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试探着,走进了树林里,生怕摔倒了。昨天夜里下的雪很深,有的地方都快没到膝盖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这么大的雪了——我在南方上大学的那城市,根本就不下雪,而华北平原上的K市的雪也远远没有东北的大。
如果不是在这个尴尬的情况下,我倒想好好亲近一下这大雪。
但是我实在憋不住了,只好蹲在一处雪地里小便。
那几个警察还在路边上喊着:“你个死丫头,别走远了,你要是敢逃跑,我们就开枪了!”
我小便完了,抬起头来,忽然看到树林里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那积雪中间竟然有一个雪坑!
我向那里走了几步,又看清楚了一些。雪地上有个臃肿的雪坑,好像有人在这里趴过,不过那个形状还不怎么像人,和人体比例明显不符。雪坑的前面,靠近公路的方向,还有三个小坑,那个位置好像摆过一个三角架。
我正在看着,警察着急了,冲我喊道:“你干什么呢?撒个尿也这么慢?”
我连忙说道:“警察同志,这里有点情况,你们快过来看看。”
警察们都过来了,把杨郁夫也拽了过来。大家一起看那个坑,一位警察说道:“好像是一个很胖的人趴在那里留下的,但是人再怎么胖也不能胖成那样啊。”
另一位警察说:“你们看,那还有脚印呢!”
果然,在这个雪坑的另一侧,有一行脚印,一直穿过树林,延伸到另一条马路边上,又消失了。那个马路边上和树林的交界处的雪中还有一行车轮的印迹。
警察拍了照片。
又一位警察推论说:“应该是有个人,从这里下了车,到了树林里,趴在雪地上,然后又按原路返回了。”
另一位警察说:“那这个三角架又怎么解释?这个人大半夜的搬着相机来这里拍雪景吗?”
这时候,杨郁夫说话了,他被警察带了过来,也跟着一起查看了现场。他说:“你们怎么就那么肯定这是照相机的三角架?我看倒像是……反坦克炮一类的武器的三角架。”
一位警察推了杨郁夫一把,说道:“你小子别胡说,你懂什么?”
杨郁夫说道:“你们看,这三角架的后方,有一块雪明显地比周围要浅,这就是发射炮弹时喷出的气流给融化的。而且,那台车上也有一处明显的被击中的痕迹,虽然已经烧毁了,但是也还能看得出来。”
我听了杨郁夫的话,觉得有道理。连忙附和着说:“是啊,是啊,石富国很可能是被人给打死的呀,那家伙在外面作恶多端,肯定有不少仇家的。”
我这么说,主要是想为我们开脱责任,可是,并没有那么简单。
警察严肃地说:“你们都别胡说,就算他是被人打死的,你们又怎么能证明不是你们干的?”
我无辜地说:“我们俩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在一起的呀!”
警察一本正经地说:“我国法律规定,夫妻之间不能互相作证——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那也几乎是不行的。”
就这样,我和杨郁夫被带到了公安局,继续审问。
由于这起事故很惨烈,死者又是个土豪,在当地也算有点影响的人物,警方也比较重视。
我和杨郁夫录了口供,我们昨天晚上我们的行踪,包括吃的什么饭,喝的什么牌子的啤酒,做了几次爱,都被问得一清二楚的。可是,就是没有人能证明我们一直在家里呆着。
眼看着快到中午了,我们还没吃早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人!
我对警察说:“我知道一个人,他能证明我们昨晚一直在家。”
警察惊讶地问道:“他是谁?在哪?你告诉我们,我们去找他来对证,不许你们自己联系,以防找熟人串通口供。”
我说:“他名叫郑日升,是我们家那一片的社区干部。他昨天像发疯了一样,向我表白,被我拒绝了,晚上又抱着个大号的毛绒玩具熊,等在我家楼下,他还说,我不收下他的礼物,他就一直在那站着——他应该在我家楼下呆到很晚才走的,他就能证明我和杨郁夫昨天晚上一直呆在家里。”
警察又详细地问了我,郑日升的名字的写法,工作单位等情况,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他的口音好像是外地人。
警察做好了记录,让我们下去等着他们找来郑日升,再继续询问。我和杨郁夫被分开关押了。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了,他们好歹是给我弄了点吃的,好像是从食堂盛来的,有大米饭,青椒土豆片,炒鸡蛋,还有淡得像水一样只漂着几片白菜叶子的汤。
我实在是太饿了,即使是如此粗劣的饭菜,也大吃了起来。
我吃得很饱。可是等了好久,郑日升也没来。
一直都呆到下午了,我呆在单人看守室里,都有些困了。突然,警察进来了,把我带了出去,说要继续问话,我想,这个郑日升啊,总算是给弄来了。
我又被带到了审讯室里,杨郁夫也被带来了。过了一会,郑日升被一左一右两个警察带了进来。
只见他面容憔悴,目光呆滞,手上还粘着医用胶布,好像刚打完点滴似的。
他一进审讯室,就打了个大喷嚏。
原来,中午的时候,警察去了我家那个社区去找郑日升,可是他今天没来上班,一打听才知道,他上午打电话请了假,说得了感冒,上医院去打针去了。
由于这个案子很重要,警察又去了医院,把正在打吊瓶的郑日升带了过来询问。
看到我和杨郁夫,郑日升大声说道:“干嘛呀,人家都感冒了,还把我给弄来了,我还没打完点滴呢,哎呀快给我拿张手纸吧,我要擦鼻涕。”
警察给了他一张面巾纸,他擤了鼻涕,又对我说:“张大小姐,你也太过分了吧!不同意做我的女朋友也就算了,还黑我,有意思吗?
”
我连忙说道:“你小子,还装可怜?不是我黑你呀,你昨天晚上确实就在我家楼下来的,也只有你能作证,我和杨郁夫昨天晚上回家之后哪也没去呀。”
警察问郑日升:“你昨天晚上是几点走的?”
他想了想,说:“我……这个我也记不住了,我当时都快冻木了。”
警察又问看了看记录,问我:“你又是几点接到石富国的电话的?”
我的手机在被带到公安局的时候就被没收了。他们又给我找了出来,我拿过手机,调出通话记录一看,原来是晚上八点三十七分。
警察又问郑日升:“那时候你在哪里?还在不在她在楼下了?”
郑日升摇了摇头,说:“我……我也不知道了,当时我都被冻木了,哪还能想起来看时间呢?”
警察又问:“那你离开她家楼下之后,又回到哪去了?”
郑日升又打了一个喷嚏,无奈地说:“我回到我自己租的房子去了呗,我还能上哪去?”
警察追问道:“有没有证明人?”
郑日升说:“当然没有证人啦!我一个单身汉,上哪给你找证明人去?张大小姐也不陪我睡觉,她要是陪我的话就有!”
我生气地说:“去你的吧。你别在那异想天开了。”
郑日升假装委屈地说:“昨天晚上给你站岗,都冻感冒了,害的我今天没去上班,直接去医院打了吊瓶呢。”
我说:“那也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在我家楼下站着来的?”
警察问他:“那么,你在她家楼下站着的时候,他们没出来吧?”
郑日升肯定地说:“没有,他们没出来。”
警察又问:“那你回家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呢?能不能给你作证,你是几点回到家的?”
郑日升想了想,说道:“没人作证啊!我租那房区大多是年纪大的人,早早就睡觉了,谁没事的半夜来找我呀?”
主审的警察一拍桌子,说道:“这么说来,你们三个都有嫌疑。”
我听了很害怕,说道:“不,我们根本就没有杀人的时间也没有动机呀。”
警察说:“你不是说他威胁过你吗?这不就是动机吗?”
我连忙解释说:“我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个胆子啊?我男朋友也是安分守己的人哪。”
正在这时,杨郁夫冷笑着说:“那台吉普车应该是被炮弹之类的东西打中之后才起火的。”
我看到郑日升听了这话,脸色就是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警察对杨郁夫说:“你懂什么?”
杨郁夫继续说道:“在离那辆车燃烧的地方不远,在树林里有一个雪坑,雪坑的前方还三个小洞,好像是反坦克炮的支架。凶手就是在那里发射炮弹把石富国的车子击中的!”
杨郁夫说的这番话,好像就是给郑日升听的。
郑日升听完皱了皱眉,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意思,不过……”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郁夫说:“那我们就做一下硝烟反应吧!” 我的深爱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