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庆国出监的第二天,洪晓鸿母亲来接见,告诉他市法院和中级法院去了好多趟啦,接待态度和答复意见都很好。上星期三,中院领导答复两级法院对案子结论已经有了,原判决是省高院核批的,现在还得走这个程序,希望家庭耐心等待。申诉材料你爸爸看后作了相应改动,他认为根据事实和新刑法有关规定,争取无罪难度太大,或者说不可能,既然如此没有必要空劳神思。你爸爸还说法院重新结论可能要留尾巴,这可以接受,对我们来讲最实惠的是尽快的回到社会上去的。粉碎“四人帮”以后,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国家的政治、经济进入了新的发展时期,民主法制、文明进步成为时代的主旋律,四人帮那一套一去不复返了,所以说留点尾巴只要今后遵纪守法,不存在任何压力。这个问题你要想得通,要配合家里的努力方向,近期我准备去省高院上访,催促尽快批复下级复查结论。洪晓鸿表示完全同意父母的意见,听说母亲要赴省高院上访,便从自己零花钱账上拨出十五元交给母亲。
在此两天后,张科长找洪晓鸿谈话告诉他关于案子的事,大队领导都很重视很关心,支队李处长到都津市法院去了几趟啦,对你原判决认定事实适用法律上明显存在的问题,以劳改机关的名义提出了,双方围绕你的案子进行了交流,现在看来复查再审从新结论定而不疑,但具体分析你的案情,结合当前法院的态度,我的看法原判决存在错误,政策法律允许申诉,需要提醒的是,根据犯罪事实及新刑法的有关规定,你的案子是错案不是冤案,复查改判结果是减轻,但不会无罪释放。希望你思想上要有准备。
洪晓鸿说:“感谢政府领导为复查原判决的错误,争取案件早日改判所作的工作,一介囚徒难得各位领导如此关心,现实的考虑是争取尽快与家人团聚,其他想法没有实际意义。”张科长说:“这样考虑问题很明智,这才是实事求是吗。冤假错案是全国性的问题,帐要给四人帮来算,责任要归咎于那个狂热的年代,这里面当然不排除人为的因素,但是人为地作用不是主要,现在谁想制造冤假错案绝对没有那么容易,那个年代作为下级你不干也不行,自觉不自觉地得走这条路。”
动乱当中民主与法制遭到践踏,造反派砸烂公检法,把夺权的手伸向专政机关。道理很清楚,他们不控制专政机关,就不可能打击迫害反对他们的干部群众。当大批忠于事业、法律,恪尽职守精通业务的干警受到打击迫害或调离公检法战线的时候,极其严重的后果是在这期间发生的,在平反纠正冤假错案期间,通过新闻媒体宣传张志新烈士的事迹,因为她替彭德怀、邓小平、刘少奇等老一代鸣不平,并以文字书面的形式热情歌颂他们。她在狱中预言历史总有还刘主席清白和名誉的那一天,陷害忠良的奸臣,历史和人民总有一天要审判他们。省高院复查她的案子,院长一边查阅案卷一边掉泪,连连称赞人才难得。由此可见如果像这样的领导干部当初在其位的话,即使受形势的影响迫于压力但是人命关天肯定会想办法刀下留人。事实证明在十年动乱期间,凡是专政机关被造反派夺权或混进坏人的地方,冤假错案就会层出不穷愈演愈烈。
狱内另一方面严峻的现实,使洪晓鸿清醒的认识到,社会上各种刑事犯罪的猖獗及危害,世上存在真善美但也存在假丑恶,俗话说河里无鱼市上看,要想看到人世间的邪恶和罪行的形形色色,那只有到监狱里去走走看看,甚至是体验一番,社会上不敢想的,一些出人意料、凶恶残忍、令人发指的大案要案在这里犹如丑类恶物顽嚣不友,切不论杀人放火、拦路抢劫、贪污受贿、强奸盗窃、滋扰破坏等等常见的犯罪活动,个别天良泯灭伦理丧尽的案例亦时有发生。当时在一分场服刑的有个叫尹凤柯的,这人道德败坏,曾因装扮成女性进入女浴池进行流氓活动,被判刑三年。刑满释放后不思悔改,在邻居的闺女溺水死亡之后这尹凤柯竟然兽性发作掘墓奸尸。
洪晓鸿在一分场服刑期间,还碰到一起闻所未闻的案例,这是一桩践踏人伦禽兽不如的刑事案件。罪犯叫马恩然此人竟然与亲生母亲通奸,并合谋杀死继父,‘奸母杀父’案发之后,其母为了保全儿子的性命将全部罪责揽到自己身上,马恩然判无期徒刑,其母判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因马恩然的犯罪与众不同极为罕见,在狱内多有贬义,传言他的判决书上罪名是扒屋犯。
可能常人都知道穷凶极恶、贪得无厌、阴险狡诈、荒淫好色、胆大妄为这些成语,但是要问可识得这样的人和事,多数人则不甚了解,观其外不知内者居多,但是一旦进了高墙大院,展示罪恶人生的各种奇形怪状,如同一个个泥塑活生活现形影不离,贪欲和放纵给社会造成的危害,总是那样惨不忍睹防不胜防,面对各种刑事犯罪人民群众自然都是深恶痛绝,预防、打击、惩办改造罪犯的任务使命,光荣地落在人民卫士的肩上。无公不安没有他们高悬正义之剑,社会的稳定正常的秩序,人民的安居乐业,与他们的恪尽职守舍生忘死,那是密不可分的。几年前洪晓鸿对于公安干警存在的偏见不满,甚至是对立的情绪,在严酷的事实面前受到了教育启发和转变。
洪晓鸿的监狱生活大部分时间是在劳改机关渡过的,这种现实生活使他认识到,劳动改造罪犯的工作,是党和政府改造社会的伟大光荣事业的一部分,这项工作对争取社会治安的根本好转,巩固人民民主专政有着重要意义,亲身的实践让他感受到,国家劳动改造罪犯的工作完全符合广大群众愿望和利益,对社会而言化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这个一贯的政策是正确的成功的。同时近距离看到,从事劳改工作的干警,长期默默无闻辛勤付出,所建树的业绩赢得了广泛的尊重和信任。
洪晓鸿在童年时代就认为,打击坏人、保护好人公安叔叔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无论如何突出和赞誉都是应该的。由于切身的这段经历,思考的问题是抓捕罪犯和改造罪犯都存在困难,那个难度大?不言而喻属于后者,如同医生确诊病情易,彻底根治症状难的道理是相通的。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较普遍的现象是学好难,学坏易恶习难改,劳改工作对罪犯改造的质量,不能光依据服刑人员现实的表现,需要经受历史和时间的检验,罪犯改造期间表现再好,刑满释放后重新犯罪,由于监狱是社会阴暗罪恶集散地,很容易成为传习所和黑染缸,客观的讲改造好的是多数,但确有从这里走出去的,比进来时更加阴险狡诈,增加了对社会的危害性,凡是同从事劳改工作的干警打过交道,都能切实感受到,他们对社会及服刑人员具有强烈的责任心。
建国后,根据《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第七条的规定,为了惩办一切反革命和其他刑事犯,并且强迫他们在劳动中改造自己成为新人,一九五四年七月九日,政务院制定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改造条例》,这部专项法规完全符合国情,符合社会主义制度性质和任务的要求,其价值和贡献取决于对犯罪根源清醒的、科学的认识和评估。在消灭犯罪思想的实践措施方面掷地有声、立竿见影。洪晓鸿入监的时候,新中国的劳改工作已经经历二十寒暑,虽然在十年动乱中受到不同程度的干扰和破坏,但它的方向主流的总体巍然不动,显示出健康进步、坚强有力的趋势。
让洪晓鸿铭刻在心的是,改造第一,生产第二的方针,得到始终的贯彻,教育改造和劳动改造相辅相成从不偏废。例如在劳动中表现突出的犯人,如果法制观念不强,经常违背监规纪律,那就不可能得到表扬奖励、记功减刑,服刑犯人生产上的表现,主观愿望是赎罪,但在客观上增加的是社会财富,这种思想行为无论在过去、现在、将来都是需要的,但是劳改机关认为这是暂时性的可喜收获,只有彻底消灭犯罪思想,重回社会后才能有贡献无危害,才能为本人和家庭开启光明的一页。
洪晓鸿回到社会上一年后,到一分场看望领导,张科长告诉他,公安部于一九八一年八月十八日至九月九日,召开了第八次全国劳改工作会议,会议期间党和国家的领导人习仲勋到会作了重要讲话,强调做好劳改工作的重要意义,进一步阐明了在新时期劳改工作的方针、政策和任务。毫无疑问这是劳改工作在新时期的里程碑,这次会议之后,在对罪犯严格管理,实行强迫改造的基础上,对犯人中出现的问题,实事求是、具体分析、摒弃过去,把一切问题都看成是阶级斗争的反映和反改造行为,立足点和落脚点是相信绝大多数罪犯,是可以改造成新人的,在恢复发扬好传统、好政策的基础上,根据新情况补充制定了新的政策和办法,其中特别值得赞扬的是,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把犯人当人看,彻底纠正打骂、体罚、虐待罪犯等违反政策,违法乱纪的现象,改革不符合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管理方法,对青少年罪犯创造性的,旗帜鲜明的提出,要像父母对待患传染病的孩子,医生对待病人,教师对待犯了错误的学生一样,做耐心细致的教育、感化、挽救工作。认真组织罪犯学政治、学文化、学技术、学科学,关心他们的吃穿住、医疗卫生,为他们创造良好的改造条件,促进思想转化。正是:
重症需良医,沉痼需猛药,艰苦磨难悔悟人生,特殊学校医治灵魂,大爱无疆上善如水。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忠孝暴富