善事先已经点好了酒菜。
吃饭的时候,马为善和陈天柱一边喝酒,一边在谈论着生意上的事儿,谈得神采飞扬,跟指点江山似的,我们也听不懂,也插不上嘴。
小熊不喝酒,陪我喝的果汁。
陈天柱对他说:“过年了,你也陪我和你马叔喝一杯啤酒啊!”
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还得开车回去吗?”
还是我陪马叔喝了杯啤酒。
吃完了饭,小熊说要回家。他那意思是,让他的父母在我们那住一夜。
陈天柱摆摆手说:“算了吧,我们就不去你那里挤了,今天晚上我和你妈妈找个旅店住一下,明天还要拜访几位朋友。”
马为善说:“那样也好,我现在给你联系旅店。”
小熊带着我打车回家了。马为善找了他的司机,开着陈天柱的车,送他们去旅店住宿。
第二天,陈天柱夫妇也没回我们家。中午的时候给小熊打了个电话,说是拜访过几位商界的朋友,然后直接开车回南方去了。
我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就这样过去了,虽然有点小风波,但总的来说,还算太平。
春节过后,天气转暖,我的甜蜜幸福的生活也还在继续着,但是——那已经是接近尾声了。
有时候,命运的转变来自于偶然事件的发生。一个小小的抉择,往往会带来巨大的改变,甚至是灾难性的改变!这就是人们常常提起的“蝴蝶效应”吧。
我不相信蝴蝶那小小的翅膀真的能掀起一场风暴。但是我深信,在生活中确实存在着无数个隐形的“按钮”,当你不小心按下了之后,那后果就好像核聚变一样,是无法想像的。
命运中存在着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比如我和小熊的情缘,几番波折,最后却是那样的结果。回过头来想一想,却都是因为偶然。
偶然!
那是清明节之后的一天,暖气已经停了。突然又来了寒流,室内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度,我竟然有些不适应。
那天早晨,因为冷,我早早地就醒了。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
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一丝丝微弱苍白的曙光。
小熊不在我身边!
他也许是昨天晚上又去创作室里开夜车写作去了,一直也没回到卧室。不过,现在他应该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呢。
我又翻了几个身,咬了咬牙,鼓起勇气爬了起来,好冷啊!我穿上了厚厚的棉质家居服,走出了卧室。
就是那天早晨,我如果再多赖一会儿床,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或者,至少也会晚发生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的小熊正在厨房里做早餐呢。
我走了过去,和他拥抱、接吻,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锅里正煮着粥,咕嘟咕嘟冒着泡,隐隐约约地飘来香味。
桌上放着黄瓜和鸡蛋。
他笑着说:“昨天晚上你睡得好吗?”
我假装可怜地说:“还行吧,就是有点冷……我都被冻醒了。你,你又去写书了吧?也不来陪我。”
他点点头,说:“是啊。那好吧,今天晚上就让我来温暖你……”
他继续做着早餐。我去了卫生间,洗脸、刷牙。
今天,我起得确实早了一些,他的早饭还准备没好,看上去还得等个二十分钟的样子。
无所事事的我,随手打开了电视。
我平时没有早晨看电视的习惯,只有晚上才会看看电视剧或者娱乐节目。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早晨我打开了电视,其后果,无异于潘多拉打开了装满灾难的魔盒——后果不堪设想!
早晨的电视节目,一般来说,都是比较无聊的——重播的新闻、电视购物广告、老年健身操等等。我不停地切换着频道,换了十几个台,一直没找到喜欢的。我放下了遥控器,去倒了杯水喝。正巧,这时电视里播放的是省台,里面正在反复播放着一个拆迁公告。内容大致如下:
本省沿海城市B市某区,有一片老旧的别墅区,因统筹规划,要全部拆迁盖高楼。望各位住户于某月某日前搬离,并办理动迁手续。逾期不办者,视为无主房,不再分配新房。
那电视还配有一组镜头,那画面确实是一片老旧的别墅,都是单层的,一家一户,独门独院。那建筑的样式风格看上去确实比较陈旧,大约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的吧。
这时,小熊从厨房里走了过来,他盯着电视,看得出神,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公告,把正在煎着的鸡蛋都给忘了,两个鸡蛋全给煎糊了。
他用铲子把煎坏的鸡蛋抠出来扔掉,又匆忙地重新煎了两个。可是锅上沾的黑色的残渣却没有清理干净,又沾在蛋清上了,我对焦糊的食物特别讨厌,只好把蛋黄抠出来吃,可是,那蛋黄却又没煎熟,一下子就淌了出来,我也不喜欢吃没熟的蛋黄——这个煎鸡蛋,就不能吃了。
小熊苦笑着说:“对不起,我光顾看电视了,忘了煎鸡蛋的事了。”
我说:“小熊,你怎么了?不就是个广告嘛,有什么好看的?”
他沉默了一会,说:“哦,没事、没事。”
我喝了两碗大米粥,吃了一个花卷,吃了点拌黄瓜。
我们都穿戴整齐了,还是照例,他开车送我上班。
这一天也是很平常地过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小熊突然问我:“小猪,你想不想去看大海?”
我听了这话,多少有点意外,说:“想啊,只要你带我去就好啊。我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看过大海呢!”
这也难怪,我出生在东北内陆省份,离海很远。大学虽然是在南方念的,但也不是沿海城市,虽然离着大海也不算很远,放假了也有足够的时间去。但是,那些年来一直忙于生计,从来就没有时间出去游玩,更别说看大海了。
我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看海呀?”
他说:“也不远,就是本省的B市,今天早晨我们看电视里面发布动迁公告的那地方,我家就有一套别墅在那里。现在还没到最后的期限,我们可以过去再住几天,度个假。虽然这天气还不能下海里游泳,但是看看大海、吃吃海鲜还总是可以的吧。等我们回来,那个动迁的事情就交给我爸爸处理吧。”
我高兴地说:“那好啊,真是太好了!”
说着,我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向他撒娇,他紧紧地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在加速,我偷眼观察,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笑容,好像冰冷的大理石雕像。
去海边的日子就定在了这周的周五。
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
周五那天,在我下班之前,小熊开车带着行李,来到公司外面等我。我一下班就立即出发,走高速公路,估计在当天晚上七点多钟就能到达。晚上住在别墅里,周六去看海,在B市玩一天,晚上回到别墅里住,周日再玩半天,下午返程回家,预计吃晚饭的时候就能到家。
他不知从家里的什么地方,翻出了一串钥匙,说是那幢别墅的钥匙。我看了看,是一根墨绿色的粗绳子串着一把明锁的钥匙和一把暗锁的钥匙,好像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有斑斑的锈迹。
为了这次海边度假,他很认真地列出了一张清单,写的还挺详细的——牙刷、牙膏、杯子、毛巾、香皂、外套、睡衣、贴身的衣物、食品、饮料等等都写上了。
我接过清单,仔细地看了看,又加上了洗面奶、面霜、唇膏、眼影等我需要带的物品。
可是,我不解的是,他所列出的清单上居然还有防水充电野营灯、工兵铲、雨衣、雨靴、胶皮手套、编织袋等物品。
我开玩笑地说:“你带野营灯、工兵铲干什么呀?难道要去盗墓吗?” 我的深爱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