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为善看了看我,缓缓地说道:“嗯,我来找你是有事。是这样的,孝雄他现在很好,我们给他办的手续也差不多弄齐全了。”
我说:“这样的话,他过几天就能出来了?”
马为善说:“这个,他什么时候出来,还没最后定下来呢。不过,他说想要见你一面,于是我就来找你了,碰巧遇到曹晓丹在这撒野。”
我听到这话,心头就是一震。小熊要见我,我要如何面对他呀?我们,还能回到从前了吗?
我正在愣神的工夫,马为善说:“小珠,你现在就收拾收拾,我带你去看守所!”
我连忙答道:“好的,我很快就收拾好。”
我站起身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照了照镜子。还好,刚才曹阿姨打的并不重,也没留下手掌印,她一个中年妇女能有多大的劲啊。
我简单地化了化妆,回到卧室,从衣柜里找了一套白色的连衣裙,那还是去年秋天换季打折的时候,小熊给我买的呢。当时天凉了,没有机会穿,没想到在这种场合穿上了。如果我这是和小熊一起逛街或者去旅行该有多好啊。
我忽然有种预感,这可能就是我和小熊的最后一次见面了。可以肯定的说,我们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意味着什么?
灰姑娘的城堡崩塌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这一切就是我想要过的生活吗?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也许我在想事情,动作也慢了。我听到马为善在客厅里来回度着步子,他可能是等着急了,轻轻地敲了敲门,说道:“小珠,你能不能快点,跟我去看守所啊!”
我赶快穿戴整齐,跟着他下了楼,坐上了他的捷豹轿车,向看守所驶去。
在路上,马为善严肃地对我说:“小珠,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陈孝雄的亲生母亲是曹晓丹这件事,你也知道了吧,不过,你千万不要跟他说,我们和警察那边都说好了,大家一起瞒着他呢。我们怕他知道了,受不了这个刺激,真的会患上精神病的。”
我说:“那好,我不说,你放心吧。”我心想,那样岂不是更好,你们也不用弄什么假诊断了。
看守所离市区很远,拐了好多弯路,大约半个小时,我们到达了一个有高高的灰色围墙的地方。
警卫把车子拦在了大门口。马为善摇下车窗,对警卫说明了来意,警卫立刻对他毕恭毕敬地,打开了大门,他开车进了去。
马为善在院子里的车位上停好了车,带着我进了一栋四层的大楼。
一进这楼门,我就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竟然有些害怕。
这时,走过来一位警察,和马为善打了招呼,看来是认识他,或许他之前已经来过几次了。
警察领着我们到了会面室。
在门口,马为善说:“小珠,你自己进去吧,我大侄子要和你单独谈谈。我就在门外的走廊里等你,你们不用着急,慢慢聊啊。”
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点也不像人命关天的大事。
说着,他掏出一支烟来,坐在木制长椅上悠闲地吸了起来,完全无视那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警察又从办公室里给他拿来一瓶矿泉水喝。
我忐忑地走进了会面室,小熊还没有来。
这个房间就好像是宾馆的会客厅,没有影视剧里那样的厚厚的玻璃隔断,也没有监视的警员。我想,这也许是看守所里的工作人员用的接待室吧,而不是犯人与家属的会面室。
这间屋子并不大,但是也够用了。有一个双人沙发和两个单人沙发,屋子中间还有一个茶几,上面摆着一个暖瓶和几个茶杯。我想那就是摆设罢了,这大热天的,没有人会用它喝水吧。
我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屋里开着空调,也许是刚打开吧,感觉还是有点热,过了一会,空气渐渐地凉爽了起来。
门开了,小熊进来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数天没见面,但是对我来说,却恍如隔世。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只见我的老公陈孝雄并没有穿着囚服,而是穿着一套新的棉布家居服,脚上穿着塑料的拖鞋,我想,这应该是马为善给他弄的吧,总之我以前在家里没看到他穿过。而且,他的气色比进去之前要好一些,人也变得又白又胖了,前些天熬夜弄出来的黑眼圈也没有了。他的头发也剪短了,不过没有剃成秃头,就是理了个普通的小平头,手法很粗糙,可能就是看守所里的工作人员人给剪的,但看上去比以前精神多了。让我惊讶的是,他的怀里却抱着一个鼓鼓的印有机器猫图案的抱枕。这大夏天的弄个抱枕来,让我觉得怪怪的。
看到他,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了。我想微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脸部一下子僵硬了。
他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我们俩在双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用一只胳膊拥抱了我,抚摸着我的头发,而另一只胳膊仍然紧紧地抱着那个抱枕。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监视,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就这样依偎着,大约有几分钟吧,他才说话:“没事了,小猪。我死不了的……”
我说:“嗯,我知道了,马叔和你父母已经对我说了他们的计划。”
小熊无奈地说:“现在也只有按他们的计划办了,你不用担心我,我也不担心你,我知道你是个独立、坚强的女孩,你以后一定会生活得很好的。”
说到以后,我感到无尽的迷茫,我说:“我……我没想到你会是那样的人……我们……从前那时候多好啊……”
我哭了起来。
他勉强地笑了笑,说:“其实,我一直在隐瞒着你,我根本就不是什么作家,那些所谓的稿费,都是我爸爸安排在各地分公司的人给我汇来的钱。我这个人哪,也许就是大家所说的那种纨绔子弟吧,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生活能力……”
我说:“那道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恐怕不能像从前一样继续生活下去了吧?”
他说:“至于以后的事嘛,我过几天就要回南方去了,我爸爸和马叔已经给我办好了诊断书,现在正在给我准备住处,你要跟我回去吗?”
我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诊断书,后来还是没问。其实他爸爸已经说了,要给他做精神病鉴定,他说的手续差不多就是那个精神病鉴定吧,也许是没好意思和我说。
我不知说什么好了,用手擦了擦眼泪,说道:“你真的要走了?”
他松开了抱着我的手,皱了皱眉头,转过脸说:“我们……我们离婚吧,好聚好散。即使我不提出的话,你也想这样吧。其实,我并不想这样做,我确实很喜欢你,只是我对她——爱的太深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怀里的抱枕。我差不多猜出来了那鼓鼓的抱枕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了,那应该就是他前女友梁如水的骷髅。没想到,这么多天了,他还一直带在身边呢!看来他真的是精神病啊!
我伸手去摸了一下那个抱枕,问他:“这个抱枕是新买的吧?以前我们家里可没有这东西呀。”
他把那抱枕抓得更紧了,大声说道:“不许碰她!”
我怕再惹怒了他,便没有再问他那个抱枕的事。
他继续说道:“离婚手续嘛,我马叔已经找了在民政局那边的朋友了,可以给直接我们办理。我们也不用到场去了。而且,那边能把我们的结婚记录给注销了,以免影响你找下家。”
看来他已经铁了心要与我分手了。
我苦笑道:“你们想的可真周全啊,我还没那个心情。”
他问我:“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说:“我想离开这城市。”
他问我:“你想去哪里?”
我说:“我还没想好呢,不过,我想,应该是越远越好吧,这里……太让我伤心了。”
说着,我又流下了眼泪。
他又抱紧了我,说:“请不要怪我,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的情绪呀,我实在是太爱她了……”
他仍然没放下那个抱枕。
我生气地说:“你爱她那么深,为什么还要杀了她?”
他犹豫了一会,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那是侦探马龙驹也没查出来的真相。
(以下是陈孝雄的叙述)
那是两年前的夏天。
我们大学毕业了,都留在了K市,并且刚刚买了房子,正在装修,打算在这城市里结婚生活下去。对未来的事,我们还没想那么多,总之充满了希望和幻想。
九月份的一天,我们去了邻近的靠海边的B市,我父亲在那里有一幢别墅。我和小水(梁如水,陈孝雄称她为小水)在那里住了几天。
虽然天气有点凉了,不能下海游泳。但是看看大海,吃吃海鲜也很开心。
可是,有一天晚上,悲剧发生了。 我的深爱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