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在杨郁夫租的房子里醒来了。
由于突然换了新的环境,我还不太适应。虽然没有做噩梦,但是睡的也不踏实。明明身体很疲惫,还是没睡多长时间,就醒了过来。
我沉浸在这冷冷的黑暗之中——这时候天还没亮,而且,这里的暖气烧的也不热。锅炉房那边大概就是每天晚上认真地烧一阵子,屋里还能暖和一些,后半夜可能司炉工也睡觉了,就不给锅炉加煤了,早晨起来再加煤,也要等一阵子才能热起来,所以每天早晨,屋里是最冷的。
过了一会儿,天渐渐地亮了起来,灰白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了进来。杨郁夫也醒了,他坐了起来,我抓住了他的粗壮的胳膊,他搂着我接了个早安吻,然后,我靠在他的怀里取暖。
我把头贴在他的肩上,问他:“郁夫,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啊?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说:“我想先去商业街的店铺里看一看,盘点一下库存,处理一下货物,尽快卖掉,然后把店铺兑出去。”
看来他这真是要走的节奏啊?以后,我们要去哪里呢?我不敢多想,也不敢问他这些问题。
我只好说:“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我闲着也没什么事。”
就这样,我们沉默地抱在一起,等待着天亮。
渐渐地,暖气的温度又高了一些,杨郁夫点起了台灯,我们俩起了床,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一起出了门。
他租的房子虽然老旧,但是离市中心的商业区并不远,走着去的话,也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如果坐公交的话,离车站也不近,反而不方便。
我们俩来到了市中心的商业区,我们还没吃早饭呢。杨郁夫带着我去了附近的肯德基餐厅,吃了猪柳蛋和咖啡的套餐。
我想起了春节里,大年初二的那天早晨,我们一起出发去看望我的父母,就是在肯德基吃的早餐,只是过了短短的二十来天的光景,却发生了很多事情,令人唏嘘不已。
吃完早饭,我们来到了商业街的“卡秋沙”R国商品店。这时候是上午八点半多钟,有些店铺已经开门营业了,有些还没开门呢,关着的卷闸门上大多还贴着对联和福字。
杨郁夫用钥匙打开了卷闸门,他的店从春节之前到现在,已经好久没开张了,卷闸门上也落了一层灰。
我们进了屋,好久没来了,屋里冷冷的,他连忙打开了电暖气,开到了最大的档位来取暖。然后,他又用电水壶烧了一壶矿泉水,从货柜里拿出一袋没拆封的咖啡,打开取出一包,用一个红色的陶瓷的杯子,给我冲了一杯咖啡。
我接了过来,吹了吹热气,慢慢地喝着。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个杯子是马谢辽娜曾经用过的,她已经被郑日升杀死了,至少郑日升是那么对我说的。而且,她和杨郁夫还有过暧昧的关系……想到这里,我觉得很恶心,咖啡差点吐了出来。
杨郁夫一边抽着烟,一边清点着货物,拿出一个本子做记录。
我放下没喝完的咖啡,也帮他一起整理。我和他之间突然没什么话题好说的了,我们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
杨郁夫抽完了一根烟,摁灭了烟头,对我说:“明珠,一会儿你去一趟附近的打印社,打印两张大纸,一张是清仓甩货,一张是店铺外兑,下面再打上我的手机号。”
我点了点头。刚才来的时候,我们经过打印社,还没有开门呢。
突然,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胖女人,她是隔壁服装店的女老板。
杨郁夫“失踪”的时候,我曾经向她询问过他的下落。
她看了看杨郁夫,又看了看我,好像看怪物一样,一脸坏笑地问他:“你怎么又回来了?那个R国女人死了,你知道吗?我听小道消息说……是你杀的。”
杨郁夫苦笑着说:“大姐,我都知道了,马谢辽娜是意外地被歹徒杀死的,虽然还没破案,但是那和我根本没有一点关系,你不要乱说了好不好?”
她一本正经地说:“别人都这么说的,这条街都传开了。”
杨郁夫不耐烦地说:“你不要信那些无聊的话了好不好?我现在不是很好地呆在这吗?我要是杀了人,早就被警察给抓走了。”
那女的自讨没趣的回去了,临走时还瞟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姑娘,你是不是傻?怎么还跟他在一起呀?
陆续的,这条街上的商家都来了,经过这里时,看到这家R国商品店又开业了,都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杨郁夫没有理会他们,闷头抽着烟。
这时候,打印社也该开门了吧。我出了门,去了打印社,果然开门了。我进了打印社,按照杨郁夫的要求,打印了两张A3纸,带回了店里。这时候,店里也来了几位顾客,杨郁夫正在招呼着他们,我把这两张纸用透明胶贴在了大门左右两侧的玻璃上。
虽然像走马灯似的,来了很多顾客,即使店里打折促销,购买的也不多。也许是春节刚刚过完,该买的也都买的差不多了吧,人们的口袋里也没什么闲钱了,我市的经济又进入了一个小的低谷
一波客人走了以后,有好一阵子没来人了。杨郁夫呆呆地盯着门口,不停地抽着烟。
突然,门开了,进来了一位男客人。只见他中等个,穿着灰色的样式普通的羽绒服,戴着黑色的毛线帽子,还戴着大墨镜。我一看,他正是那几天负责关押我的那个国安人员,昨天下午我们还见过面,虽然他没什么显著的特点,而且又换了一身打扮,可能也是怕人认出来吧,但是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立刻警觉了起来,躲在了杨郁夫身后,我问那个男人:“你……你来干什么?”
杨郁夫也认出了他,把我挡在了身后。
那个男的却假装不认识我,说道:“我就随便看看哪,怎么了?”
我还想问问他是什么来意,杨郁夫却把话题接了过来,说道:“你好,现在本店是清仓甩货,请随意挑选,我们这的商品都是R国直接进口的,物美价廉哪!”
那个男的嗯了一声,假装买东西,在店里转了几圈,看看这,看看那,还偷偷地看了我和杨郁夫几眼,我们谁也没说话。他拿了一袋什锦糖果。问我:“这个多少钱?”
杨郁夫接了过来,看了看,那标签上印着15元,他说:“今天打折了,10元就卖。”
那个男人很痛快地付了钱,杨郁夫把糖果装在一个塑料袋子里,递给了他。
他接过了糖,还问了一句:“你这店是要外兑呀?”
杨郁夫说:“是的,不干了,现在是赔钱甩货呢。你怎么,想要把这个店盘下来吗?”
他连连摇头,说:“买不起。”说完就走了。
他走远了,我对杨郁夫说:“你认出来没?他就是前几天监禁我的那个国安人员。这次又是来监视我们的吧?真讨厌。”
杨郁夫又点了一支烟,说:“我也认出来了,他这是来试探一下我们的情况,你不用害怕。他来又怎么样?我们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
这半天,杨郁夫抽了很多烟,眼神很失落,可能他对那个黄金的传说太在意了,心理上还是承受不了那个打击。
我劝了他几句,我说:“你别灰心,我们重新努力,靠自己的劳动来改善自己的生活……”
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不停地叹息。
这样呆着很无聊,客人也寥寥无几。
到了中午,我觉得闷的慌,借口出去买盒饭,顺便在街上散散步,透透气。也许是这些天来他都没怎么抽烟吧,也许是心中的哀愁无法化解,杨郁夫在不停地抽烟,这回他可是过瘾了,都快把我给呛死了。
我在商业街最头上的盒饭店里,买了两份盒饭,都是一样的,一荤两素,带回店里,两人一起吃了。
到了下午,仍然没有多少客人,货物也卖不出去。
杨郁夫叹了口气,说:“这样的话可不行啊,看来明天还得多打点折。”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杨郁夫说:“反正现在也没多少客人,你不如陪我去一趟街道,把那个房子办个危房登记拆迁的证明,去晚了的话,人家就下班了。”
杨郁夫还想再卖点货,他说:“那好吧,我们再等一会,过了下午两点再走。这一会或许还能再来一波客人呢。”
我只好陪他在店里等到了两点钟,其间只卖出了两盒罐头和一袋咖啡。
我提醒他:“我们该走了。”
杨郁夫懒懒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们穿好了大衣,把店铺打烊了,关上了卷闸门。
我们来到了外面,步行着回到了杨郁夫的住处,匆匆地取了我家的房产证。我一看那时间,都两点半多钟了,坐公共车很慢,恐怕来不及了,就直接打车到了我家的街道办事处楼下。
我们进了楼里,在门卫那里打听了一下,危房拆迁的登记手续在哪里办,门卫告诉了我那个房间的门牌号。
我快步地来到那门前,推门进了屋,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的深爱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